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現如今出現城中村最多的區域,本地人與外鄉人兩兩開。
白天,呼嘯的車流,奔走的人,毫無區別。
夜晚,繁華的中心、商城,燈火璀璨的地方,總有那么幾塊離得很近的,貧瘠的、格格不入的——村子,烏漆嘛黑,里面住著的都是沒有融入的外鄉人,就像茂密的森林無緣無故被燒毀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地皮,極其的難看。
打從上頭放出說要開發這片區域,本來是沒什么人信,但高樓一棟一棟建起,人也就越涌越多,還沒來得及開發的村子就成了他們的落腳點,慢慢的居然就這么被他們霸占著了。
只是,今晚似乎有點頻繁過頭了。
“老大,這已經是今晚第五起打架斗毆案件了,我要撐不住了,不行我把這身衣服脫了,把他們全部打暈,完了你給我拷起來吧,我真的受不了了?。?!”現在在這鬼哭狼嚎的長著一張娃娃臉的老伙子叫周正。
“閉嘴,收隊。”而這個看起來相貌英俊,帥出天際,用一句老話來說就是‘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的冷漠無情冷臉大帥哥,叫符凡。
其實,按理來說,像打架斗毆這一類的是歸不到他們重案組來監察的,但,上個月這個發生了一起相當嚴重的打架斗毆事件,死了三個外鄉兩個本地的,一時間居然上了新聞,本來就水火不容的,更是時不時就在網絡上放言,不服就來棉紡廠干架呀?。?!
“今天這燈還挺亮,后半夜應該沒有打架斗毆了吧?”周正跟在符凡后面,喃喃自語道。
以往,早在八九點鐘就半點燈火都不舍得開的,今夜快接近十一點,燈卻亮得比起旁邊商業區的燈都毫不遜色。
警鳴聲遠去,摩托轟鳴,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也奔跑出洞口,一時間居然開起派對,對著一人形狀的東西啃咬。
突然,一道手電打在中間,老鼠四處奔跑,這才得以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東西?。。?/p>
········
“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是我進來,她連尸體都要被老鼠吃掉的勒?!闭f話的人正是剛剛打手電的保安,這是一座半廢棄工廠,一半還在做著針織產品,一半被租出去當成了群居樓。
符凡皺著眉頭,要是蚊子來了都得在他這張皺巴的臉上迷路活活被餓死。
不過任誰接近凌晨一點被睡夢中叫醒也不會笑得跟菊花一樣出現在這里,如果是的話,直接可以不用懷疑,送到精神病院就行,估計是沒救了,病得不輕。
看保安也是嚇得不輕,問來問去就那么幾句狗蛋子話,“帶回去做個筆錄。”符凡對著身邊記錄的警員說道,繼而轉身向屋內走去。
周圍已經被圍上警戒線,法醫正圍著一只穿三角內褲,滿身是血,目前肉眼能看到的不被血跡遮掩的,那就是胸前被割除的乳房,在胸口處留下不對稱的形狀。
就跟剛說的一樣,這簡直不能用安不安全來形容,被木隔板隨意隔出來的一個空間,里面放著一些必要用品外,就是一張上下鋪,“周正,去查一下,她是一個人住的嗎?”,很難想象,這么只能容納一張床一個柜子的地方,能住上兩個人,但,種種跡象表明,她很有可能是和別人合租的。
畢竟,除了正常碼數的褲子外,還有幾件大碼的晾在橫穿屋子中間的線上。
符凡站在屋子正中間,環繞一圈,他總覺得哪里奇怪,就這么大點地方,居然一點血跡都沒有被濺上,當然也不排除兇手做了某些掩人耳目的動作,這些也只能等到探測儀器的結果出來,才能判斷。
“老大,根據法醫現場勘察,死者女性,三十歲左右,身上致命傷較多,約莫十三處刀傷,胸部乳房一側被割除,一側割除一半,初步推測兇器為手持長柄彎刀類。根據體感溫度,死亡時間不超過48小時,具體情況還得等法醫進一步確認,現場沒有可以直接證明死者身份的物件,具體還得等待資料庫那邊核對,但應該是外來務工人員。”說話人跟機關槍一樣把得到的信息一次性都禿嚕出來,得虧他口齒清晰。
“快嘴,你能不能講慢一點,每次就跟開了倍數一樣,還有你做事的動作能不能跟上你嘴巴的配速呀···”被派遣去往調查信息的周正回來,正好趕上機關槍發射,沒忍住吐槽了一句,因為托他現場記錄的東西看上去才剛剛開始,就跟怕紙張兄弟受傷一樣。
快嘴,名叫林森。整個人做起事來,慢慢吞吞的,長得也清秀得很,手里拿著一筆,人家寫一行字的時間,他頂多寫上三個。
“老大,我大概巡查了一遍,在這住的只有三戶人家,但只有她住在一樓,還有就是,她確實是和人合租,但幾天前,和她合租的人說在這干不下去了,要回家待一段時間?!敝苷蚜稚掷锏臇|西拿過來就開始補充,“另外兩名租戶,一戶昨晚不在家,是打架斗毆里面的人,還有一戶離這很遠,也是一名女性居住,大概詢問,說是昨晚這除了打架斗毆聽到聲音,后半夜一直很安靜,也已經做了筆錄了?!?/p>
說話間,尸體已經被裝進裹尸袋,一下子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三人,空間都大了不少,“周正,你去周圍在走走看,這里估計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林森,你回去跟檢驗科還有法醫那邊對接一下信息,做一份報告給我。”符凡環顧了一下四周,往前走了兩步,正正好兩步,他把手輕輕的摸在上面,像砍痕又像刀痕····
“喲~這不是我們符大少爺嗎?”一股子欠揍味道的聲音穿了過來,不用回頭都能知道這人得有多騷,一身警服套在他身上都蓋不住他身上的騷氣,走起路上那跨擺的飛起,還長一張妖孽臉,簡直是行走的騷包代言人。
“誒,這是誰呀?整得跟T臺秀一樣···”周正肘了一下林森。
“老大的死對頭—單與,據說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從小爭到大,一直到警校畢業兩人被分到不同部門之后才消停了一會···”快嘴沒把門,直接全部禿嚕出來了。
“那···”對上周正這求學若渴的表情,那當然是答疑解惑。
“老大輸得多點···”嘴太快也不好,周正都沒來得及堵住就已經說出來了。
“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老大留,給你6的,真救不了你了··”周正留下一副‘你完犢子了’的表情,然后默默退后一步。
“誰TM說老子輸得多的,別讓我知道是誰說的,不讓我把他嘴撕爛了,舌頭全拔了!”聽到這話還得了,符凡直接就是開罵,“你來干什么,重案組的案子,你來湊什么熱鬧,又不用KPI,來這出什么風頭,怎么,你們局長發不出工資給你了還是怎么樣,要跳槽過來我們這?我可一點都不歡迎你!”
“急什么,看看,這是什么?”符凡怎么可能認不到,白紙黑字看不清,還能認不到自己局里面的公章了,這哪里是任命書,這根本就是戰書,來也就算了,還同級,符凡越想越煩,直接推開他,“走,回去!”
“拜拜呀,一會見呀~”單與對著落在符凡后面的兩人說道。
“一會見···”
“你可閉嘴吧,一會老大車你都上不去!”
這么一折騰下來,天已經徹底亮了,七點,正是最最最擁堵的時候,在這一塊,最多的就是小電驢,來來回回的串,礙于今天穿的是工作服,走得是正義的化身,本來準備爭論的話一出口就成了,“大爺,咱開車得看那個紅綠燈,還有咱這個車也得在這線里面開,這頭盔也得帶好的勒···”
沒辦法,網絡時代,稍微那么不嚴謹一點點,今日頭條就是你,直接一炮走紅了就!
就這么走走停停跟搖搖車一樣的,搖到了海市公安總局,剛剛停好車,發現那家伙居然已經在門口了,簡直是跟好不容易到家了,門口還有一坨屎要處理一樣。
那還能怎么辦,繞開唄還能怎么辦。
“哈嘍呀小同事,又見面啦~”單與站在那也不進去,叉著個腰撇著個腿,笑瞇瞇的看著來人。
只是來人也不給面子,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后面還跟著努力捂住林森嘴巴的周正,也同樣饒了過去。
“這么久了,還是一生氣就炸毛~”單與搖了搖頭,就跟著進去。
“老大,你終于回來了···局長找你···”符凡應了一下就往辦公室走,估計就是案件的事情。但看著小姑娘慌慌張張的樣子,估計得去做發型了,畢竟局長那唾沫星子跟開了定位器一樣的直直往他頭上噴。
-叩叩-
“進···”
符凡一進去就看見已經年過一半,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的局長那眉毛,跟接了電線一樣局長把手機往桌上那么一放,眉毛一瞪,胡子一吹,就開始一頓輸出,總而言之就是一周之內必須把案子結了。
-叩叩-
“進!”剛剛緩了一口氣的局長,打開了他的老伙伴--黑色保溫杯,喝了一口茶水,完了把不小心喝進嘴的茶葉吐了回去,抬頭往門看去,忽然眼睛就亮了,簡直是判若兩人。
符凡看著變臉一樣的局長和那看那不順眼的單與也只能開始給自己做發型。
“你們有話說,我就不打擾了,先出去了?!?/p>
“來了呀,單與···”符凡看著面前那笑得跟著魔了一樣的局長,真的是,被外表沖昏了頭腦。
“那么著急干什么,這是跟特案組那邊借來的,你們記得好好相處,早點把案子破了?!本珠L道
“你好呀,新同事~”單與笑瞇瞇且不懷好意的看著符凡,礙于局長還在,符凡也只能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對方的指尖就放開,“好···”他只能做到這一地步了。
“行了,認識了,就都出去吧。”手邊電話響起,不用猜都知道得是上頭來的電話,就是這么一環一環的扣著,不過這一次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超過了以往所有的案件,
“木森,你跟我一起到現場周圍走訪一下?!?/p>
“那我呢?”身后冒出一句話,嚇符凡一跳,他是把這貨給忘記了。
“你愛干嘛干嘛去,我又命令不了你,是吧,單大隊長。”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單與也不去惹煩,正好他需要查看一下附近監控,就走了。
在城中村尋訪,首先不要開四輪的,兩輪就剛剛好,其次就是不能穿工服,“快嘴,把你坐騎牽出來溜溜,咱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庇谑?,倆大男人,騎著一小電驢,戴一粉色頭盔,就這么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