凱特大步走到霍影面前,先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笑著捶了下他的肩膀:“可算找到你了!總部都快把星系翻過來了!”
他說著,眼角余光瞥見一旁的月漓,突然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調侃,“就是為了這位小姐,才遲遲不回星際之城的?”
霍影不動聲色地推開他,語氣恢復沉穩:“路上辛苦了。”目光卻不自覺飄向月漓,生怕剛才的話被聽到。
月漓確實聽到了,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砰砰直跳。
眼前霍影下意識勾起的食指與中指,和記憶中月華神君緊張時的小動作一模一樣!
難道……
她的眼眶毫無預兆地紅了,前世的種種畫面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那些未能說出口的遺憾與思念,在此刻決堤。
霍影見她突然紅了眼眶,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釋:“你……你別哭啊,我……”他本就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一緊張連話都說不連貫了,兩根手指絞得更緊。
晶瑩的淚珠順著月漓的臉頰滑落,像斷了線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霍影只覺得心臟像是被針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模樣,那滑落的淚珠仿佛砸在他的心尖上。
原來,她這么舍不得我離開嗎?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與他平日的沉穩截然不同。
他低頭,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等我來接你。”
‘我定會查明當年的真相,為你洗刷污名,然后風風光光來接你。’這句話在他心底無聲盤旋,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月漓的身體猛地一僵,眼淚瞬間停住。
她茫然地抬起頭,望著霍影線條分明的下顎,鼻間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鬼使神差地,她沒有推開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好。”
不遠處的博瑞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握著工具的手指悄然收緊,眼底翻涌的失落幾乎要溢出來,卻又被他強行壓回深處。
凱特與其他武士則像發現了新大陸,一個個瞪圓了眼睛,下巴差點驚掉——
這還是他們那位傳聞中冷漠無情、不近女色,被稱為“冷面閻王”的教官嗎?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簡直像換了個人!
無視霍影投來的刀削般的冷冽目光,凱特主動上前一步,對著月漓露出爽朗的笑:“你好,我是霍影的副將兼生死兄弟,凱特。”
他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繾綣漣漪,月漓與霍影像被燙到般瞬間分開,臉頰都泛著不同程度的紅暈。
凱特的目光落在月漓臉上,眼底閃過一抹驚艷,笑瞇瞇地追問:“美女怎么稱呼?”
心里卻暗忖:怪不得老大才失蹤幾天就動了凡心,這般絕色,換誰都扛不住……只是,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成年了嗎?
“你好,我是月漓。”她微微頷首,聲音還帶著哭過的微啞。
“月漓?”凱特瞳孔微縮,這名字有點耳熟是怎么回事,“美女,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月漓迷惑地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眸里滿是坦誠——記憶中確實沒有這號人物。
霍影:“……”
他太了解凱特那風流不著調的性子,當下神色一冷,不動聲色地側身擋在月漓身前,將凱特探究的目光隔絕在外。
轉過身時,紫色的眼眸正撞上月漓絕美的容顏,四目相對的剎那,都看見彼此的不舍。
“把你們身上所有資源都拿出來。”霍影突然開口,聲音冷冽地掃過凱特,又轉向其他武士,“包括你們的儲備。”
眾人雖心有詫異,卻不敢違抗,紛紛將腰間的儲物袋、背包里的物資一股腦倒進一個金屬箱,由凱特捧著交到霍影手上。
霍影接過箱子遞給月漓:“這些資源應該夠你支撐一陣子了。”
說著,又從懷中摸出一張流轉著暗金紋路的黑卡,遞到她面前,“這張卡你留著,以后方便聯系我。”
凱特面色驟變,失聲驚呼:“老大!你……”
那可是霍影的命卡!不僅能調動他名下所有權限,更是聯盟軍最高級別的通行憑證,霍影竟把這等私密信物送人了?
看來他對這女人是來真的。
他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霍影眼刀一剜,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月漓不知這黑卡的分量,接過卡妥善收好,輕聲道:“我也有東西給你。”
話落,她取出一枚刻著繁復紋路的古樸戒指,執起霍影的手,將戒指套在他的中指上。
隨即指甲輕劃他的指尖,一滴鮮血墜落在戒指表面。
戒指驟然閃過一道柔和的白光,霍影滿眼疑惑:“這是……?”
“這是儲物空間,你閉眼感受一下,里面有些東西。”
霍影依言照做,下一秒卻猛地睜開眼,深邃的眼眸驟然收縮,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目光沉沉地鎖住月漓,帶著探究與震撼。
月漓不動聲色地點頭:“里面的東西你有空自己研究,對你會有幫助。”
霍影定了定神,喉結滾動著開口:“我該走了,你……多保重,再見。”
月漓怔了怔,指尖微微蜷縮,才緩緩點頭:“好,你也一樣,再見。”
看著霍影矯健的身影踏入飛船,看著五艘銀灰色的飛船引擎轟鳴著拔地而起,化作天際的光點直至消失不見,月漓才緩緩回過神。
掌心捧著的儲物箱沉甸甸的,里面裝滿了高級營養劑與特效藥劑——那是他臨走前從下屬們身上“搜刮”來的全部家當,悉數給了她。
月漓望著霍影離去的方向,心中已然篤定——縱使他此刻全無前世記憶,那雙眼睛里藏著的靈魂,分明就是月華神君。
否則,這枚曾烙印著他元神氣息的空間戒指,怎會在他指尖亮起認主的微光?
這天地間,本就只有月華自己,能解開屬于他的靈契。
離別總是裹挾著說不清的傷感,月漓的心湖卻像被投了石子,漾開莫名的惆悵,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
那一聲輕飄飄的“再見”,不知要等多少個日夜,才能等到真正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