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剩下的人中,不論真心還是假意,還是有人“愿意”駙馬的。
比如謝麟等人。
再者如樓妄這般摸不清心里真正路數的。
總之,有不少人還有想法。
因此哪怕在場中等待許久不見種苗破土,也依然沒有放棄交接銘牌離開。
可偏偏第五株眾目睽睽之下破土而出的桃花苗,卻來自剛剛摘了令牌,記名打算先行回府的翁喜林。
更讓大家意外的是,翁喜林方才并沒有重栽新種。
所以這象征著第五任勝出駙馬的新苗,完全是大家先前共同播下的那一粒種子。
監(jiān)官大人們高興壞了!
有了翁喜林這一顆緩慢長出的新苗,證明了什么?
再次證明他們宗正司和禮部并沒有任何玩忽職守的行為,真的就是天命所賜!
或者再說的露白一點。
能給昭陽殿下做駙馬的人選,那身上必然是有點什么說道的。
僅此一株。
便能清清白白在場中點名,駙馬之命,絕非種子之故,而是——命運!
前后兩次折騰,有人認命了,搖搖頭交接手續(xù)離開。
也有無論如何沒辦法接受自己居然不是那“命”定之人!
“我要見我六哥!”
謝麟怒意上頭,緊握雙拳想要面見六哥謝沅,他現在滿腦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六哥把做駙馬的機會讓給他!
六哥什么身份?
他不適合去公主府!
公主殿下不了解他,一定是被他蒙在了鼓里!
六哥也不該應選。
他不配!
謝麟已經完全被這天壤之別的命運之輪氣昏了頭腦。
父親是叮囑過他,讓他冷靜比試。
可是現在這個結果,讓他怎么冷靜?!
他根本冷靜不了!
昭陽公主的駙馬那么多名額,憑什么不能有他謝麟一席之地。
如果他不行,那六哥也不成!!!
謝麟是瘋了,可宗正司和禮部的大人們可沒瘋。
他們一個賽一個精著呢。
公選之后,謝家六郎謝沅是什么身份?
那是正兒八經的昭陽駙馬!
之一!
謝麟一個二等侯府家中嬌養(yǎng)的公子哥,鬧成這樣沒讓禁軍直接轟出去,都已經算他們給謝侯爺一個薄面。
一花之隔。
已是天壤之別。
“謝家七郎,你若再胡鬧,小心本官依法懲辦,速速歸家,順便可以給謝侯爺帶句恭喜,恭喜你們謝家出了一位大盛駙馬。”
謝麟終究還是被“請”出了獵場。
而另一邊新晉駙馬人選之一的謝沅,對此毫不知情。
所有應選之人都散差不多了。
可惜諸位大人仍然守在那栽花之地,不敢放假。
因為身份貴不可言的小公爺樓妄還沒放棄。
陪他同在之人,還有一名年輕男子。
樓妄抬眸處處見他不合自己眼緣。
地上那一小塊潤土之處,毫無一絲變化。
對方同自己一樣,也是什么都沒種出來。
干干凈凈的,毫無懸念。
樓妄傾身換了個姿勢,慵懶地倚托著下巴。
眼神銳利地考量著對方。
諸位大人們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暗暗打量,私下里眼神互相交鋒。
怎么辦?
小公爺怎么還沒走呢?
這駙馬人選不是都挑選完了么?
兩部朝官愁的腦子子疼。
正想辦法時,忽聽樓妄突然開口。
“再給我拿一顆來。”
他聲音低沉,聽著好似平常,可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他話音里那暴風雨前的寧靜。
怎么辦?
給不給小公爺再試一回,大人?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禮部侍郎曹判。
今日獵場,曹判官職最顯。
樓妄一副今個不種出來桃花苗不罷休的態(tài)度,他也不想上前去觸這尊“大佛”的霉頭。
可眼下僵住的局面,必須得有人站出來破局。
指望樓妄回心轉意?
曹判想都不敢想。
于是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躬身,小心提醒道:“小公爺,公選一事已有了眉目,不如移步花廳歇息片刻,也好……”
話音未落。
只聽樓妄沉聲冷笑了聲。
“曹大人今日耳朵有恙否?”
曹侍郎愣了下,抬起頭看向樓妄。
“我方才說話吐字不清?還是……”樓妄沉眸,“故意不想聽?”
哪一個曹判也不敢點頭啊。
曹判轉身打了個手勢:“為小公爺換新種!”
很快,新的種子又被送過來。
曹判帶著幾個官員討好笑道:“此種已剩不多,依下官淺見,此種在您手中不生發(fā),是因為小公爺您身份貴重,天命不凡,自是與其他普通人等不同,小公爺前程無量,自然也無需在此地生出異象。”
“是啊,小公爺!您豐神俊朗自有世間大好前程!”
“說什么呢,小公爺如神明下凡,福祿雙全是來享福的,前不前程的,你們以為小公爺在意?”
沒了太多外人在,恭維奉承的話不要銀錢一般,從官員們口中傾瀉而出。
搞不定的上峰,哄也要給他哄走。
可惜。
樓妄紋絲不動。
猶如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讓人肝腦上火。
哄了半天也沒見樓妄放棄,一群人都快放棄了。
就在這時。
樓妄捏起碟中那顆種子,起身指了指另外一位樓家“贗品”。
“再給他一顆。”
一眾官員不解:?
“需要我再說第二遍?”
“不敢、不敢!”
不大功夫,那人又被迫“收到”一顆新的桃花種。
對方拱手朝樓妄行禮。
無論如何,這也是一種額外“恩典”。
旁邊人想要上前來幫小公爺干點粗活。
樓妄抬手,“不用,我自己來。”
其他人退后。
這一次,樓妄決定。
從頭至尾每一步他都不假任何人之手。
哪怕是親手挖個小土坑。
每個步驟,他都要親、自、種!
別人能種出來的東西。
他樓妄為何種不出來?
“等等。”
再次栽種之前,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沒做。
樓妄轉身沖另一人道:“我倆種子換一下。”
對方微微驚訝地看著他。
樓妄勾了下唇角,什么話也沒說,徑自走到對方面前,交換了兩人的種子。
他低頭丈量了一下腳下的地方。
選了一處自己覺得順眼的。
嗓音慵懶道:“既是兩次皆未成功,看樣子樓家不應該選你來參加公選,不如早歇回去歇息。”
似關心,似暗壓。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樓妄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