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xí)依x祎在珍寶閣到處逛,看到合眼的,便往謝祎頭上放,試試合不合適。
原本嘴里還念叨“這個不襯你”的惲?xí)以掍h一轉(zhuǎn),“謝祎,‘月上梢’三脈傳承人之一,如今煌京城二城主的徒弟。自幼便生活在煌京城,父母不詳。”
謝祎神色漠然,剛想說些什么,就見惲?xí)遗艿搅硪贿叄闷鹨粋€山茶花釵往謝祎頭上簪,點(diǎn)頭中語氣頗為滿意,“嗯,這個襯你。”
隨后轉(zhuǎn)頭對她的侍女吩咐到:“去和掌柜的說多拿些這樣式到二樓小閣。”
珍寶閣的二樓小閣專為鄴城中富貴家的女子提供歇腳的地方。
這兩人剛一坐下,謝祎開始滔滔不絕,“惲?xí)遥瑬|蕪三柱國之一臨王的獨(dú)女,封號長寧郡主。自出生便患有心疾,曾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今年已然十七。
此外,在鄴城人的口中,長寧郡主既是一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酒花茶無不能善的鄴城第一才女,也是一位常常口不擇言的……‘潑婦’。”
聽到這,惲?xí)胰滩蛔⌒Τ隽寺暎晕艺{(diào)侃道:“一個人的名聲怎么能如此極端呢?”
謝祎也扯了扯嘴角,眼睛中卻沒有笑意,“那我的名聲和長寧郡主相比簡直就是一邊倒——為人不詳,武功極差。”
惲?xí)覍⒄乒竦乃蜕蟻淼氖罪椡x祎面前推,“這珍寶閣的東西你隨意挑,都記我賬上。”
“長寧郡主想要什么?我初到鄴城,身無長物,可謂一貧如洗啊!”
“一個消息。”
“說來聽聽。”
“你的父母是誰?”惲?xí)业难凵窬鸵恢倍⒃谥x祎臉上。
謝祎愣了一瞬,她想過惲?xí)視衣斆鳎珱]想到這么聰明。“那長寧郡主這筆交易可是個虧本買賣,畢竟今日之后又或許明日,鄴城將無人不知我是誰。”
惲?xí)衣犚娺@也不惱,“那就當(dāng)我和謝姑娘交個朋友。”
分別后,謝祎直往葉府。這個時(shí)辰新婦應(yīng)該剛奉過茶,要是師姐在的話還得多唱一出戲。
謝祎遞了拜帖,就說是梵音寺百禪座下弟子前來拜訪。很快,葉府的管家便領(lǐng)她進(jìn)了正廳。葉老夫人坐主,葉旻之、徐黎明旁坐。
謝祎走近,微微欠身都見過了禮。將那封信遞給了葉老夫人,“老夫人,這是大師父讓我代為轉(zhuǎn)交的。”
看過信的葉老夫人真就起身往謝祎那走近,沒一會兒葉老夫人的身子微顫,看著謝祎的臉,眼淚奪眶而出。
“阿棠,阿棠,是你嗎?娘和爹爹找了你好多年,你怎么才回來了啊?”葉老夫人輕輕撫摸謝祎的臉。
此刻的謝祎頓住不敢動,而葉旻之則被驚得站起來。
“阿棠,你怎么不說話?是怨娘沒有早些找到你嗎?”說完,葉老夫人便提不起氣來,身子往后倒。場面頓時(shí)變得混亂。
“誒!老夫人!”
“祖母!快叫府醫(yī)!”
屋內(nèi)府醫(yī)在為葉老夫人施針,徐黎明伺候在一旁。屋外謝祎和葉旻之并排站著。
葉旻之臉色陰沉,“你究竟是誰?”
謝祎長舒一口氣,“這個問題,我還真回答不了你。我只能告訴你,信中說‘你看她的面容自會知曉’。”
葉旻之轉(zhuǎn)身看向謝祎,看著這個眉眼中與他有三分相像的女子,內(nèi)心五味雜陳。“你叫什么?”
“謝祎。”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自幼便總聽人說他長得像他姑姑葉棠,容貌足以證明一切,再加上她姓“謝”,是姑姑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他這些年一直在找他姑姑,如今來的卻是姑姑的女兒。那么姑姑在哪呢?
“你母親呢?”葉旻之顫抖著聲音問出。
“她……我從來都沒見過……”
謝祎簡單的一句印證了葉旻之內(nèi)心的猜想。他忍不住背過身子,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隨后便轉(zhuǎn)身面帶笑意看著謝祎,“謝祎,歡迎回家。”
“嗯。”謝祎不知該如何對待剛認(rèn)識又與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只能回以一聲肯定。
不久,葉老夫人從昏迷中醒來,拉著謝祎的手一個勁得哭訴,“孩子,你受苦了。你是阿棠的女兒,那么從今往后,葉府便是你的家,你永遠(yuǎn)的家。我們?nèi)~府的人會一直庇佑你。”
謝祎象征性地落了兩滴淚,哽咽著說:“知道了,外祖母,我會的。”
因?yàn)樾聥D才第一天嫁到葉家,這掌家權(quán)還沒來得及轉(zhuǎn)交。葉老夫人便讓她貼身的慶嬤嬤將謝祎住下的一切事情安排好,并住下葉棠曾經(jīng)的枕月軒。
慶嬤嬤領(lǐng)著謝祎走,眼中的笑意未曾歇下過,“姑娘,得虧您來了,不然老夫人這心中的結(jié)……唉……”
“沒事的,嬤嬤。”謝祎笑著回應(yīng)。
“誒,到了。”
謝祎見眼前的院落雅致清新,又離正廳比較遠(yuǎn),不易被打擾。院中還種了棵樹,剛有些枝丫冒頭。屋內(nèi)的陳設(shè)雖不新,但十分干凈。
“雖然棠姑娘離家了很多年,但是老夫人每天都會叫人來打掃打掃。生怕棠姑娘哪天回來了,沒得地方住。”
“外祖母很是用意了的。”
后來葉旻之同徐黎明都來過了,交代有什么需求就吩咐下人去做。又帶了好些匹布料,讓謝祎挑著去做新衣裳,還送了侍女,金銀首飾之類。可謂是無不悉心照料。
上午,謝祎剛認(rèn)的親,下午鄴城的大街小巷都知曉了葉府認(rèn)回來一位姑娘,葉將軍認(rèn)回一位表妹。
這自然也傳到了惲?xí)叶铩4丝痰乃谂R王府邸喝著湯藥,聽侍女的匯報(bào)。
“果然是這樣。”惲?xí)乙桓绷巳坏臉幼印!爸皇恰瓫]想到葉府的棠姑娘沒回來,她女兒倒是回來了,還成了‘月上梢’的傳人,也不知道葉夫人知不知道。”
“那……郡主,要告訴葉家人嗎?”
“這和我們又沒多大關(guān)系,不摻和。再說了,本郡主還要靠著謝姑娘完成最后一件大事兒呢!”
侍女點(diǎn)頭應(yīng)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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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王爺還沒回來。”
惲?xí)矣峙镜囊宦曌铝耍昂冒蓗_~”
夜色降臨,初春的風(fēng)仍帶有冬日凜冽的寒意,只是淡了些許。
衡昭身著黑行衣,就這么直愣愣地翻窗進(jìn)入了謝祎所處的房間,順帶關(guān)了窗。十分自然地坐下,自行倒了杯茶,忍不住調(diào)侃,“逸灼,找回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家人怎么樣啊?”
只聽見謝祎冷聲回答,“不怎么樣,我想要回去。”
衡昭察覺到謝祎的語氣有些不對不對,內(nèi)心正疑惑著,“回去?回哪去?”
“煌京城。”謝祎還是背對著衡昭的。
衡昭向前一步,轉(zhuǎn)到謝祎面前。看她的臉低低沉著,嘗試性地喊了聲,“謝祎?”
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衡昭用雙手將謝祎的臉捧起來。謝祎原本亮晶晶的眼眸如同一汪死海,暗淡無光。
“謝祎?逸灼?!”
衡昭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驚覺,“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