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頭頂床板的晃動,臉皮上瞬間冒出層雞皮疙瘩。
我看著男人蹦起的跟腱,耳膜咚咚的震得腦仁疼。
他偷窺了多久?
我越想越后怕,就連聽到大舅的聲都覺得弱了幾分。
“溟爺?”
床沿上方露出大舅那張窘迫又諂媚的臉。
被叫的男人微微側頭,語氣帶著淡淡的惱怒,“很吵。”
“是是……”
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立馬此起彼伏的回蕩起來。
“吵。”
男人這回的怒音加重,嚇得我一哆嗦。
“滾。”
皮肉撞地的聲,兩具笨拙的軀體竟然真的直愣愣躺在地上,滾向門口。
“等下。”
全身的肌肉猛地揪起來。
男人沉默下,“……你們在找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覺得他有些幸災樂禍。
“溟爺,是……是我外甥女。”
“哦。”男人恍惚下。
喃喃的像在自言自語:“原來是小蛇生的小老鼠啊。”
我下意識皺了眉,不確定自己聽沒聽清楚。
又是聲極淺的嗤笑。
“送些酒菜來。”
二舅喘著氣問,“溟爺,那……送哪?”
我看到男人晃動的影子,一顆心立馬提到嗓子眼。
“老地方吧。”
吱呀。
他說完這句話,抬腳走出門外,臨走還好心的關了門,只是腳尖對上我的時候,有一剎的逗留。
我腦子瞬間亂成一團漿糊,不明白那個男人的意思。
他大概已經發現了……
聽著外邊逐漸消散的聲音,我緊繃的身體才敢微微放松。
這地方并不安全,大舅二舅估計已經開始懷疑了,保不齊一會殺個回馬槍。
村子是出不去了,可又能去哪。
我掌心被冷汗泡的發白,攥著的那條蛇早在我意識到是死的不能再死。
視線落在旁邊衣柜的柜腳,我鬼使神差的爬出來,腦子里有太多困惑,卻在手指觸碰到木板時遲疑了。
一想到下午的那些經歷,我胸口跟針扎了樣發疼。
蛇香大概就是在這中下的,說不害怕那是假。
緩了好幾口的氣,到底打開了。
表層依舊是平平無奇,我摩挲了半天,總算在一個角落里找到開關。
咔噠聲。
此時的夾層不在發出“嘶嘶”,而原本的白裙變成一條條干癟風化的蛇身,或盤或掛,沾滿整個衣架。
它們半昂著蛇頭,做著張望的動作,像在最后捍衛著什么。
眼前的場景極為震撼,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屋外突然傳來大舅二舅的說話聲。
想都沒想翻了窗跑到屋子側面。
咣的聲,衣柜柜門被打開,二舅破口大罵,“娘蛋的,真讓這死丫頭跑了。”
“老大怎么辦?!”
我透過窗縫看到大舅彎著身子往床底鉆,瞬間起了一腦門的汗,他冷笑著掏出里邊那條被我捏死的小蛇。
“看來這丫頭剛剛真藏這了。”
“操,你現在說這有啥用。”
“人又跑了。”
“你那么急干什么?”大舅表情有些嫌棄,“她中了老三的蛇香,難道還能跑得出村子?”
再次聽到蛇香這兩個字,眼眶一紅,全身的骨頭像被刀砍了樣的發麻,我緊緊握著拳頭,不讓自己發出聲,貼著墻根趕緊跑了。
我一口氣跑到趙嬸家。
“誰啊?”
聽著趙嬸爽朗又中氣十足的喊聲,我不爭氣的掉下淚。
門一開,我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悶悶說:“趙嬸,我能在你家住一晚上么。”
“哎呦。”趙嬸被我嚇了一跳,把我從她脖子上拽下來,厚實的手掌不斷給我擦眼淚。
“咋了,流兒,受誰欺負了?”她邊說邊拉著我往屋里走。
路過趙嬸家主屋旁的一個隔間,我突然聞到股香味,很熟悉,卻怎么也沒想不起來。
“趙嬸,你家那間屋子是干啥的啊。”
“哦,你說那個啊。”趙嬸滿不在意,進了廚房給我端了碗蓋著雞蛋和肉的米飯,“江泉和她爸他倆不是老在外跑么,我成天看不著人,心里頭就急。”
說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這不就供了個神仙,夢到啥了就來拜拜,起個心理作用吧。”
我點了點頭,有些羨慕:“江泉能有你這個媽真幸福。”
趙嬸笑容倏地僵住,看著我的臉,重重嘆口氣:“今天你來找嬸,其實嬸猜到點,我知道你想問啥。”
“但還是那句話,誰也幫不了你,早點離開村子。”
“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也只是徒增煩惱。……況且你媽已經沒了,她肯定不想讓你們姐弟倆在搭進去。”
我想說些什么,可嘴巴卻被那股沒爹沒媽的酸澀感死死黏住。最后我垂下腦袋,眼淚泡著米飯一股腦送進嘴里。
“趙嬸,我知道了,一會我就走。”我哽著聲不敢去看她。
“哎呦,流兒,嬸不是這意思。”
她輕拍著我的背,最終有些無奈的長嘆聲。
“孩兒啊,你就沒好奇過為啥村里就你跟江泉倆女娃?”
我被她的話震了下,腦海是瞬間浮現起從小到大,同齡的,不同齡的孩子,無一例外,竟真的都是!
江家村處處透著怪異卻又正常的現象,讓我一下子茫然起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反應。
“是啊……為什么沒有女孩。”我機械的長著嘴,神情呆滯。
“江流,嬸兒就說這么多了。”
“我也不能多留你,下午我打江泉的手機一直不接,我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
“這丫頭從來沒這樣過,我要出去找找她……”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回過神的時候,趙嬸已經在那間供奉伸向的屋里呆了好久。
“嬸兒?”我把碗送進廚房,看著那屋忽明忽暗的燈光心里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
那屋子占地面積不大,是以前的老房子。
我推開門,看到地上是夯實的泥地。
屋里被煙熏的煙霧繚繞,我只能模模糊糊看著正中間有個巨大的供桌。
越往里走那股舒徐的香就越發濃郁,聞的我呼吸急促。
我靠著墻移到正對供桌的地方,趙嬸背對著我怔怔的站在那。
“嬸?”我連喊了好幾聲她都沒反應。
有些詫異,我往前走了幾步,推了下趙嬸的肩膀。
哐當一聲,趙嬸有些發福的身軀瞬間直挺挺的再到地面。
瞬時露出面前的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