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已經解釋不清楚了。
看著男人冷峻威嚴的容顏,她頓了頓,忍不住道:“表哥為什么對我和娘那么照顧?”
就她所知,傅崢并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冷漠,不近人情的。
他是吏部侍郎,手里握著官員選拔、考核,以及任免權,權力非常大,行事難免冷酷。
可從這兩天的接觸下來,她發現傅崢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冷酷無情。
她請他去吃路邊攤,他也沒有生怒,現在還拿銀子接濟她和娘。
溫顏的問題,讓傅崢愣了下。
為什么?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表弟。
他向來不是個多事的人,為什么會對這個表弟格外關照?
自然是因為惜才。
從表弟寫的那篇策論來看,表弟并不是庸才,甚至是頗有才華的。
若是好好栽培,假以時日,必定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位。
“你若是個庸才,我并不會理你。”傅崢如是道。
溫顏一愣。
“銀子的事情,只是小事,切莫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上面,你當心無旁騖,好好在課業上用功才是,爭取在明年的春闈上,大放異彩。”傅崢說罷,拿起錢袋,遞給了她。
溫顏心里有些糾結。
表哥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是不接,便有些不識好歹了。
最后,她伸手接下了錢袋,朝傅崢深深揖了一禮,“多謝表哥,以后表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她這話,其實就是客氣話,以傅崢的權力地位,多得是人為他效勞,哪用得著她?
她既無權,也無錢,根本沒能力幫表哥。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傅崢竟然淡淡地“嗯”了聲。
溫顏一怔,心里多少有些開心。
表哥并沒有看不起她。
“那我不打擾表哥辦公了,我先回去了。”溫顏道。
“嗯。”傅崢應了聲,沒再理會她,低頭繼續處理手頭的公務。
溫顏走時,飛快地掠了一眼,見那是一份吏部的任免文書,需要表哥畫押。
她前腳剛走,司九便拎著一個包袱回來了。
“世子,您猜表公子當的是什么?”司九說這話時,一臉的古怪之色。
“是什么?”傅崢放下筆,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起了茶水。
“是您昨日換下的……衣袍。”司九稟道。
“咳咳……”傅崢被喝進口中的茶水給嗆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盯著司九問道,“你說什么?”
司九也不敢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
他重新說了一遍,“表公子當的是您昨日想要丟棄不要,卻被表公子要走的那件衣袍。”說罷,他將包袱解開,將里面的衣袍給拿了出來。
果然是傅崢昨日穿的那件。
看著司九手里的衣袍,傅崢俊臉有些黑。
溫言那個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將他的衣袍,拿去當。
“他當了多少銀子?”傅崢沉聲問道。
“聽那掌柜的說,是四十兩銀子。”司九回道。
他沒說的是,那掌柜的原本想訛他,故意說成是一百兩的。
自然,世子的衣袍確實能值那個銀子。
但那掌柜的不厚道,被他嚇唬了一通,這才老實地說出了實價。
傅崢聞言,想起方才溫言在這個書房里,信誓旦旦說不缺銀子一事。
現在想來,倒是自己多事了。
那小子,有的是辦法搞銀子。
昨日在茶樓賺了一百兩,加上當他衣袍的銀子,也足有一百四十兩了。
而他卻還非要將二百兩銀子塞給他。
那小子恐怕在心里笑他是冤大頭吧?
思及此,傅崢忽然冷笑了聲。
司九聽到了,深知世子這是不悅了,小心翼翼請示道:“可要屬下將表公子叫過來?”
膽敢當世子的衣袍,表公子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膽大了。
傅崢確實想將表弟叫過來,好好訓斥一頓。
可略作沉吟后,最終卻作罷了,“算了。”他淡淡道。
那小子除了有些滑頭外,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而且他方才還叫人家不要在銀子這樣的小事上計較,若他轉頭就將人叫來訓斥,倒顯得他說話前后矛盾,讓人難以信服了。
“那這件衣袍,要怎么處置?”司九繼續問道。
“先收到我屋里。”傅崢道。
“是。”
西院。
溫顏并不知道表哥已經知道她當衣袍換銀子一事了。
顧忌著田秀麗幾人還在,回到院子時,她沒有聲張,而是將銀子先收到了自己的屋子,打算等沒人時,再與傅氏說。
傅氏屋里,傅慧雪朝門外看了看,開口道:“我好像聽到表哥回來的聲音了。”
傅氏聞言,便叫芍兒去看看。
芍兒立即去了。
不一會兒,她返了回來,笑著道:“公子是回來了,正在屋里溫書呢。”
傅慧雪聞言,心里便有些失望。
她還想跟表哥多說說話的。
但想到表哥那么用功,又只能作罷了。
她目光落在芍兒身上。
見她容貌清秀,身段苗條,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芍兒表面上是服侍表哥的丫鬟,但下人們都在傳,芍兒其實是表哥的通房。
因為有人撞見芍兒與表哥姿態親密,時常出入表哥的屋子,并且還服侍表哥沐浴。
芍兒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愣了下,倒是沒有多想,對她報以一笑,便走到了傅氏的身后。
“準備些茶水點心,端去阿顏的屋里吧,她讀書累,容易餓。”傅氏轉頭吩咐道。
傅慧雪心里一動,忙道:“姑母,方才慧媛還吵著要見溫言表哥呢,我給溫言表哥送過去吧,順便帶慧媛過去見見。”
傅氏聞言,有些遲疑。
小姑娘的心思,她如何會看不出來?
但又不好直接言明。
看著明艷嬌憨的侄女,傅氏心里犯起愁緒。
想了想,她摸著傅慧媛的腦袋道:“慧媛想見表哥啊?那姑母喚她過來,可好?”
傅慧媛今年才七歲,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二堂姐,她什么時候說過想見溫言表哥啦?
但她還是乖乖地點了下頭,“好。”
傅慧雪暗松了口氣,她簡直要愛死這個糯米團子了,她平時給她吃的松子糖,看來沒白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