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房里。
云燁小心翼翼地將殘破的玄陰傘,幽魂蛛絲和陰魂絲放在桌上。
“修好了主上的法寶,她肯定會高興的!”
云溟以半人半蛇的狀態靠在屋角陰影里,看著弟弟這副毫無城府的傻樣,滿心無語。
“你就這么快就暴露你會煉器的事情?上趕著幫她修法寶?”
云燁茫然眨眼,“不是哥你說的嗎?讓我殷勤點討好她,我從小學煉器,修法寶這事兒本來就是我擅長的啊!只是補個傘面又不需要動用真火,我能修,為什么不能接下這差事?這樣不就能更快討她歡心,讓她多幫幫我嗎?”
云溟噎住了,想罵,可看著弟弟這理直氣壯又無辜的樣子,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區別,他是不可能明白的。
要不是他這么傻,當初也不會輕易就被人騙,賣進合歡宗這種地方!
云溟每每想起來都恨得咬牙切齒。
但……現在想想,要不是進了合歡宗,又怎么會遇到陸英,發現解決詛咒的辦法。
可能這就是因禍得福,傻人有傻福吧!
云溟無奈嘆息:“算了,你修就修吧。記住,只用修補傘面就好,千萬別碰那些核心的東西,也暫時別讓她知道你的真實煉器水平。”
“我知道啦哥!”
見哥哥語氣緩和,云燁立刻又高興起來,坐下來仔細翻看玄陰傘破損的東方。
“哥,你是不知道,昨晚跟主上雙修可舒服了!我們一起躺在床上,她拉著我的手,我就感覺身體里那股整天燒心燒肺的燥熱勁兒嘩嘩嘩地被她吸走了,比跳進冬天的湖里還清爽……”
云燁絮絮叨叨說著各種“虎狼之詞”,完全沒注意到在他那句“就那樣躺著,她拉著我的手”出口時,云溟身體僵了一下。
云溟臉上騰起一片極其可疑的紅暈,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
“啊?”云燁困惑地看向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云溟只覺得臉更燙了,總不能說“我不僅知道,我特么上次就是被她那樣抱著睡了一夜才嘗到的甜頭”吧!
云溟狼狽地別開頭,“猜也猜到了!”
云燁神經粗大又單純,很快又被另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對了哥,”他興沖沖地把玄陰傘暫時放到一邊,攤開掌心,“你看!”
話音一落,一縷赤紅火焰在云燁掌心跳躍起來,隨著他的心意或拉長或收縮,火苗穩定地燃燒著。
“昨夜之后,我的修為已經突破到練氣后期,我感覺我掌控火焰的能力恢復了一大截,雙修真的好神奇啊。”
云燁得意地操控著那團凡火,展示給哥哥看。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時,原本穩定燃燒的赤紅火焰中心,驟然閃過一縷極其微弱卻璀璨的七彩光華。
“當心火!”云溟驚恐失聲,他對那七彩火焰本能的恐懼讓他猛地向后縮,“快收回去!”
云燁趕緊收起火焰。
“對不起,它就是……一時沒控制住……”
云溟的臉色比剛才更白,那火他只要稍微沾上一點,立刻就會死。
“云燁你給我記住,你身上這七寶琉璃火不是你隨便拿來炫耀的玩具!這是我們家族血脈的證明,也是惹來滔天大禍的根源,永遠不準在外面顯露一絲一毫,你明白嗎?”
室內陷入一片死寂。
云燁重重地點頭,他們家族就是因為他,才慘遭滅門。
沉默在兄弟二人之間蔓延,云溟的目光緩緩移開,落在桌面上那柄玄陰傘上。
他墮入鬼道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為了弟弟能徹底解除詛咒,安穩地活下去……
陸英的條件,他只能答應!
修復玄陰傘所需的陰煞之氣他可以給,但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他也要跟她雙修!
雖然他是靠著怨念存活,獲取力量,但怨念在不斷吞噬他的理智,失控起來太危險了。
他需要保留清醒的神志,這樣既能更好地幫弟弟控制體內的詛咒反噬,將來也能讓他清醒的向仇人討債!
所以他需要借助跟陸英雙修,來控制體內的怨念。
*
洞府里。
陸英坐在桌邊,掌下按著一份剛剛寫好內容的爐鼎契約,她抬眼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云溟和云燁兩兄弟,謝予之戴著面具,靜靜地站在陸英身側。
“契約一簽,云燁便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不能傷害我,我死則云燁也會死。但同時,因為契約的效力,雙修的效果會加倍,等云燁身上的詛咒徹底解除,我們再商量解除契約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會賴著不解決,這契約在我修到元嬰期的時候,會自行解除。”
陸英把契約推到兩人面前,云溟是鬼身,契約無法對他生效,陸英只能跟云燁簽訂。
但只要云燁在手中,云溟肯定也跑不了。
云溟云燁來之前就已經有所決定,剛才跟陸英也談得很清楚,云溟對云燁點點頭,云燁立刻劃破手指,將血滴在契約上。
陸英看著靈光沒入云燁眉心,唇角勾起一抹笑。
“現在我們算是一家人了,以后雙修的事情就輪換著來。予之,摘了面具,認識一下新伙伴。”
謝予之緩緩抬手摘掉面具,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展露出來。
云燁的眼睛瞬間瞪圓了,“謝師兄你、你也太好看了吧!我的老天爺,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嫉妒,只有純粹被美沖擊到的震撼。
云溟沒有去看那張玉琢般的臉孔,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陸英身上,心想更好看的……其實在這里。
他忽然有點得意,得意只有他能穿透那層偽裝,看到陸英那驚艷萬古的魂魄真容。
陸英對兄弟倆道:“傘交給你倆了,云溟,白天陽盛,你不必到處東躲西藏地耗損魂力,就躲在傘里調息。順便,傘里那三個新收的陰魂,你有空幫我‘調教’一下。”
云溟眉頭皺了皺,他一直待在傘里,傘就會一直吸收他身上的陰煞之氣,這個女人算盤打得真響。
但躲在傘里對他確實利大于弊,想到此處,云溟默默點頭。
“既然是一家人,那我也就坦白來說,一年內,我會想辦法結丹,然后離開合歡宗,到時候你們也必須跟我一起走。”
幾人對這件事沒有太多感受,他們都要依靠陸英來修煉,自然是跟著陸英走。
陸英繼續說,語氣鄭重。
“我師父新收的弟子慕青璃,她身上有些妖異之處,往后你們最好是避著她,不要跟她有任何直接接觸,否則丟了清白性命,后果自負。”
云燁一臉迷茫,云溟眉頭緊鎖,謝予之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云溟云燁你們倆先下去,我和予之還有話說。”
陸英揮了揮手,云溟化為一縷黑煙,悄無聲息地鉆入了玄陰傘中,云燁抱著傘快步離開。
傘成了哥哥的寄居之地,他可得用點心好好修復。
房門合上,室內只剩下陸英和謝予之。
陸英沒起身,就那樣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謝予之沉郁的臉。
“予之,我收了他們兄弟倆,你不高興了?”
空氣突然凝固。
謝予之的背脊一僵,掩飾的話語就在嘴邊打轉,他知道他應該說“予之不敢,只要主上喜歡就好”。
可是這話讓他心里憋悶,讓他手指緊繃,讓他這幾年被壓制的真性情悄然爆發。
他忽然抬起臉,目光不再像往常那樣溫和順從,眼中帶著幾分直白的不悅。
“是!我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