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溫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主臥的房門敞開著,只剩一張兩米的大床,其余東西,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房東搬走了。
當初,房東買的是現房,簡裝后晾了半年,她把家具辦置齊全,才將出租信息掛在網上招租。
那時,于溫還在K市,她剛剛辦好離職,并且將工作與新職員交接清楚,她在網上搜索W市的租房信息。
筆記本電腦的頁面打開又關閉,于溫看了很多套房子,不是位置偏遠,就是價格太貴。
于溫想著九月份才上班,慢慢的找了,電腦卡了許久,最后探出一個頁面,僅有一條信息。
平南北路128平米商品房次臥出租,本人女,因在XX縣上班不常回家,尋女性單身同胞合住,每月僅需八百元,主臥不共用。
于溫的視線落在這條租房信息上,平南北路離于溫上班的地方最近,又有公交車直達,符合于溫所有的要求,就是價格貴了些。
于溫遲疑中還是撥通了房東的電話,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六百塊定下。
房東是個爽快人,她打趣道:
“我剛掛上網幾分鐘,你就打來了。”
于溫笑答:
“緣分啊!”
兩人加了微信后,房東發來租房協議,于溫轉給房東一千元押金,這事就成了。
之后每次收租,房東總說:
“你守這個家的時間比我還多。”
于溫念舊,若不是后來買了房,她真會想辦法湊首付把這套房買下——畢竟,她是第一個住進來的人。
于溫走進主臥,先拿走房東留下的沐浴露和洗發水,又用抹布把房間家具擦了一遍,這才安心補了個安穩覺。
睡夢中,于溫一個人去上大學,她躺在客車臥鋪的第二層。
上車時于溫的父親叮囑她:
“一定要看好行李箱和書包。”
行禮箱里裝著錄取通知書、身份證、衣服、銀行卡這些貴重東西,于溫的姐夫去過大城市,他交代“貴重物品別放書包里,容易被偷”,所以于溫全部放在有密碼的行李箱里。
于溫把頭靠在書包上,手里緊緊抱著行李箱,一路上不敢松懈,就怕稍不注意,東西就被人拿走了,只是她看見別人兩手空空,甚至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車上,餓了,于溫就啃書包里的面包和餅干,渴了,因為沒錢,于溫也舍不得買水喝。
夜里,客車司機大聲喊:
“M市到了,下車的趕緊下!”
于溫聽清楚了,這正是錄取她的大學所在的城市,她背起書包下了車,可周圍全是陌生的景象,既不知道學校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只好跟著下車的人群往前挪。
于溫想,人多的地方應該安全,這么多人總不可能都有住處,附近肯定有賓館。
她跟著人群穿過馬路,右轉后,果然看到一家賓館,路燈到了賓館,就沒有了。
前面一片漆黑,于溫站在原地不敢再走,她瞥了眼那看起來就住不起的賓館,可手機顯示已經凌晨3點,一個女孩子在大街上晃一晚上,實在太危險了。
猶豫了好一會兒,于溫還是走向賓館,推開門走進去。
柜臺后坐著個男人,長得兇巴巴的,她有點怕,但比起漆黑的大街,好像又沒那么怕了。
男人見有人進來,熱情地問:
“要住宿嗎?住多久?”
于溫怯生生地答:
“嗯。”
“就住今晚,天一亮我就走。”
男人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于溫趕緊問:
“多少錢?”
男子把鑰匙遞給于溫回答:
“三百。”
三百塊,于溫覺得太貴,卻沒退路,她撩起衣角,取下胸前母親縫的錢包,小心掏出三百塊,心疼地遞過去,才接過鑰匙。
男子接過錢,對于溫說道:
“307房,樓梯在那邊。”
于溫順著樓梯爬到三樓,找到307室,這晚她沒睡踏實,天一亮就去了學校。
她拿著錄取通知書辦完報到、交了學費后,她就在學姐們的帶領下買齊生活用品后來到宿舍樓。
宿舍都是六人間,于溫選了最左邊的那間,已經有四個同學先到了,說是昨天就來了,在新同學的幫忙下,于溫很快鋪好了床鋪。
中午吃飯時,四個性格外向的同學聊得很熱鬧,性格內向的于溫也漸漸熟絡起來,加入了聊天。
四個同學都說:
“今天父母要回家,吃完飯就得陪父母去逛街。”
于溫是獨自來M市的,她催促道:
“你們吃完就去,碗交給我來收拾。”
宿舍一下子空了,于溫把五個鐵碗摞起來,端到門口水龍頭下洗干凈,放進碗柜。
此時,門口走進一個好看的男生,一身休閑裝,灰T恤配黑牛仔褲,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袋子里是被褥和棉絮,看樣子也是在學校門口買的。
“哥哥,你快進去啊。”
男生的身后傳來女生的聲音,于溫趕緊讓開道。
一個和于溫年紀相仿的漂亮女生立刻擠了進來,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拎著兩個小袋子,背上還背著個書包。
“我手都快斷了。”
女生放下袋子,手被勒出兩道深印,手指也有些青紫。
她沖男生抱怨:
“我說讓爸媽送我來學校,你偏要送。”
女生說著,她把傷手伸到剛接過袋子的男生面前,氣呼呼地說道:
“你看,手都青了。”
男生似乎覺得理虧,他未反駁一句,女生環視一周宿舍,她問于溫:
“其他舍友呢?”
“她們跟父母出去逛街了。”
于溫小聲的說道,女生又問道:
“那你為何不去?”
于溫回答:
“我一個人來的。”
女生驚訝的問道:
“你爸媽沒有送你來?”
為了省車費,于溫的父親只把她送到車站,于溫點點頭“嗯”了一聲,覺得沒什么。
“我叫霍硯薇,這是我哥霍硯辭。”
女生從袋子里拿出一袋零食塞給于溫,于溫縮手拒絕。
“我不愛吃。”
于溫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女生卻不在意,接著說:
“我拿零食請你幫我鋪下床。”
幫忙鋪床,于溫覺得是小事,不用拿東西換,正準備把零食還回去,旁邊的男生開口了。
“我妹妹從小嬌慣,什么都不會做,也是頭回出門,她是想拿零食請你以后多照看照看。”
于溫抬眼望向男生,這一抬頭,仿佛時間都停了。男生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朝她笑,她也回以微笑。
只是初見的溫暖總像曇花一現,于溫從滿心歡喜的夢中醒來,眼眶卻忍不住發澀,鼻子酸酸的,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