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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愿寄山河

第十五章講臺與山河

第十五章講臺與山河

北大歷史系的報告廳里,初秋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銅屑。林愿站在講臺上,指尖輕撫過展柜里的銅葉書簽,玻璃反射出她鬢角新生的白發(fā),卻掩不住眼底清亮的光——那是穿越過烽火歲月,依然跳動的赤誠。

身后的大屏幕上,正循環(huán)播放著一組老照片:1919年北平街頭揮舞的白旗、1938年白洋淀蘆葦蕩里的馬燈、1949年天安門廣場飄揚的紅旗。當畫面定格在那枚銅葉書簽的特寫時,臺下響起細碎的驚嘆聲。

“這枚書簽的銅料,來自1918年沈陽兵工廠的邊角料。”林愿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歲月沉淀后的溫潤,“它的主人叫沈延秋,是五四運動時期的北大學生。1919年6月7日,他在北平街頭把它送給了一個穿藍白校服的姑娘——那是他刻的第一百零八枚銅葉。”

第一排有個眉骨帶疤的男生正奮筆疾書,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沙沙的響。他叫沈念河,是沈知秋的孫子,也是林愿帶的博士生。筆記本的封面上,用鋼筆描著片銀杏葉,和沈延秋當年刻的銅葉幾乎一模一樣。

“1949年開國大典那天,這枚銅葉在天安門廣場的人潮中丟失過。”林愿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一張張年輕的臉,“撿到它的小戰(zhàn)士叫趙建國,后來成了我的爺爺。2025年,這枚銅葉被熔鑄成軍功章的一部分,戴在一個文科考生的胸前——那個考生,就是十八歲的我。”

臺下響起低低的議論聲。沈念河忽然舉起手,他的指甲縫里還沾著泥土——上周剛帶隊去太行山洞做過實地勘察。“林老師,您在《烽火遺物考》里提到,沈延秋刻銅葉時總在背面刻日期,可這枚為什么沒有?”

林愿走到展柜前,輕輕轉(zhuǎn)動銅葉。在燈光的斜照下,背面模糊的刻痕漸漸清晰——不是日期,而是個極小的“愿”字,筆畫被反復打磨過,邊緣泛著溫潤的光。“因為這枚不是送人的。”她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他刻的時候,大概就沒想過要分開。”

報告廳后排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有個扎馬尾的女生正用紙巾擦眼淚,她的筆記本上貼著片銀杏葉標本,是上周從紅樓前撿的。“林老師,”女生哽咽著問,“您相信穿越嗎?”

林愿笑了,眼角的皺紋里盛著陽光。“我相信傳承。”她指著大屏幕上的老照片,“你看,1919年的吶喊,變成了1949年的歡呼;白洋淀的蘆葦,長成了太行山上的青松;而沈延秋的銅葉,現(xiàn)在正躺在你們的筆記本里、書桌上、心頭上。”

報告會結(jié)束后,沈念河留下來幫林愿整理文物。他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密封袋,里面裝著半片磨損的葦席,纖維里還沾著白洋淀的淤泥。“上周在鷹嘴崖的石縫里找到的,和您描述的水生那片能對上。”他指著席子上模糊的紋路,“您看這‘秋’字,筆鋒和沈延秋刻銅葉的手法一模一樣。”

林愿接過密封袋,指尖觸到微涼的塑料,忽然想起1939年那個秋夜——沈延秋坐在白洋淀的窩棚里,借著豆油燈給葦席刻字,火星濺在他手背上,燙出個小小的燎泡,他卻笑著說:“這樣就不會認錯了。”

“下個月去石家莊的檔案館,我申請到了查閱周明遠詩集原稿的權(quán)限。”沈念河翻開筆記本,里面夾著張泛黃的借閱單,上面有行娟秀的字跡:“1941年3月,林愿借閱《未完成的詩》”。那是她當年在太行山洞里留下的,沒想到真的保存到了今天。

林愿看著借閱單上自己年輕時的字跡,忽然注意到沈念河的鑰匙扣——除了銅葉,還掛著枚小小的軍功章,是用趙建國的舊勛章復刻的。“你太爺爺……”

“太爺爺總說,他能活著看到開國大典,是因為有人替他擋了子彈。”沈念河摸著勛章上的五角星,“他到死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記得那人右肩有塊月牙形的疤,口袋里總裝著半塊烤紅薯。”

林愿的眼眶突然發(fā)燙。她打開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里面藏著個紅絲絨盒子——和爺爺裝軍功章的那個一模一樣。盒子里除了銅葉,還有塊用保鮮膜仔細裹著的東西,是1949年從太行帶來的烤紅薯干,雖然早已硬化,卻還能看出當年的紋路。

“這個給你。”她把紅薯干放進沈念河的手心,“你太爺爺沒說完的故事,該由你們來續(xù)寫了。”

沈念河的指尖觸到紅薯干的瞬間,突然想起小時候太奶奶給他講的故事:“1949年的煙花特別亮,照亮了金水橋邊一個姑娘的臉,她手里攥著兩枚銅葉,笑得像咱家院子里的向日葵。”

那天傍晚,林愿鎖好辦公室門時,夕陽正把紅樓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跨越百年的河。沈念河和幾個學生正蹲在銀杏樹下,用拓印紙描摹樹皮上的紋路——那是1952年北大遷校時,沈延秋親手栽下的樹,如今樹干上的疤痕,還留著當年刻字的痕跡。

“林老師,您看這像不像‘山河’兩個字?”扎馬尾的女生舉著拓印紙跑過來,紙上的紋路果然像幅簡筆畫,左邊是連綿的山,右邊是蜿蜒的河。

林愿接過拓印紙,風恰好吹過,銀杏葉落在紙上,蓋住了“河”字的最后一筆,像個未完待續(xù)的省略號。她想起沈延秋當年說的“螢火聚光”,現(xiàn)在才明白,所謂傳承,從來不是孤燈獨照,而是無數(shù)星火匯成的銀河。

回到家時,客廳的電視里正播放著新聞:“我國新增三處國家級抗戰(zhàn)紀念設(shè)施,其中包括白洋淀游擊隊紀念館……”畫面里,水生用過的短槍被陳列在防彈玻璃后,旁邊的說明牌上寫著:“捐贈者:林愿,2035年”。

爺爺?shù)妮喴瓮T诖斑叄龑χ鴺窍碌男』▓@。花園里種著棵太行松,是林愿三十年前親手栽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得比樓還高。“今天去紅樓了嗎?”爺爺?shù)穆曇粲行┖掷飬s緊緊攥著那枚重新鑄造的軍功章,銅葉融進去的地方,泛著與眾不同的光澤。

“去了。”林愿蹲在爺爺膝前,像小時候那樣把頭靠在他腿上,“看到好多年輕人,他們都在講我們的故事。”

爺爺?shù)氖种篙p輕劃過她的頭發(fā),動作和當年給她講黃河岸邊的故事時一模一樣。“好啊……好啊……”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軍功章從掌心滑落,掉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響,像兩枚銅葉在時空里相遇。

深夜的書房里,林愿打開電腦,開始寫《烽火中的普通人》的最后一章。屏幕右下角彈出個提示框,是沈念河發(fā)來的郵件,附件是張照片:石家莊檔案館的工作人員正在修復一頁殘破的名冊,上面能看清“水生”“帶疤漢子”的名字,旁邊還有行小字:“1945年8月,于太行山洞補錄”。

林愿的指尖懸在鍵盤上,許久,敲下最后一行字:“所謂歷史,不過是無數(shù)人用生命寫就的家書,而我們,都是拆信人。”

窗外的月光落在書桌上,照亮了攤開的日記。最后一頁的日期是2055年9月30日,旁邊畫著兩枚交疊的銅葉,葉紋里寫滿了名字:沈延秋、林愿、周明遠、水生、趙建國、沈知秋、沈念河……像條生生不息的河,流淌過百年的時光。

明天,就是國慶節(jié)了。林愿想起早上路過天安門廣場時,看到孩子們舉著小紅旗在排練合唱,《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里,似乎還藏著1919年的蟬鳴、1938年的船槳聲、1949年的煙花響。

她合上日記,把紅絲絨盒子放進書柜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擺著沈念河的課題申請書——“太行烽火中的無名者”,立項日期是2055年10月1日。

風穿過窗欞,帶來遠處天安門廣場的音樂聲。林愿知道,只要這音樂還在,只要銅葉的溫度還在,只要有人愿意繼續(xù)寫下那些名字,沈延秋期盼的“山河無恙”,就永遠不會只是一句承諾。

夜?jié)u深,書房的燈卻一直亮著,像暗夜里的一點螢火,映著窗臺上那片剛撿的銀杏葉。葉子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在燈光下泛著銅色的光,像枚永遠不會褪色的書簽,夾在歷史這厚重的典籍里,標記著一個關(guān)于傳承與守護的永恒篇章。

知秋·一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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