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院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怎么回事!”
一聲暴喝,讓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
林驚瓷循聲望去,大管家李伯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個高壯的小廝。
李老管家年約五旬,須發半白,面容方正,是林家的老人了,他從林驚瓷祖父那一代就開始管事,最是古板嚴厲,最恨下人不守規矩。
此刻他的臉色鐵青如水,目光在院中掃視一圈,最后落在那只還在反復念叨“喪門星”的八哥身上。
春桃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聲音發顫。
“李、李老管家……”
“閉嘴!”李老管家厲聲喝道,“剛才這畜生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他的聲音如雷震耳,整個院子瞬間鴉雀無聲。
春桃和夏荷的臉瞬間沒了血色,雙腿發軟,徹底跪實在地。
“老管家,我們……我們沒有……”夏荷哆哆嗦嗦地想要辯解。
“沒有什么?”李伯打斷她,“府里的八哥,只會學人說話。”
鳥籠里的八哥歪了歪腦袋,再次尖聲叫道:“你說的!你說的!”
這聲音像兩記耳光,抽在她們臉上。
夏荷整個人癱在地上,面如死灰。
春桃更是嚇得渾身篩糠,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院外的下人們伸長了脖子,竊竊私語。
“李老管家動真格了……”
“那鳥到底說了什么?”
“罵大小姐是喪門星呢!”
李伯聽著外面的動靜,聲音陡然拔高,:“都給我聽著!林府雖是商賈世家,絕不容許賤婢欺主!”
他轉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眼中滿是怒火:“你們身為下人,竟敢如此惡毒地詛咒主子!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老管家饒命!饒命!”春桃瘋了似的磕頭,很快見了血。
夏荷也跟著磕,砰砰作響。
“饒命?”李老管家冷哼一聲,“你們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想求饒?”
李伯不再理會她們,轉身面向海棠樹下的林驚瓷。
他微微曲身,聲音沉穩下來。
“大小姐,是否按府里的規矩處置?”
林驚瓷轉過身,目光掃過那兩個涕淚橫流的丫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府規如何,便如何。”
“好。”李伯點頭,沒有半句廢話,“來人!”
兩個小廝立刻上前
“將這兩個賤婢拖出去,各杖責二十!然后立刻發賣出府,永不錄用!”
“是!”
小廝們上前,不由分說地架起春桃和夏荷。
“不要!不要!大小姐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春桃拼命掙扎著。
夏荷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大小姐,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
凄厲的哭喊聲中,林驚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這種徹底的漠視,比任何憤怒都更令人膽寒。
李老管家看在眼里,心中暗暗點頭。
這位大小姐雖然平日里沉默,但關鍵時刻的威嚴和鎮定,倒是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樣子。
不像某些,整日里就知道哭哭啼啼。
兩個丫鬟很快被拖了出去,院外傳來沉悶的板子落肉聲,以及壓抑不住的慘叫。圍觀的下人脖子一縮,議論紛紛。
“這兩個丫頭膽子太大了……”
“敢這么詛咒主子,真是不要命了。”
“那八哥怎么會突然說這些話?
“誰知道呢,獸畜的心思,咱們哪里猜得透。”
李老管家整理了一下衣衫,對林驚瓷恭敬地行了一禮。
李伯整理了一下衣襟,對林驚瓷一躬身。
“大小姐,是老奴管教不嚴。”
林驚瓷看著他:“是她們自己找死。”
話音未落,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風塵仆仆的儒雅中年男人沖了進來。正是她的父親,林萬三。
林萬三是林家的當家人,今年四十歲出頭,經商有道,在云州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剛從外地回來,聽說家里出了這么多事,立刻趕了過來。
“老爺。”李老管家連忙上前行禮。
“李伯,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一路過來,聽下人們說得亂七八糟的。”林萬三皺著眉頭問道。
李老管家將剛才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越說林萬三的臉色越難看。
“荒唐!簡直荒唐!”林萬三怒道,“下人竟敢如此大膽!”
他轉向林驚瓷,目光中帶著幾分心疼和愧疚。
“瓷兒,你受委屈了。”
林驚瓷微微搖頭:“父親不必擔心,女兒無事。”
林萬三看著女兒這副平靜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這幾日他不在家,就出了這么多事。
先是明珠落水毀容,然后是柳氏摔跤,接著是張婆子斷腿,現在又是下人詛咒長女。
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家中的情況。
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在林驚瓷手中那顆核桃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瓷兒,這核桃……”
“昨夜風雨打落的,女兒見著好玩,就拿來把玩。”林驚瓷淡淡地說道。
林萬三點點頭,沒有多問,但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
“李伯說得對,家中規矩不能亂。”他沉聲說道,“那兩個丫鬟的處置很合適。”
沉默片刻,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塞進林驚瓷手里。
“從今天起,禁足解了。”
“這些錢拿著,想買什么就去買。”
林驚瓷接過錢袋,感受著父親話語中的溫暖,心中涌起一絲久違的感動。
“謝謝父親。”
林萬三看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感。
這個女兒從小就沉默寡言,他總覺得她像她死去的母親,性格太過柔弱。
但現在看來,也許他錯了。
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如此鎮定的人,絕不是什么柔弱的人。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讓人來找我。”林萬三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轉身離開。
走到院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復雜。
李老管家也跟著離開,臨走前對林驚瓷道:“大小姐,老奴會重新給您安排貼身丫鬟,保證不會再出這樣的事。”
院子里重歸安靜。
林驚瓷走到石桌旁坐下,手中的核桃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通過這次事件,她對自己的因果規則有了更深的理解。
它確實存在,規律明確,效果顯著。
更重要的是,它讓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走進院子。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探進頭來。“大、大小姐……”林驚瓷看過去。小丫鬟被她看得一哆嗦,趕緊低下頭。“二小姐讓奴婢來傳話,說后日想請您去一趟普陀寺上香,為……為家里祈福。”
小丫鬟說完,低著頭不敢抬起。
林驚瓷聽了,嘴角微微勾起。
上香祈福?
她太了解林明珠了。
這種時候讓她出門,絕不會是什么好意。
不過……這正是她需要的。
“告訴二小姐,我會去的。”
小丫鬟如蒙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林驚瓷重新坐到石桌旁,手中的核桃在夕陽下轉動著。
更大規模的測試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