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空氣凝固了。
陳余蘭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塞邦會議桌,指甲上的裸色甲油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環視一周,目光所及之處,股東們紛紛低頭翻看文件,仿佛那些紙張上突然出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現在,還有什么問題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裁紙刀,精準地劃破了會議室里最后的竊竊私語。
李董被帶出去時撞倒的茶杯還躺在地上,褐色的茶漬在米色地毯上洇開,像一幅抽象畫。沒有人敢去扶,也沒有人敢提。
坐在角落的沈宴宸微微勾起嘴角。他注意到王董事的右手在顫抖,那個上個月還在高爾夫球場夸口要“給年輕人一點顏色看看“的老狐貍,此刻正拼命想把婚戒從發福的手指上轉下來。
“既然沒有異議...“
陳余蘭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震動打斷。是蘇董事的。這位向來以優雅著稱的女強人手忙腳亂地按掉電話,卻碰翻了面前的礦泉水瓶。水順著桌沿滴落在她的Valentino高跟鞋上,但她一動不敢動。
“散會。“
兩個字落地,會議室里的人像被解除了定身咒。周監事第一個站起來,差點被自己的公文包絆倒。其他人紛紛效仿,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聲音此起彼伏。
沈宴宸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他走到窗前,看著樓下李董被記者圍堵的身影。那個半小時前還在拍桌子罵人的男人,此刻像只落水狗一樣鉆進車里,連領帶歪了都沒發現。
“好看嗎?“
陳余蘭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香奈兒五號的氣息若有似無地飄過來。
“…媽,其實我覺得不用…。“沈宴宸轉身,發現母親正用濕巾擦拭手指,仿佛剛才碰過什么臟東西。
陳余蘭繼續道:“還不夠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在這里坐著嗎?”
說實話,沈宴宸猶豫了,他不知道他做的對不對。
但他還是會心軟,低下了頭。
陳余蘭上前拍了拍沈宴宸的肩膀,繼續道:
“你記住,無論什么時候都好記得一句話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明白了。“
當他抬起頭,落地窗的倒影里,母子倆如出一轍的鳳眼中,映出同一場永不停歇的暴雨。
“筱筱,這一百五十八萬除去我的零花錢還差八萬,怎么辦?”
蘇青含擔心的在電話里問。
林筱筱的手機屏幕亮著,銀行APP的余額顯示刺痛了她的眼睛——2,837.59。
“筱筱?你在聽嗎?“蘇青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電流雜音般的顫抖。
窗外的霓虹燈透過廉價窗簾,在出租屋的墻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筱筱用指甲刮著手機殼邊緣。
“在呢!我這里有兩萬。嗯…要不我借點?”
“筱筱這有誰能借啊?”
“額…”
對啊,這又有誰能借啊!林筱筱翻開手機通訊錄,就這么幾個人,關系好的不太敢開口。
“含含,沒事我到時候再想辦法將這六萬補上。”
“筱筱其實都怪我,要不是我…”
聽著蘇青含這自責的語氣,林筱筱安慰道:
“什么啊?我倆還搞這種嗎?”
一句話也將對面的蘇青含成功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