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又開始舌燦蓮花,聽完他這一頓說教,老板本人終于到了。
川續斷時間觀念很強,又沒有看手機的習慣,所以不論什么穿搭,都要在左手搭一塊手表。
果然這次也是,人未到,手先到,我頭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哎!別打,疼疼,我是傷員啊”
“還知道自己傷員呢,兩個小時解釋,三年躲什么”。
川續斷給了老鬼一個眼神,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起身請我下樓。
坐上了川續斷的車,我卻始終不敢面對他“這三年的事,我會和你講,但我不離開這里”。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著,直長的睫毛垂在眼皮上,像是在閉目養神,白皙的皮膚沒有一絲紅潤,加上高挑立體的眉峰和山根,讓人心生敬畏,不敢逾越,薄而不干癟的嘴唇斬釘截鐵的把我釘死,“我不同意”。
剛剛在心里白那么夸他了,果然也是一如既往的霸總。“不行,孫湘是跟我一起來的,我要回去找她”。
他睜開眼,銳利的眼神看著我,“買了最近的機票,讓人帶她回去了,回來不打招呼,帶著湘水就這么跑了?”。
我懸著的心放下了,回家的事川續斷沒打算,“我痊愈了,但我覺得不能回家”。
他轉頭問我“為何?”
“這是第二次我身體出現這種情況,第一次是在呈貢上的梁王山,過程不樂觀,下山就在醫院,我發現血型變了,我全身的血都被換了一遍”。
“梁王山在澄江和呈貢的交界處,我記得從東面上山,醒來在山西面,峭壁山崖較多,山腳下有炸過的痕跡”
絕不能炸山一探究竟,我形單影只,無能為力,我將來龍去脈與他講清楚,“卻還是不知在山上昏迷那段時間有誰接觸過我”。
現在想還是有些后怕,肯定有疑點沒有被我發現,“重返現場,可能會有些新的發現”。
“沒錯,去民宿休整幾天,裝備我替你準備”他邊說邊拉開車門,往民宿里面走,“我要回BJ去找青紋琥珀皮,晚兩天跟上你”。
老川家人都有毛病,做事從來都搞通知這一套,不錯,省事。
青紋琥珀皮是元代梁王在羅藏山設立據點時留下的,兵敗后所有寶藏流落四處,其余的我便不知道了,只知羅藏山就是現在的梁王山。
我們在民宿住了兩晚,出發之前收到了川續斷的信息“一面故人歸,猶如初相識”,這正是那盞茶的名字。
我和老鬼走大路進入梁王山西面,進入峭壁,直面碎石。我們兩個在炸后廢墟清理出了一條小路,側著身子勉強可以進入。
“看樣子他們只是把山炸了,但并沒有進去”。我看了看面前矗立的石門,絲毫沒有被撬開的痕跡,反而四散火藥炸后的余燼。
“可能這并不是真正的入口,傳說梁王山有九十九頂,找到正頂,金銀九井”
“老鬼,我們還要向上爬,要爬上最高的山頂”
我看了眼手表大約爬了兩公里,剛開始山路較為平穩,對于我來說沒什么難的,老鬼爬山爬的脖子通紅,大概是血液加速流動,也是堿性尋麻疹的表現之一,我提出原地休息,讓心率緩一下。
我去抱了一把干樹葉,在平地做了簡易的篝火,再用石頭隔絕附近易燃物,老鬼面對著火光,把玩手里的匕首,滔滔不絕地講著梁王對抗明軍的故事。
閑下來時我對事情進行了一次簡單的復盤,根據川續斷的提示,是要找到山頂,找到梁王的九井寶藏,據說梁王對用藥頗有研究,不光是快速愈合還有重修內傷的作用。
老鬼說“我懷疑你昏迷就是這種藥導致的,要是這樣說,這藥副作用可不小”
“我明白了,是讓士兵的身體不斷腐敗,內臟潰爛,再加速身體細胞的造新能力”。如果我的身體被再造,那我還能不能是我?
“別擔心了,早點休息”
老鬼回了帳篷睡覺。這星頂蒼穹之下只剩我,讓我控制不住回憶起了一個人“算了,睡覺,不然又要因為你睡不著了”。
“一面故人歸,猶如初相識”不對,這句話還有別的意思,故,猶如,初,這是在說我,還是梁王山?
我看老鬼還在睡覺,便一個人出了營地,回到了一開始那座石門,果然,滾落的碎石讓石門沒有了遮擋,月光可以完全照亮石門。
較暗的環境讓我更能看清石門上的紋路,紋路清晰卻毫無邏輯,這不是碑文也不是壁畫的一種,我看不懂。
“您當然看不懂”
“我們老板說了,無論什么時候也不能讓您一個人置于險境,您離開營地我就一路跟著”。
怪不得讓他和我一起,縝密的恰到好處,觀察能力也強的可怕“鬼哥,您認識這個?”。
“老板認識,他給我看了青紋琥珀皮”
他靠近石門,細細摩挲著“這兩塊石碑原來不在這,原來是用來掛琥珀皮的,這花紋是鍛造青紋時留下的”
之所以毫無規律,原來是這樣。
我翻開背包,拿出了一把石稿組裝“試著把石碑四周敲掉,掛琥珀皮的孔洞說不定可以打開了”。
用了兩根繩子打結穿過空洞,向外用力,石門就朝里打開了。
“川續斷來過這?”
“從他見到您就在找青紋琥珀皮,他很擔心您的身體”
“他比我知道梁王山還要久?”我還害怕他把當年的誓言放在心上,緊緊皺著眉頭。
我想嘲笑他的愚蠢,但只能苦笑出來“他已經到了吧?”
“在山下,他們人多,裝備也多,短時間進不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