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既白悠悠轉(zhuǎn)醒,入目的是蒼白的天花板,空氣中彌漫著專屬于醫(yī)院的藥水味。
她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鉆心的痛從身上各個地方傳來,右手手背上似乎還打著點滴。
姜既白艱難地坐了起來。摸了摸緊繃的臉是還未干涸的淚,眨了眨眼只覺得眼睛很疼,眼皮也很重。
不用照鏡子,姜既白也能猜到自己的眼睛怕是腫的跟個核桃似的。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姜既白抬眼望過去,發(fā)現(xiàn)是那遠在國外的姑姑——姜寧。
“醒了?”姜寧把手中的杯子遞給她。
姜既白點點頭,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杯里的水,這才覺得喉嚨好受些。
“你回來了。”不出所料,她的嗓音啞的不像樣。
“嗯,醫(yī)院也給我打了電話。”姜寧坐在病床房的椅子上,她拋下公司的事匆忙回來,剛下飛機,便得知自己弟弟弟媳已經(jīng)雙雙離世的通知。來不及感傷,飛奔去醫(yī)院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侄女的身影。
于是,她回了姜家那個深巷里的房子,開門時正疑惑門怎么沒鎖,卻在沙發(fā)上看到濕漉漉且縮成一團的姜既白,臉上還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姜寧連忙把她送往醫(yī)院,再看到體溫計上39℃的高溫數(shù)字,皺起了眉。再聯(lián)想到她一身都濕了,定是淋了一夜雨。
“我要是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燒傻自己。”姜寧的語氣說不上好,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
自知理虧,姜既白摸了摸鼻子不說話。姜寧見她這般氣不打一處來,“我可沒有你這么傻的侄女。”
“姑姑,爸媽的死,有隱情。”姜既白一想到那個男人丑陋的嘴臉就氣得渾身發(fā)抖。
姜寧皺眉,她連忙趕回來也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是出了車禍。
“我有證據(jù),在我的手機里面。”
……
姜寧聽完,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這件事我來解決,你好好養(yǎng)傷,剩下的交給姑姑。”
姜既白點點頭,“好,姑姑,惡人真的會有惡報嗎?”她的眼睛里閃著淚光,明明姜明和余清還有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都不用死。
卻因為這種人而喪失了性命,姜既白只覺得恨,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恨不得罪人遭到報應。
“會的,你現(xiàn)在就是養(yǎng)好傷,別被情緒沖破了理智。”姜寧撫摸著她的頭,答道。
接下來幾天姜寧發(fā)揮她總經(jīng)理的執(zhí)行力,先把自己弟弟弟媳的后事辦了,后面幾天就是專心打官司。
最后,司機只被判了15年的牢。
“賠償金都在這里了,真的不跟我去國外嗎?”姜寧把銀行卡遞給姜既白,又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
“國外的教育不比國內(nèi)的差。”更何況在國外不會那么輕易想起她那雙雙離世的父母,她才十七,心里過不去那道坎,那該怎么辦?
不過這也是姜寧的腹誹,沒有說出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這個侄女比他弟還倔。
“不了,姑姑,國外我不熟悉,國內(nèi)才有家的感覺。”
但,只有一個人的家,還算得上是家嗎?
姜既白苦笑了一瞬,“姑姑你快去吧,要趕不上飛機了。”
姜寧點點頭,“既然你不去,我就不強求了,有事記得打我電話,別憋著。”
“好。”姜既白點頭應下,因為離得近,她能清楚的看到姜寧眼下的烏青,這幾天都是姜寧來幫她處理后面的事,她倒是想幫卻被回絕了。
一想到這,姜既白便心疼不已,只恨自己幫不上忙,可能還會拖累姜寧。
“注意安全,萬事平安。”姜既白伸手抱了抱她。
“嗯,我走了。”語罷,姜寧沖她擺擺手,提著自己的行李朝安檢門走。
姜既白目送著她一路走過安檢門,等到姜寧的身影完全看不見,才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那個熟悉的家,她回到房間,繼續(xù)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前天,姜寧提出帶她去國外,并給了她兩天時間考慮。姜既白猶豫不決,卻因昨天一通電話才下定決心。
昨天中午,姜既白看著手機顯示屏上那許久未出現(xiàn)過的備注按下了接聽。
“卿卿啊。”手機里傳來那滄桑的聲音,姜既白愣了愣才回應。
“外婆,怎么了?”姜繼白有些疑惑,外婆怎么會打電話給她?印象里的外婆跟她并不親昵。
“你爸媽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不是快高考了?來外婆這吧,讓外婆再看看你。”外婆的語氣里夾雜著哽咽,姜既白覺著她說的這句話有些怪怪的,卻也不知是哪里怪。
外婆家在遙遠北方,姜既白依稀記得小時候坐了好久的綠皮火車才到,但是她家并不富裕,隔了好多年才見一次外婆。
可當時的外婆對她的態(tài)度不是很好,可以說是很冷漠,后來在長大些回去就坐飛機了。再后來初中那貨出了一場車禍,喪失了部分記憶,從那會兒開始就沒有回去過外婆家。
“卿卿?”電話那頭叫著她的小名,說是小名,卻只有外婆一人叫。
“我在,外婆。”
“你來嗎?”語氣里不可藏著祈求,姜既白想起記憶里外婆那單薄的身影,她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最后下定決心。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