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低啞的嗓音響起,隱帶警告之意。
好在小白機(jī)智,縱身躍起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要不然池綿感覺會被捂死。
她弓著身子深吸一口氣,幽怨地抬眸望著面前人。
神經(jīng)病吧,倒掛在樹上干什么?
那人輕笑著打了個響指,下一瞬就站在地上,抱著雙臂,隨意往樹上一靠,玄色衣衫颯颯作響。
池綿窺其形貌,但看不清面目,只覺得這人很高。
“嚇到你了?”
腔調(diào)散漫,語帶譏誚,尾音微挑。
池綿暗自嗔他一眼,揣著小白就要走,她的引路符還沒找著呢。
“嘖。”
她剛走沒兩步遠(yuǎn),倏地又被他用靈力拽回原地。他繞著她面前,微微俯身,幾縷發(fā)絲拂過她面頰:
“喂,我救了你,你卻放狗咬我,是否太過分了?”
小白似怒,狐尾簌簌擺動:你說誰是狗?
池綿看著他流著血的手,心中有些愧疚,躊躇著怎么措辭開口。
沈逾秋蹙眉凝思:這孩子莫不是被他嚇傻了?怎么一句話不說。
他忽然拔劍,用劍面挑起她下頷,迫使她抬頭。
感受到下巴一涼,池綿臉色一白:
“仙長刀下留情!”
沈逾秋唇角漾起弧度,斂劍入鞘:
“求饒倒是挺伶俐?!?/p>
池綿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
“小女沒什么能報答您,若仙長不嫌棄……”
她垂眸覷了一眼懷里的小白。
“這狐貍就送給您吧?!?/p>
小白:?
他挑眉不語,只是湊近幾分,聲音輕輕的:
“我不要它?!?/p>
“我想要你……”
話音未落,地上那蛇頭開始劇烈顫動,鱗片摩擦聲刺耳至極。下一秒,蛇首騰空而起,還冒著綠光。
池綿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就逃:
“啊啊啊它怎么還沒死?。。俊?/p>
沈逾秋站在原地望著空中的蛇首。
“尸蛇……”
他喃喃著,暗道不好。
霎那間,蛇頭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嘶鳴聲,接著朝他疾速俯沖。
他拔劍抵擋,劍身與獠牙相撞,迸出幽藍(lán)火花。尸蛇咬住劍刃,蛇涎滴落,蝕地生煙。
他奮力將它甩飛出去,然而無論它被切成幾塊,都能在瞬間又恢復(fù)原樣。
“怎么這么難纏……”
突然,那蛇頭瞬移至他身后,對著他腰間就是一口。
“嘶——”
他吃痛輕呼,一劍把它打到一旁,但腰側(cè)還是被尖牙刺入一寸有余,鮮血不斷涌出,他趕緊捂住。
顧不上疼痛,沈逾秋只能先退后幾步拉開身位,正思量著對策時,一陣鎖鏈聲響起。
一條勾索從林間深處飛出,勾住蛇首將它牢牢纏緊。
那玩意兒還想掙脫,結(jié)果又有符篆破空而來,青光驟顯,將蛇首釘住。
躲在遠(yuǎn)處樹后的池綿見情況得到控制,松了口氣,忽然聽到一聲男音:
“師弟你沒事吧?”幽暗中現(xiàn)出一位青衣修士,手中還捏著幾張符篆。
“他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绷硪坏缆曇繇懫?,這次出現(xiàn)是位女子。語氣摻著笑意,手里握著的是勾索的另一端。
池綿從樹頭探出腦袋,視線在他們?nèi)碎g反復(fù)橫跳。
那青衣修士看著沈逾秋一臉痛苦的樣子,微微蹙眉,兩三步來到他面前,掏出一顆丹遞到他嘴邊:
“止血丹,我來之前特地向二師弟要的。你快吃下?!?/p>
沈逾秋固執(zhí)地側(cè)頭,拿過丹藥轉(zhuǎn)身就走,沒好氣地自顧自低語:
“誰要你喂啊?!?/p>
女修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出聲:
“師兄,小師弟似乎很嫌棄你啊?!?/p>
濃霧散了些,四周明亮了很多,池綿推測應(yīng)該已經(jīng)正午時分了。
她見沒什么事了,抱著小白準(zhǔn)備偷偷離開,卻被身后的少年叫?。?/p>
“你去哪?”
池綿緩緩回眸,借著些許日光,她總算看清了他的臉。
墨發(fā)高束,絳色發(fā)帶隨風(fēng)飄動。眼尾微微上挑,凝著幾分妖冶的紅。頂多十七歲的容貌,卻俊美地不太真實(shí)。或許是受了傷的原因,襯得他的臉更加發(fā)白。
“你……”
他還未說完便踉蹌著往后一靠,倚在樹上沒了力氣。
他明明已經(jīng)吃了止血丹,為何還在流血。
池綿望著他腰間,玄色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滲透,顏色變得更深。她遲疑了一會兒,慢慢挪步,湊近他蹲下身。
她朝他傷口處伸出手,一股靈力自她掌心流轉(zhuǎn),她在給他療傷。
少年眸色一暗,沒說什么,只是一味地盯著她的側(cè)顏。
其實(shí)池綿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技能。只是先前有一次小白受了重傷,她把靈力從它傷口注入,沒成想歪打正著真把它救活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力還有療愈止血之效。
池綿蹲在他身旁,額前開始冒汗,好在總算把血止住了。
沈逾秋扶著樹起身,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開口:
“哼,沒想到你還挺厲害?!?/p>
池綿被他盯得有些發(fā)毛,下意識后撤兩步。見她怕成這樣,沈逾秋覺得有些好笑。
她顫著聲音開口:
“我我……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咱倆應(yīng)該扯平了吧?”
他沒搭話,只是微笑著朝她緩緩逼近。
“你…你別過來啊!”
她一個勁兒后退。池綿對靈力的感知很敏感,她明顯感覺到這人不簡單。
“師弟!莫要欺負(fù)人家。”
那青衣修士突然出現(xiàn),擋在了池綿和沈逾秋中間。
少年不屑地一哼,轉(zhuǎn)身嘀咕:
“誰欺負(fù)她了。”
那修士轉(zhuǎn)身又望向池綿,溫和一笑,拱手致歉:
“姑娘莫怕,他性子就那樣,但無惡意,我替他向姑娘賠罪?!?/p>
池綿覺得眼前這人十分溫柔,但她似乎感受不到他的靈氣。
“啊沒關(guān)系,他救了我一命,我還要謝謝他呢。那個……你們是修仙之人吧?”
她有些猶豫地開口。
修士微微一笑:
“姑娘好眼力,在下蘇某,吾等乃玄鶴宗弟子。”
池綿一愣,又是玄鶴宗……
“姑娘孤身入鬼陰林,所為何事?”
蘇陌問,聲若春風(fēng),卻暗含探詢。
池綿被他的問題嚇地回過神,惶然答道:
“額那個,我本想到三清派去修仙的,結(jié)果引路符好像帶錯路了,我跟著它就來到這里了……”
“你說的引路符,是這個?”
那女修也朝他們走了過來,左手捏著張皺巴巴的、已黯淡無光的符紙,右手的勾索拖著那蛇頭。
她走到池綿跟前,將那符紙遞到她手中。蘇陌望著她手上的引路符,感覺這筆跡很熟悉,他眉頭蹙了蹙,心中已有答案。
那女修拉起池綿的手,一臉笑意:
“我叫筠夕,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池綿心跳驟停一瞬,這姐姐好漂亮啊!她看得入了迷,竟有些結(jié)巴起來:
“池……池綿……”
筠夕看著她,心中愈發(fā)喜歡,轉(zhuǎn)身望向蘇陌:
“唉師兄,要不我們帶上這姑娘一起走吧?”
蘇陌沉思片刻,悠悠道:
“如此也好,不知姑娘你是否愿意?”
池綿頷首同意。
畢竟引路符沒法用了,靠她自己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三清派。更何況,他們?nèi)丝瓷先ザ纪?qiáng)的樣子,跟著他們或許會安全些。
蘇陌見她答應(yīng)了,于是轉(zhuǎn)頭又問旁邊的沈逾秋:
“師弟你可有異言?”
少年抬眼掃過池綿的臉,隨即斂眸淡淡道:
“隨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