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被御林軍團團圍住,氣氛凝重得如同鐵板。所有宮人,從蘇嬤嬤這樣的大宮女到最末等的灑掃太監,全部被集中看管在偏殿,等候審訊。御膳房更是被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經手過“杏仁佛手酥”和“玫瑰蜜露茶”的御廚、幫工、傳膳太監,無一例外被拿下。
皇帝蕭璟震怒異常,下令由刑部、大理寺、內廷司三司會審,宸王蕭珩親自督辦!務必揪出謀害太后的幕后真兇!
沈清辭則成了此案的關鍵人物。太醫令對她提供的香灰樣本進行了初步檢驗,果然發現了異常!那幾顆深色顆粒,并非百合香原料,而是經過特殊炮制、藥性極其霸道的番木鱉(馬錢子)粉末!雖然量不大,但番木鱉本身含有劇毒士的寧,能強烈興奮中樞神經,尤其是脊髓。當它與太后所中的劇毒混合作用時,會極大地加速毒素對神經系統的破壞,導致呼吸麻痹加速死亡!
這是一個極其陰險的雙重毒殺陷阱!點心上的劇毒是主攻,香爐里的番木鱉是催化劑!若非沈清辭嗅覺敏銳,察覺熏香異常,并果斷采取急救措施,太后絕無生還可能!
“好毒辣的手段!”蕭珩聽完太醫令的匯報,眼中殺機畢露,“這是生怕母后死得不夠快!”
“下毒之人,不僅精通毒理,更對太后的生活習慣和熏香喜好極為了解。”沈清辭補充道,眼神冰冷,“能接觸到御膳房點心,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太后慣用的熏香里動手腳……此人在宮中的地位,恐怕不低。”
有了明確的線索,審訊方向立刻清晰起來。重點排查:誰能接觸到御膳房特供太后的點心?誰能接觸到慈寧宮的熏香?誰對香料毒理有研究?誰近期行為異常?
沈清辭也沒有閑著。她利用自己對香料的超常嗅覺,仔細檢查了從慈寧宮帶回的證物——那包有問題的熏香塊。她發現,番木鱉粉末被研磨得極細,巧妙地混在百合香粉中,幾乎難以察覺。而且,用來包裹香粉的紙張,帶著一種極其淡雅、卻并非宮中常用的沉香氣味。這種沉香,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承恩公府的林月瑤!宮宴那日,林月瑤靠近皇后行禮時,身上散發出的就是這種獨特的、帶著一絲甜涼花果韻的沉水香!
這個發現,讓沈清辭心頭劇震!林月瑤?太后的侄孫女?她為什么要害太后?動機是什么?
她立刻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蕭珩。蕭珩眼神一凜:“林月瑤?承恩公府?”他立刻聯想到宮宴上林月瑤對沈清辭的嫉恨目光。難道……是沖著清辭來的?因為嫉妒清辭得了宸王寵愛,又救了皇后,風光無限,所以想通過謀害太后來制造混亂,嫁禍清辭?畢竟,清辭精通香料,是最容易讓人聯想到“下毒”的人選!
這個推測讓蕭珩怒火中燒!若真是如此,這林月瑤簡直喪心病狂!
“趙德!”蕭珩冷聲下令,“立刻帶人秘密監視承恩公府,尤其是林月瑤!查她近期所有動向,接觸過什么人,購買過什么物品!特別是香料藥材!還有,查她身上那種沉香的來源!”
“是!王爺!”趙德領命而去。
有了明確嫌疑對象,刑部和大理寺的審訊也取得了突破。一個負責給慈寧宮送熏香的小太監,在嚴刑之下招供:幾日前,他曾因打碎花瓶被管事責罰,是承恩公府的林小姐身邊的丫鬟“好心”給了他銀子賠償,還托他給慈寧宮送一盒“新得的頂級百合香”,說是孝敬太后的。他貪圖小利,便偷偷調換了太后慣用的熏香……
御膳房那邊,一個負責看管庫房鑰匙的太監也被撬開了嘴。他承認,林月瑤的丫鬟曾以“小姐想學做點心孝敬太后”為由,多次進入御膳房“觀摩”,還“不小心”打翻過存放杏仁等堅果的罐子,有足夠的機會接觸原料下毒!
人證物證逐漸指向林月瑤!承恩公府瞬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就在三司準備拿人之際,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傳來——林月瑤在自己的閨房中,懸梁自盡了!留下了一封語焉不詳的“認罪書”,只說自己一時糊涂,因嫉妒宸王妃受寵,想制造事端嫁禍于她,沒想到差點害死太后,罪該萬死,以死謝罪。
案件似乎就此了結。承恩公府上下痛哭流涕,聲稱教女無方,自請處罰。皇帝震怒,削了承恩公的爵位,罰沒大半家產,將其貶為庶民,流放三千里。林家,一夜之間從云端跌落泥潭。
然而,沈清辭和蕭珩看著那封漏洞百出的“認罪書”,心中疑慮重重。林月瑤雖驕縱善妒,但真能有如此縝密的毒殺手段和狠絕的心腸?她背后是否還有人指使?那獨特的沉香線索,也隨著林月瑤的死而中斷。案件看似告破,實則疑云未散。
太后在沈清辭的急救和太醫的全力救治下,奇跡般地挺了過來,雖然元氣大傷,需要長期靜養,但性命無憂。皇帝對沈清辭的感激無以復加,賞賜如同流水般送入宸王府。皇后更是親自召見沈清辭,拉著她的手,直言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在宮中,有事盡管開口。
經此一事,沈清辭在宮中的地位徹底穩固,無人再敢小覷這位“調香圣手”宸王妃。她不僅救了皇后,更救了太后,等于同時握住了后宮最有權勢的兩位女人的恩情。
危機暫時解除,太后轉危為安,蕭珩心中緊繃的弦終于放松下來。這夜,他擁著沈清辭坐在落霞院的花架下。月色如水,花香襲人。
經歷了生死考驗和朝堂風波,蕭珩看著懷中女子沉靜的側臉,心中充滿了失而復得的慶幸和后怕,更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愛意和感激。是她,一次次將他從心魔中拉出;是她,一次次化解危機,守護了他珍視的人;也是她,讓這冰冷的王府,有了家的溫暖和光亮。
“清辭,”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我們……做真正的夫妻吧。”
沈清辭微微一怔,抬頭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海,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認真和……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
“真正的……夫妻?”她輕聲重復。
“嗯。”蕭珩握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很快,“不是因圣旨,不是因承諾。是我蕭珩,真心實意,想與你沈清辭,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此生此世,唯你一人,白首不離。”
這不是甜言蜜語,這是最莊重的誓言。
沈清辭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和忐忑,心中暖流涌動,眼眶微微發熱。她穿越而來,本只想替原身好好活下去,彌補這個深情的男人。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打動,被他需要,也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外表冷峻、內心卻傷痕累累、又對她傾盡溫柔的男人。
她反手與他十指緊扣,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展露出一個明媚而堅定的笑容,如同月下綻放的優曇花:
“好。蕭珩,我答應你。”
“從今往后,你是我沈清辭的夫君,我是你蕭珩的妻子。”
“生死相依,榮辱與共。”
“此生不負,白首不離。”
月光下,誓言無聲,卻重于千鈞。蕭珩心中巨大的喜悅如同煙花般炸開!他猛地低頭,攫取了她的唇瓣。這個吻,不再是之前的淺嘗輒止或溫柔的安撫,而是充滿了熾熱的情欲、失而復得的狂喜和無盡的珍視,如同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花影搖曳,暗香浮動。兩顆飽經磨難的心,在經歷了生死考驗和重重波折后,終于真正地、毫無保留地貼在了一起。宸王與宸王妃,不再是名義上的夫妻,而是靈魂相契、生死相許的愛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