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磚窯一役,收獲巨大卻也疑云重重。
被盜的十萬引淮鹽鹽引被完整追回,裝滿了整整三十個大木箱。被囚禁在鐵籠中的十幾名人質,經查問,竟都是江南各地與蘇家或金鱗商行有過生意往來、后因故“失蹤”的商人、匠人甚至小官吏!他們是被金鱗擄來,脅迫其為金鱗服務或套取商業機密的!其中一人,竟然還是江寧府周邊一個掌握著獨特“鹽布”工藝的老工匠!
這些人質的獲救,不僅粉碎了金鱗控制鹽布技術和部分商業渠道的陰謀,更成為了指證金鱗商行綁架勒索、非法拘禁的活證據!
而被生擒的幾名金鱗核心成員,包括那個被“金鱗雀”啄瞎一只眼的瘦高黑衣人首領,則成了撬開金鱗秘密的關鍵。蕭珩親自坐鎮,動用雷霆手段審訊。在死亡的威脅和王府秘藥的摧殘下,那個瘦高首領終于崩潰,吐露了一些重要信息:
金鱗商行并非一個單純的商業組織,而是一個結構嚴密、等級森嚴的秘密結社!其核心成員以“鱗”為代號,等級森嚴。他代號“黑鯉”,只是津海衛據點的中層頭目。津海衛據點的主要任務,就是利用秘密漕運線路,將從南方獲取的“特殊礦料”和“稀有香藥”,轉運至北方,同時將北方的贓物和情報通過秘密渠道運回南方或分散處理。至于金鱗真正的總部、最高首領“金鱗主”的身份,以及其最終目的,他級別太低,毫不知情。
關于那只“金鱗雀”,黑鯉更是諱莫如深,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只含糊地說那是“圣主的使者”,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行蹤詭秘,只聽從最高層的命令。它的出現,往往代表著“圣主”的意志或者……懲罰!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金鱗雀”會攻擊他們。
審訊結果通過密信迅速呈報給皇帝。朝廷震動!皇帝下旨,命蕭珩全權負責清剿金鱗結社,務必揪出其首腦,同時嘉獎有功人員。
鹽引案告破,人質獲救,金鱗津海衛據點被搗毀,蕭珩和沈清辭在津海衛聲威大震。當地官員無不敬畏有加,配合度大大提高。借著這股東風,“錦繡閣”在津海衛的分號也順利開設,憑借獨特的絲綢和沈清辭精明的商業手腕,迅速打開了北方市場。
然而,沈清辭的心頭卻始終籠罩著一層陰影。清婉依舊昏迷不醒,“冰魄凝香”的解藥毫無頭緒。而那只神秘出現又消失的“金鱗雀”,更是像一根刺,扎在她和蕭珩的心頭。
這日,沈清辭正在津海衛“錦繡閣”分號的后院查看一批新到的北方皮貨樣品,蕭珩走了進來。
“清辭,看看這個。”蕭珩將一個小巧的錦盒遞給她,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清辭疑惑地打開錦盒。里面并非珠寶首飾,而是一支通體瑩白、觸手溫潤的……玉笛?笛身雕刻著極其精細的纏枝蓮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暈。
“這是……”
“路過一家古玩店,無意中看到的。”蕭珩語氣看似隨意,耳根卻微微泛紅,“店家說此笛名為‘雪魄’,由千年寒玉所制,有凝神靜氣之效。想著你近日勞心勞神,或許……或許能吹奏幾曲,聊以解憂?”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本王……記得你似乎精通音律?”在江寧府時,他曾偶然聽過她在花園中撫琴。
沈清辭愣住了。她看著手中這支價值不菲、顯然是他精心挑選的玉笛,又抬頭看看眼前這個一向冷峻威嚴、此刻卻顯得有些笨拙不自然的男人,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瞬間涌遍全身。他……這是在關心她,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心意。
前世今生,她收到過無數價值連城的禮物,卻從未有一件,如此刻這支玉笛般,讓她心弦顫動。這份心意,遠比禮物本身更珍貴。
“夫君……”沈清辭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抬起頭,眼中水光瀲滟,卻帶著明媚的笑意,“我很喜歡。謝謝你。”
看到她眼中真切的歡喜和感動,蕭珩心中那點別扭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愉悅。他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溫柔弧度:“喜歡就好。”
夕陽的余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兩人身上。沈清辭拿起玉笛,湊到唇邊,試了試音。清越空靈的笛音如同山澗清泉,流淌在安靜的后院中。她吹奏的是一曲江南小調,婉轉悠揚,帶著淡淡的思念和溫柔。
蕭珩靜靜地聽著,看著她在柔光中專注吹笛的側影,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神情寧靜而美好。這一刻,所有的陰謀算計、血腥殺戮仿佛都離他們遠去,只剩下這悠揚的笛聲和彼此間無聲流淌的脈脈溫情。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與幸福,充盈著他的心。原來,拋卻身份和權謀,僅僅是這般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為自己吹奏一曲,便是人間至樂。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
沈清辭放下玉笛,臉頰微紅,看向蕭珩:“吹得不好,夫君見笑了。”
蕭珩上前一步,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將她鬢邊被笛子蹭亂的一縷碎發輕柔地別到耳后。指尖不經意地劃過她細膩的臉頰,帶起一陣細微的顫栗。
“很好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如同陳年的酒,醉人心魄。他的目光深邃地鎖住她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再無其他。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張力。沈清辭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愫,如同深邃的漩渦,幾乎要將她吸進去。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臉頰的溫度迅速升高。
蕭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微啟的、如同花瓣般柔軟的唇上,眼神變得幽深而熾熱。他緩緩低下頭……
“王爺!王妃!”陳鋒略帶焦急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院門外響起,“有緊急軍情!”
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蕭珩動作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隨即恢復了慣常的冷靜。沈清辭也迅速退開半步,臉上紅暈未消,心跳依舊如擂鼓。
“何事?”蕭珩沉聲問道,語氣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陳鋒推門進來,臉色凝重:“剛接到江寧府八百里加急!二小姐……二小姐她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沈清辭心頭一緊,急忙追問。
“但是……二小姐醒來后,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她口中反復念叨著幾個字……”陳鋒深吸一口氣,“雀影……銜針……金鱗……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