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像是要把這兩個字從屏幕上瞪穿。
“他為什么要下場？他憑什么下場！”
助理哆嗦著，不敢靠近。
王哥猛地將手機砸向旁邊的巖石。
啪！
昂貴的手機屏幕瞬間碎裂，如同他此刻的心態。
任何掙扎，都顯得可笑。
“打電話！”
王哥雙目赤紅，抓住助理的衣領。
“給周總打電話！現在！立刻！”
助理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手指因為恐懼而幾次撥錯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王哥一把搶了過去，對著那頭發出一聲近乎泣血的嘶吼。
“周總！完了！”
“全完了！”
……
另一邊，顏蕪找到了謝倦野。
他正坐在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里。
一盞白色的應急燈，將他周身籠罩在一片清冷的光暈中。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卻刺鼻。
一個年輕的醫護人員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處理他手臂上被碎石劃開的傷口。
傷口不深，但血痕在冷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
顏蕪停在帳篷門口，沒有進去。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
醫護人員感受到了門口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隨即被謝倦野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凍得不敢再分心。
“為什么?！?/p>
顏蕪開口，打破了帳篷內的死寂。
醫護人員的手一抖，棉簽差點掉在地上。
謝倦野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抬一下臉。
“出去。”
他的指令，是對著那個戰戰兢兢的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帳篷。
現在，這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轉發了?！?/p>
顏蕪陳述著一個事實。
謝倦野終于放下了手臂，任由那道血痕暴露在空氣中。
他抬起臉，看向她。
帳篷里的光線并不明亮，卻讓他整個人都顯得輪廓分明，也愈發疏離。
“所以？”
他的反問，帶著一種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冷漠。
“我不認為你是在幫我。”
顏蕪走進了帳篷，站在他面前。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著她的靠近而彌漫開。
謝倦野站了起來。
他比顏蕪高出許多，投下的影子幾乎能將她完全籠罩。
“我只是討厭有人在我面前，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玩弄因果?！?/p>
他的話語，像淬了冰。
每一個字，都敲在顏蕪的心上。
又是“因果”。
“你維護的，是你的‘道’。”
顏蕪替他說出了后半句話。
謝倦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只是從她身側走過，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她只是一團無形的空氣。
顏蕪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這種“幫你與你無關”的態度，比赤裸裸的敵意，更讓她覺得……有趣。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藏得要深。
就在這時，小助理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臉上血色盡失，舉著手機的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蕪……蕪姐……”
“不好了！”
顏蕪從小助理手里接過手機。
屏幕上，是已經徹底混亂的輿論場。
【謝倦野工作室被盜號】的詞條，被一股強大的資本力量，硬生生推上了熱搜第一。
緊隨其后的，是更加觸目驚心的幾個話題。
#顏蕪校園霸凌#
#顏蕪私生活混亂#
#扒一扒顏蕪的黑歷史#
無數早已準備好的“證據”，在這一刻被盡數拋出。
幾張經過刻意模糊處理的照片，據說是原主“顏蕪”在夜店與不同男性的親密合照。
幾段匿名的文字采訪，言之鑿鑿地控訴“顏蕪”在學生時代如何拉幫結派，欺凌同學。
甚至還有一份偽造的墮胎記錄。
謊言被包裝得無比精美。
臟水，以一種不容分說的姿態，朝著顏蕪劈頭蓋臉地潑來。
周、喬兩家，在發現無法洗白自己之后，選擇了最極端，也最有效的方式。
——把顏蕪，也拖進泥潭。
只要把水攪渾，只要讓顏蕪徹底被污名化，從人品上被摧毀，那么之前的一切，就都可能被定義為“狗咬狗”。
真假，已經不再重要。
小助理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蕪姐，怎么辦??！”
“他們怎么能這樣！太惡毒了！”
顏蕪滑動著屏幕，看著那些捏造的、屬于另一個“顏蕪”的人生。
她只是覺得，有些吵鬧。
這些凡人，為了顛倒是非，手段當真是層出不窮。
只是，這種將一盆臟水潑向所有人的做法，在她看來，依舊……
“很拙劣?！?/p>
顏蕪輕聲評價。
“?。俊?/p>
小助理沒聽懂。
顏蕪將手機還給她。
“不必理會?！?/p>
“當渾濁成為常態，清流，便成了罪?！?/p>
她說完，轉身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
小助理愣在原地，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不夠用了。
……
戀綜導演的帳篷里，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老李！你到底在搞什么！現在全網都在罵！贊助商的電話已經把我的手機打爆了！”
制片人隔著電話線，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周家和喬家都發了話，要我們立刻停播，并且公開跟顏蕪解約，否則就要我們好看！”
導演李正，正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帳篷里煙霧繚繞。
他的面前，擺著兩臺監視器。
一臺，是實時更新的網絡輿論數據。
另一臺，是節目的實時在線觀看人數。
那個數字，已經突破了平臺創立以來的最高紀錄，并且還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一個助理白著臉跑進來。
“導……導演，平臺技術部打來電話，說我們的直播流量太大，服務器……快要撐不住了！”
李導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按死在煙灰缸里。
他這輩子拍了無數綜藝，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場面。
也從未見過，如此潑天的熱度。
“停播？”
李導忽然冷笑一聲。
“為什么要停播？”
他站起身，環視著帳篷里每一個緊張到無法呼吸的工作人員。
“打電話給宣傳組！”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發公告。”
“就說，為了給所有觀眾一個真相，節目組將頂住所有壓力……”
李導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繼續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