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寒潭邊，霧氣還未散盡，像一層薄紗籠罩著水面。葉笙準時來到木屋前，看到伶舟雪已經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卷泛黃的竹簡。

“來了。”他頭也沒回，聲音清冷如晨露。

“是，師祖。”葉笙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這次喚出“師祖”二字，竟比昨日自然了許多。

伶舟雪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展開竹簡：“《混沌訣》第三重，需引天地靈氣入體，經三脈七竅，方能淬煉靈力。你混沌靈根初醒，經脈尚弱，需以寒冰靈力護住心脈，方能承受靈氣沖擊。”

他指尖凝聚起一縷冰藍色的靈力，輕輕點在葉笙的眉心：“凝神靜氣，隨我口訣運轉。”

葉笙閉上眼睛，按照他的指引，緩緩運轉《混沌訣》。冰藍色的靈力順著眉心流入體內，像一條冰涼的絲帶，纏繞著涌入的天地靈氣，緩緩淌過經脈。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狂暴的靈氣在寒冰靈力的安撫下，變得溫順起來，一點點滲入丹田，被混沌靈根吸收。原本朦朧的灰白光暈，似乎又凝實了幾分。

“此處需注意。”伶舟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靠近，“靈氣過膻中穴時，需以意念引導，不可強行沖關，否則易走火入魔。”

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清冽的冷香，葉笙的耳廓微微發燙，連忙收斂心神，專注于功法運轉。

不知過了多久，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霧氣灑在身上時，葉笙終于將第三重功法運轉了一個周天。她睜開眼，只覺得神清氣爽，體內的靈力比昨日精純了數倍，丹田處的混沌靈根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五系靈力在其中流轉自如，再無往日的滯澀。

“多謝師祖指點。”她起身行禮，語氣里滿是感激。若不是伶舟雪親自指導，她恐怕要在第三重功法上卡上數月，甚至可能因操作不當損傷經脈。

伶舟雪收起竹簡，淡淡道：“《混沌訣》每重境界都需有人護法引導，你每日此時來此，我傳你后續心法。”

葉笙心里一暖，剛想道謝，就聽到他補充道：“別以為這樣就能偷懶，藥田的靈草若是采不夠，照樣罰你去寒潭底撈玄冰。”

她忍不住笑了：“弟子不敢。”

看著她眼里的笑意，伶舟雪的眸色柔和了些，轉身走進木屋：“午時來取今日的丹藥。”

葉笙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要為她準備輔助修煉的丹藥。她望著木屋的門，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洋洋的。

回到草棚，小狐貍還在酣睡，懷里抱著一顆沒吃完的靈果。葉笙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開始運轉《混沌訣》鞏固修為。

有了《混沌訣》和伶舟雪的指點，她的修煉速度一日千里。不過三日，丹田處的靈力就已經凝聚到了臨界點，隨時可能突破煉氣四層。

這日傍晚，葉笙正在藥田采摘靈草，突然感覺到周圍的靈力變得紊亂起來。她抬頭望去，只見明陽山入口的方向，有幾道身影正朝著寒潭這邊飛來，為首的正是那日被伶舟雪嚇跑的龍玄宗外門執事。

“師兄，就是這里！那妖道肯定藏在這寒潭附近！”圓臉弟子指著寒潭的方向，聲音里帶著邀功的急切。

外門執事身后，跟著一個身著紫色道袍的中年修士，修為已達筑基中期，腰間的玉佩比執事的更顯華貴。

“哼，一個藏頭露尾的散修，也敢傷我龍玄宗弟子，真是活膩了。”紫袍修士冷哼一聲，目光掃過藥田，最終落在葉笙身上，“這不是宗門里那個廢靈根的小丫頭嗎？怎么，投靠了那妖道當爐鼎？”

葉笙心里一沉，握緊了手里的藥鋤。這紫袍修士是龍玄宗外門的劉長老，出了名的護短又好色，原主以前就被他騷擾過幾次。

“劉長老說笑了。”葉笙強壓下心頭的怒意，“我只是在此地歷練，與各位素無瓜葛。”

“歷練？”劉長老嗤笑一聲，目光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這明陽山是我龍玄宗的地界，豈是你能隨意歷練的？既然遇上了，就跟我回宗門吧，正好我最近缺個端茶倒水的侍女。”

他身后的弟子們發出一陣猥瑣的哄笑。

葉笙氣得渾身發抖，正想反駁，就聽到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寒潭方向傳來：“龍玄宗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伶舟雪不知何時出現在寒潭邊的崖壁上，白衣在夕陽下泛著冷光，琉璃色的眸子里滿是寒意。

“妖道！你終于肯出來了！”外門執事指著他，色厲內荏地喊道，“這位是我龍玄宗的劉長老，修為高深，你要是識相的，就趕緊跪下受降，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劉長老瞇起眼睛，打量著伶舟雪：“閣下是何人？為何要與我龍玄宗為敵？”他能感覺到伶舟雪身上的氣息深不可測，不敢貿然動手。

伶舟雪沒回答，只是抬了抬手。一道冰藍色的靈力憑空出現，化作一柄冰劍，直逼劉長老面門。

劉長老臉色大變，趕緊祭出一面盾牌抵擋。“哐當”一聲巨響，盾牌被冰劍劈出一道裂痕，他踉蹌著后退幾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你找死！”劉長老又驚又怒，靈力暴漲，“既然閣下不肯留余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雙手結印，身后浮現出一條巨大的火龍，咆哮著沖向伶舟雪。

伶舟雪站在原地沒動，只是指尖微動，寒潭的水面突然掀起巨浪，化作一條冰龍，與火龍撞到一起。

“轟——”

冰與火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水汽彌漫，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葉笙站在藥田里，看著崖壁上那道白衣身影，心里既緊張又驕傲。她知道，伶舟雪不會輸。

片刻后，水汽散去。冰龍已經消失，火龍也黯淡了許多，劉長老臉色蒼白，顯然消耗巨大。伶舟雪依舊站在崖壁上，白衣纖塵不染，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現在，滾。”他冷冷道。

劉長老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不甘。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再打下去只會自取其辱。

“我們走！”他咬著牙，帶著弟子們狼狽地飛走了，連狠話都沒敢留下一句。

葉笙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松了口氣，轉身看向伶舟雪：“師祖，您沒事吧？”

伶舟雪搖了搖頭，從崖壁上躍下，落在她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緊握藥鋤的手上，眉頭微蹙：“下次再遇到這種人，不必與他們廢話，直接喊我便是。”

“我不想總麻煩您。”葉笙低下頭，“我想變得更強，能自己保護自己。”

伶舟雪看著她眼里的倔強，沉默了片刻：“好好修煉《混沌訣》，待你突破筑基期，尋常修士便不是你的對手了。”

他頓了頓，又道：“今日起，你搬去木屋旁邊的偏房住吧。那里靈氣更濃，也方便我指導你修煉。”

葉笙驚訝地抬起頭：“真的可以嗎？”

“難道要我請你？”伶舟雪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向木屋。

葉笙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寒潭邊的風，好像真的沒那么冷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緊了拳頭。

總有一天，她要變得足夠強，不僅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