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琴打斷她，“大概率聽不懂，實驗品智商低下，不通人性，這也是為何一直沒有擬態成功的原因。”

沈千鶴沒理喻琴，眼睛盯著G01，在她的注視下，G01點頭。

沈千鶴瞪大眼睛，“今天是周幾？”

G01伸出一根手指，周一，休息兩天后周一你會來上班，我在等你上班。

喻琴愣在原地，“這……這不合理。”

沈千鶴開口：“畢竟你也說了，不能擬態是因為智力有問題，它可以擬態，是否能倒推，它的智力較其他實驗品更高。”

沈千鶴問它，“一加一等于幾？”

G01目露疑惑，為什么問這種問題？但他還是伸出兩根手指。

“很好，它確實能聽懂。”沈千鶴看喻琴，“我可以過去試著和它接觸。”

喻琴向內招手，示意安保撤掉，只留下那個激光槍抵在G01太陽穴的人。

沈千鶴拿上安保給她的激光槍，她一步步朝G01靠近，“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嗎？”

G01點頭。

“我現在需要和你確認，為什么要打碎培養皿？”

G01寶藍色的眼睛憂郁地看著她。

它打出幾個手勢，沈千鶴大致理解為：他不想走。

但她看了看身邊的喻琴，她不能也絕不會問出這種話。

在沈千鶴斟酌如何開口時，喻琴問出聲，“什么意思？想留在這里？”

G01點頭。

喻琴皺起眉頭思索片刻拒絕，“不行，A區會提供給你更好的生活環境和更優質的食物，G區什么都沒有。”

G01歪頭分析她話中的意思，下一秒突然暴起，反手搶奪走它身側安保手中的激光槍，用觸須將他束縛在地，G01又學著他的樣子舉起激光槍，將槍口對準喻琴。

周圍的安保齊刷刷舉起激光槍對準它，瞄準用的紅點一個又一個落在它身上，只要喻琴一個手勢，G01就會成為篩子。

沈千鶴發覺這個局面走向越來越不對勁，她走到喻琴面前擋住槍口，跟喻琴請示，“老大，我和他單獨聊聊可以嗎？”

“不害怕？”

“我覺得，它其實沒有主動殺人的想法。”

喻琴看那個舉著槍的實驗品，“是嗎？”

“但是難得有一個成功擬態的實驗品……如果銷毀，很可惜。”沈千鶴弱弱地說：“而且死了我的獎金也沒了。”

——

全透明的玻璃空間，外面是舉著激光槍的安保人員，里面僅有沈千鶴和G01。

兩人剛開始面對面坐，但G01在沈千鶴坐下后轉而把椅子搬到到她旁邊的位置上。

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一份紙筆，這就是這個玻璃房內的全部東西。

沈千鶴先開口，“你會說話嗎？”

G01搖頭又點頭。

“什么意思？不會說人類的話但會說你們種族的話？”

G01搖頭。

“那現在不會說但以后可以學會說？”

G01點頭。

“好吧，我盡量把問題都改為可選擇的。”

G01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這大概是它第一次做表情。

很生硬的笑，有一種偽人感。也對，它確實是偽人。

沈千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從哪里開始問，“那個，突然破壞掉培養皿是因為不想被轉移還是想逃跑？”

“左邊不想被轉移，右邊想逃跑，都不是就搖頭。”

G01碰她的左手。

“很好，你沒有主動逃跑的意向，活下來的概率增加了。”沈千鶴象征性恭喜它，不管它是趨利避害的選擇還是真正的想法，這個回答至少可以讓喻琴判斷出它的主動攻擊欲望不強，馴服它的傾向會大于銷毀。

“所以你想留在G區？”

G01點頭。

沈千鶴回頭看玻璃后面的喻琴，玻璃房中有監控，她們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監控傳出喻琴的聲音，“問問它想留在G區的原因。”

沈千鶴將這句話轉述，“左邊環境，右邊朋友。”

G01碰她的右手，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沈千鶴脊背生寒，無端生出一種會被它分食的感覺，她下意識往后靠，椅子重心偏移。

“咚—”一聲，她重重摔在地上。

被摔得腦袋發蒙的沈千鶴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她聽到了黏膩的聲音，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這樣濕黏的東西纏上！

后腦勺隱隱作痛，她甚至沒有勇氣低頭去看纏在她手腕上的是什么東西。

G01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它朝她伸手，眼里是沈千鶴看不懂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是什么？

她沒碰它的手，掙扎著自己坐起來，揉揉后腦勺，手腕上的那東西也隨著她的手一起抬起。

——那是一根觸手，或者也不是觸手，直徑有一厘米粗，淺藍色的，并不駭人。

和沈千鶴想象中的模樣有些出入，她順著這觸手看向源頭，G01歪頭，似乎在問她為什么不動了。

她小心翼翼把這個觸手扒拉下去，“我沒事。”

只可惜G01伸出觸手的行為被喻琴視為有動手傾向，若干紅點再次聚集在它身上。

沈千鶴后退兩步，眼前發暈，揉揉眼再睜開，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根又一根的觸手纏住她的腳踝、手腕，并往上蔓延，她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驚恐看著一雙手撫上她的臉頰，緊接著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

“早上好，飼養員小姐。”

“我只是想……”

沈千鶴沒聽完那句話便徹底失去意識，往后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天花板，鼻腔內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沈千鶴努力去想剛剛發生了什么，記憶里只剩下一片純白。

她拿起床邊的手機，喻琴給她發了消息。

「喻琴：給你帶薪休假幾天，剩下的事等你出院再聊。」

「喻琴：醫藥費園區付了，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

她打字回復「好的老大。」

——

沈千鶴出院后馬不停蹄回到研究園去找喻琴，彼時她正在批閱文件，對于沈千鶴的到來并不意外。

“G01先留在你那里，獎金照發。繼續監測它的身體數據，定時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