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夏天格外悶熱。林曉坐在育苗小學的教室里,聽老師念中考政策:“非滬籍學生只能報考中職……”蟬鳴聲突然變得尖銳,她手里的筆“啪”地掉在地上——她的成績能上區重點,而現在,只能去讀技校。
回家的路上,她在菜市場買了塊豆腐,這是父親最愛吃的。鐵皮房里,父親正蹲在地上打包行李,母親紅著眼圈往蛇皮袋里塞衣服。“回老家讀高中,我托人找了關系。”父親的聲音沙啞,林曉突然把豆腐摔在桌上:“我不回去!你們從來沒問過我想不想!”
豆腐在地上碎成一灘白,像極了那年冬天落在土坯房上的雪。父親揚手要打,卻在看到女兒眼淚的瞬間停住了。他蹲下去,用粗糙的手掌擦她的臉:“爸爸沒本事……在上海,你只能當農民工……”
“農民工怎么了?”林曉突然吼出來,“你蓋樓的時候,難道不驕傲嗎?”
那個晚上,鐵皮房的燈亮到天明。母親把碎豆腐做成了豆腐羹,父親蹲在門口抽煙,煙頭堆成小小的山。第二天,林曉在書包里發現一張紙條,是父親寫的:“去讀中職,學門手藝,爸爸供你?!奔垪l下面壓著皺巴巴的兩百塊錢,還有一張上海地圖,外灘的位置被紅筆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