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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七月大雨

突兀大雨

雨不停地下,已經下了整整三天了,天空始終烏云密布。雨水打在鍍著金邊的的窗戶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絕望籠罩。身邊大多的人依舊照常生活,絲毫沒察覺到危險臨近,仿佛他們還慶幸著這個大夏天終于下雨了。可我,一個平日里超愛看末日文案的人,心里卻警鈴大作。這反常的天氣,像極了末日來臨的征兆。我知道,平靜的表象下,也許正藏著能顛覆一切的危機,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但也許,在某個角落,還有人在頑強地抗爭,等待著黎明的到來。我攥著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上周收藏的那篇末日預警帖——“連續異常降水往往是氣候災變的前兆”。指尖劃過冰涼的玻璃,又抬頭看向窗外:雨絲斜斜地織成密網,把整座城市泡得發漲,連樓下便利店的霓虹燈都暈開一片模糊的光暈。

“還看你那破帖子呢?”室友趿著拖鞋從浴室出來,頭發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這雨下得正好,明天不用上班,睡個懶覺多舒服。”

我沒接話,起身翻出衣柜最底層的登山包。帆布摩擦的聲音在雨聲里格外清晰,室友探頭進來:“你干嘛呢?”

“囤點東西。”我把壓縮餅干、瓶裝水往包里塞,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這雨不對勁,你不覺得太反常了嗎?”

“能有啥不對勁?”他嗤笑一聲,拿起遙控器換臺,“天氣預報說了,就是個強對流天氣,過兩天就晴了。”

電視里的女主播正對著鏡頭微笑,說未來一周降水持續,但市民無需恐慌。可我盯著她身后電子屏上滾動的實時水位——城東護城河已經漫過了警戒水位線,而這行小字被切得只剩一半。

雨聲突然變了調,不再是淅淅瀝瀝,而是像有無數顆石子砸在玻璃上。我撲到窗邊,看見樓下的積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剛才還在路邊閑聊的大媽尖叫著往單元樓跑,水已經沒過了她的小腿。

“你看!”我回頭沖室友喊,聲音都在發顫,“這不是普通的雨!”

他終于從沙發上彈起來,臉色煞白地看著窗外。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像是堤壩決口的轟鳴,緊接著,樓道里響起鄰居們慌亂的叫喊。

我拉上背包拉鏈,指節因為用力而泛青:“現在信了嗎?我們得趕緊往高處走。”室友手忙腳亂地套著外套,牙齒都在打顫:“往哪走?這樓里還有十幾戶人呢,要不要叫上他們?”

我已經沖到門口換鞋,雨水順著門縫滲進來,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沒時間了!”我拽起他的胳膊往外跑,“剛才那聲巨響,說不定是附近的橋塌了——等他們反應過來,咱們早被淹了!”

樓道里一片混亂。三樓的張阿姨抱著孫子在哭,五樓的壯漢正使勁踹著被水泡變形的防盜門。電梯早就停了,應急燈忽明忽暗,映得每個人臉上都蒙著層灰敗的絕望。

“跟著我!”我吼了一聲,扯著室友往消防通道沖。樓梯上全是積水,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稍不注意就會打滑。跑到七樓時,樓下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緊接著是重物墜入水中的悶響。

室友腿一軟差點跪下,我反手把登山包塞給他:“抓穩了!”余光瞥見窗外,原本只沒過小腿的積水,這會兒已經漫到了二樓陽臺,渾濁的浪里還漂著不知誰家的冰箱。

“頂樓!去頂樓!”我咬著牙往上爬,指甲深深摳進樓梯扶手的銹跡里。烏云壓得太低,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連雨絲都帶著股鐵銹味——這味道,和我看過的那本末日小說里描寫的,一模一樣。

剛推開天臺門,一陣狂風夾著暴雨撲過來,差點把我們掀下去。室友死死扒著門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沒回答,只是盯著遠處。原本該是城市天際線的地方,此刻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泡在了水里。而更遠處的水面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不是波浪,是某種…活物的輪廓。“別愣著!”我一把將室友拽進天臺,反手扣上銹跡斑斑的鐵門。風太大了,門閂“咔嗒”響了好幾下才扣穩,震得我虎口發麻。

室友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遠處,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那…那是什么?”

我沒說話,只是從登山包里摸出望遠鏡——這是我看末日小說時特意買的,當時還被室友笑是杞人憂天。鏡片被雨水打濕,我用袖子擦了又擦,終于看清那活物的輪廓:細長的身體在水里蜿蜒,脊背露出水面的部分泛著青黑色的鱗光,遠遠看過去,像極了放大了幾百倍的水蛇。

“是…是變異生物?”室友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小說里都這么寫…”

“閉嘴!”我低喝一聲,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沒錯,和小說里寫的一樣,極端天氣后總會伴隨著生物變異,可當這場景真的出現在眼前時,那些文字里的恐懼突然有了實體,沉甸甸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天臺邊緣的積水已經沒過腳踝,我拽著室友往水箱后面躲。剛蹲下,就聽見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緊接著是模糊的呼救聲,很快又被浪濤聲吞沒。

“它過來了!”室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我抬眼望去,那青黑色的影子正朝著我們這棟樓游來,水波被劈開一道渾濁的弧線。更可怕的是,它的速度越來越快,水面上甚至泛起了白色的浪花。

“把包里的瑞士軍刀拿出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還有打火機。”

室友抖著手翻包,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暴雨里格外刺耳。我盯著越來越近的影子,突然想起某本末日生存指南里的話:當危險逼近,恐懼是最沒用的東西——可此刻,我的手心全是冷汗,連呼吸都帶著顫音。

就在那影子快要撞上樓體時,它猛地抬起頭。透過雨幕,我看清了它的臉: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布滿利齒的嘴,正一張一合地吞吐著涎水。

“轟——”

一聲巨響,整棟樓都在搖晃。墻體的裂縫順著瓷磚蔓延開,水泥碎屑混著雨水簌簌往下掉。我死死按住室友的頭往水箱后面縮,耳朵里全是轟鳴,分不清是樓體震動的聲響,還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它…它撞上來了!”室友的聲音黏在喉嚨里,像被水泡發的紙團。

我剛想抬頭,天臺門突然發出刺耳的扭曲聲——那銹跡斑斑的鐵門竟被從外面撞得凹進去一塊,鐵屑飛濺中,能看見門外水波翻涌,青黑色的鱗片偶爾閃過。

“它想進來!”我摸到室友遞來的瑞士軍刀,刀柄被冷汗浸得發滑。目光掃過天臺角落,瞥見堆著半罐沒喝完的汽油——大概是之前裝修剩下的,被工人隨手扔在這兒。

“打火機!”我吼著伸手,指尖剛觸到塑料外殼,整扇門突然“哐當”一聲被撞開,渾濁的水花裹著腥氣撲進來。

那東西半截身子已經探上天臺,細長的軀體上覆著濕滑的鱗片,沒有眼睛的頭部左右擺動,布滿利齒的嘴一張一合,涎水滴在地上,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室友嚇得渾身僵硬,我卻突然想起某本小說里寫的——變異生物往往怕火。

“拿著!”我把軍刀塞給他,自己抓起那罐汽油,拔開塞子就往那東西身上潑。油味混著腥味直沖鼻腔,它像是被刺激到,猛地朝我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劃燃打火機,火苗在狂風里打了個顫,隨即點燃了空中的油星。

“轟——”

火舌瞬間竄起兩米高,裹著那怪物的半截身子燒起來。凄厲的嘶鳴穿透雨幕,震得我耳膜生疼。它瘋狂扭動著,帶火的軀體撞得水箱砰砰作響,渾濁的血混著黑水淌了一地。

我拽著室友連滾帶爬躲到另一側,看著那團火在暴雨里明明滅滅。直到它的扭動幅度越來越小,最后徹底癱在地上,空氣中只剩下焦糊的腥臭味。

雨水漸漸澆滅火苗,露出被燒得焦黑的殘骸。室友癱坐在水里,大口大口喘著氣,突然指著遠處:“你看…那是什么?”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驟然收縮——剛才那怪物撞開的門洞里,水面上漂來更多青黑色的影子,正朝著這棟樓聚集過來。

而更遠處的烏云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盤旋,陰影投在水面上,比這些水怪還要龐大。“不止這些……”我的聲音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盯著烏云里那團越來越清晰的陰影,后背瞬間爬滿寒意。那輪廓不像水里的東西——展開的翼膜劃破雨幕,偶爾閃過的爪尖在昏暗里泛著冷光,像是某種巨型飛禽。

室友順著我的視線抬頭,剛喘勻的氣又卡住了:“天…天上也有?”

天臺門的破洞還在淌水,那些青黑色的水怪已經游到樓下,水面上翻涌的濁浪越來越近。我突然想起這棟樓的結構——頂樓有個通往電梯機房的小隔間,門是實心鋼的,或許能擋住一時。

“走!”我拽起癱軟的室友往隔間沖,腳踩在積水里發出“嘩啦”聲,驚得那些聚集在樓下的水怪齊齊抬頭,沒眼睛的頭部對著天臺方向。

剛摸到隔間門把手,身后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輕響。回頭一看,竟是之前被燒焦的水怪殘骸在動——它焦黑的軀體里鉆出數不清的細小蟲豸,通體赤紅,正朝著我們的方向爬來,所過之處,水泥地被啃出細密的坑洼。

“那是什么鬼東西!”室友的尖叫變了調。

我沒空細想,拼盡全力拉開鋼門,把他推進去,自己反手關門時,一只赤蟲已經撲到我鞋面上。我抬腳猛跺,鞋底傳來脆響,腥臭味混著焦味更濃了。

“鎖死!”我哆嗦著扣上三道鎖,后背抵著冰冷的鋼門滑坐在地。隔間里只有一扇小窗,透進的光線昏暗,能看見彼此慘白的臉。

窗外,水怪撞樓的悶響、飛禽盤旋的風聲、還有那些赤蟲啃噬物體的細碎聲響,交織成一張絕望的網。室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涼:“我們…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兒?”

我沒回答,只是看向窗外。烏云的縫隙里,不知何時透出一點詭異的紅光,照在水面上,把那些聚集的水怪染成一片猩紅。而那只巨型飛禽,似乎正朝著紅光的方向飛去。

隔間的鋼門突然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發出沉悶的回響。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力道越來越重,門鎖開始輕微晃動。

我摸到口袋里剩下的半盒火柴,又看了看墻角堆著的幾根電纜。末日小說里的場景在腦海里炸開:當退路被堵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手邊的一切。“電纜…還有火柴…”我喃喃自語,目光在那幾根裹著絕緣皮的電纜上逡巡。隔間里彌漫著機油味,角落里堆著半桶冷卻劑,標簽上的化學符號在昏暗光線下模糊不清,但我突然想起物理課上學過的知識——短路能產生高溫。

“幫我把電纜扯過來!”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讓室友嚇了一跳。他手忙腳亂地拽過電纜,我已經摸出瑞士軍刀,利落地劃破絕緣皮,露出里面銅色的線芯。

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密,鋼門已經被撞得微微變形,鎖扣處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我把兩根線芯湊近,又瞥了眼那半桶冷卻劑——如果短路引發火花,再遇上這些易燃物…

“你想干嘛?”室友看出了我的意圖,聲音發顫。

“要么被它們撕碎,要么賭一把。”我咬著牙,將線芯的另一端纏在門鎖的金屬桿上,“退后!”

室友連滾帶爬躲到隔間最里面,我深吸一口氣,劃燃一根火柴。火苗在掌心跳動的瞬間,我猛地讓兩根銅芯相觸。

“滋啦——”

藍白色的電火花驟然炸開,伴隨著刺鼻的焦糊味,門鎖處瞬間冒出濃煙。門外的撞擊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一陣凄厲的嘶鳴,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高溫灼傷。

但這還沒完。我抓起那半桶冷卻劑,對著門縫潑了出去。液體遇上火花,“轟”的一聲燃起小火苗,順著門縫往外竄。門外傳來更密集的騷動,夾雜著蟲豸被燒死的噼啪聲。

“暫時…暫時擋住了?”室友探出頭,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

我靠在墻上喘著氣,手心被電火花灼得生疼。剛想點頭,小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那只巨型飛禽又回來了!它盤旋在樓頂,翼膜上沾著暗紅色的血,似乎在尋找什么。

更可怕的是,它的目光(如果那兩個黑洞能算目光的話),正死死盯著我們這個隔間的小窗。

“它看見我們了!”室友的聲音抖得不成調。

飛禽猛地俯沖下來,巨大的翼膜幾乎遮住了整個小窗。玻璃被撞得“哐當”作響,裂紋像蛛網般蔓延開。我突然發現,它的利爪上還抓著什么東西——是一截青黑色的軀體,赫然是之前的水怪,而軀體斷裂處,正不斷滴落著和烏云縫隙里一樣的紅光。

“它在捕食…”我瞳孔驟縮,“這些水怪和赤蟲,可能都是它的獵物。”

話音剛落,飛禽的利爪已經穿透玻璃,朝著隔間里抓來。我拽著室友往旁邊一撲,利爪擦著我的肩膀掠過,帶起一陣刺骨的寒風,把身后的電纜掃得亂七八糟。

短路的火花已經熄滅,門外的騷動又開始了。鋼門在內外夾擊下搖搖欲墜,而那只飛禽還在瘋狂撞擊著小窗。

絕望中,我突然看見飛禽翼膜下的薄弱處——那里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正不斷滲出紅光。

“刀!”我沖室友吼道。

他反應極快,把瑞士軍刀扔過來。我接住刀,看著再次撲來的利爪,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飛禽的利爪帶著破風的銳響再次襲來,我側身翻滾躲開,同時抓住它收勢的瞬間,猛地將瑞士軍刀插進那道滲著紅光的傷口。

“唳——!”

凄厲的尖嘯震得隔間墻壁都在發顫,飛禽瘋狂撲騰起來,翼膜重重拍打著小窗,整塊玻璃應聲碎裂。狂風裹著雨水灌進來,打得人睜不開眼。我死死攥著刀柄,被它帶著往窗外拖,半個身子已經懸在樓外。

腳下是洶涌的濁浪,那些青黑色的水怪正仰頭嘶吼,密密麻麻的影子在水里攢動。室友撲過來抓住我的腳踝,指甲幾乎嵌進肉里:“抓住了!別松手!”

飛禽的掙扎越來越劇烈,傷口里涌出的紅光濺在我手臂上,灼得皮膚生疼。我突然想起那些被紅光染紅的水怪——這血或許有腐蝕性。余光瞥見隔間角落里的冷卻劑桶,我嘶吼著對室友喊:“潑它!用冷卻劑潑它傷口!”

室友連滾帶爬撲到桶邊,抱起剩下的半桶液體往飛禽傷口潑去。冷卻液遇上紅光血液,瞬間冒起白煙,飛禽的嘶吼聲陡然拔高,掙扎的力道卻弱了幾分。

就是現在!我借著它動作遲滯的剎那,猛地拔出軍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它翼膜的邊緣。刀刃上沾著的紅光像活物般蠕動,我咬著牙翻身爬上它的脊背——這舉動瘋狂得像在自殺,但比起被水怪分食或被赤蟲啃噬,或許是唯一的生機。

“你干什么!”室友的驚呼聲被風聲撕碎。

“想活就抓緊!”我吼著朝他伸出手。飛禽的脊背覆蓋著粗糙的鱗片,抓起來卻意外穩固。室友猶豫了半秒,終于咬著牙跳上來,手腳并用地抱住我的腰。

飛禽似乎被徹底激怒了,猛地拔高沖向天空。失重感瞬間攫住全身,我低頭看見整座城市在雨幕里變成一片澤國,那些水怪在我們腳下迅速縮小,而那道詭異的紅光在烏云里越來越亮,像一顆正在燃燒的血球。

“它要去紅光那里!”室友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傳來,帶著哭腔,“那到底是什么?”

我沒回答,只是死死盯著那片紅光。飛禽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傷口的灼痛感卻在減弱,反而有種奇異的麻痹感順著皮膚蔓延。突然,飛禽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翅膀猛地一沉——它背上的鱗片開始脫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肌理,而那些脫落的鱗片掉進水里,竟像種子般迅速膨脹,化作新的、更小的飛蟲,嗡嗡地朝著紅光飛去。

“它們在被同化…”我喉嚨發緊,想起某本末日紀實里的記載:災變的終極形態,往往是所有生物被未知力量吞噬,化作災難本身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紅光里突然炸開一道閃電,不是銀白色,而是慘綠色的。照亮的瞬間,我看清了紅光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光源,而是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粘稠物質,像巨大的血池,正不斷吞噬著靠近的生物,連空氣里都彌漫著甜膩的腥氣。

飛禽朝著血池俯沖下去,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摸出最后一根火柴劃燃,借著風勢點燃了室友外套的衣角——他穿的是件化纖夾克,遇火瞬間竄起火苗。

“把衣服扔下去!”我拽著他的衣領大喊。

火苗已經燒到他的手腕,室友痛得慘叫,卻還是猛地將外套朝著血池扔去。化纖燃燒的黑煙在風里打著旋,正好落在血池邊緣。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片粘稠的紅光物質遇上明火,竟像汽油般劇烈燃燒起來,綠色的火焰沖天而起,瞬間吞噬了半片天空。飛禽的哀鳴戛然而止,它的軀體在綠火中迅速融化,化作一縷黑煙被風吹散。

而那些在水里的水怪、空中的飛蟲,甚至是隔間里可能還在啃噬鋼門的赤蟲,都在綠火燃起的瞬間發出凄厲的嘶鳴,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碎裂。

飛禽的尸體墜入火中時,我抱著室友從它背上跳了下去。下落的瞬間,我看見綠火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熄滅,紅光物質燃燒后留下的,是大片灰白色的灰燼,漂浮在水面上,像一層厚厚的雪。

我們落在一棟尚未被完全淹沒的寫字樓樓頂,沖擊力讓我眼前發黑。室友趴在地上咳嗽,吐出幾口帶著血沫的雨水。我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向遠處——雨不知何時停了,烏云正在散去,露出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有一種死寂的亮。

水面上的灰燼還在漂浮,那些變異生物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城市里殘存的斷壁殘垣,和浸泡在水里的建筑,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結束了?”室友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道被紅光灼傷的傷口已經結痂,呈深褐色,像塊丑陋的疤。遠處的灰燼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不是生物,而是綠色的藤蔓,正以極快的速度從灰燼里鉆出來,朝著未被淹沒的陸地蔓延。

“或許…只是開始。”我輕聲說,目光落在那些藤蔓上。它們的葉片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根莖扎進水里時,水面竟泛起細密的泡沫,像是在凈化,又像是在腐蝕。

手機不知何時從口袋里滑了出來,屏幕碎了大半,卻還在頑強地亮著。上面顯示著一條未讀推送,來自三天前那個被我收藏的末日預警帖,發帖人更新了最后一句話:

“當異常降水停止,災變將進入第二階段——同化與新生。”

陽光終于穿透云層,照在水面的灰燼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我拉起室友,看著那些不斷蔓延的藤蔓,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還有半包壓縮餅干和一瓶沒開封的水。

活下去。這個念頭在腦海里無比清晰。無論接下來是同化還是新生,無論會遇到什么樣的未知,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而活著,就是末日里最鋒利的武器。藤蔓蔓延的速度快得驚人,不過半小時,寫字樓樓頂邊緣就爬滿了暗綠色的卷須。它們的葉片在灰白天光下泛著冷光,湊近了能聞到一股類似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我掰下一小段卷須,發現莖稈里流淌著透明的汁液,滴在水泥地上,竟發出“滋滋”的輕響,蝕出微小的凹痕。

“這東西也不是好茬。”室友盯著我手里的斷枝,聲音發緊,“剛躲過水怪和飛禽,又來這玩意兒?”

我把斷枝扔進水里,看著它在水面上迅速溶解成一團泡沫。“至少它們現在沒主動攻擊我們。”我拍掉手上的汁液,起身走到樓頂邊緣,“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這樓地基泡了三天水,指不定什么時候會塌。”

遠處的灰燼層上,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織成網,有些甚至順著水面浮起的雜物往高處攀爬。而更遠處的未被淹沒區域,已經隱約能看到成片的墨綠色,像鋪了層厚厚的苔蘚。

“往哪走?”室友跟著站起來,目光掃過四周,“周圍都是水,我們又沒有船。”

我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有一座電視塔,是全市最高的建筑,頂端的發射架還在灰白天光下閃著金屬光澤。“去那。”我從背包里翻出僅剩的兩瓶水,遞給他一瓶,“至少夠高,能看清情況。”

我們沿著寫字樓的消防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樓梯間的積水已經退去大半,留下一層滑膩的淤泥,混著不知名的碎屑。走到十樓時,突然聽見樓下傳來“窸窣”聲,像是有人在拖動什么東西。

我示意室友噤聲,握緊了手里的瑞士軍刀。轉角處的安全出口指示燈還亮著,綠光里,一個佝僂的身影正背對著我們,在地上翻找著什么。他穿著濕透的保安制服,手里攥著半截警棍,動作遲緩得像個提線木偶。

“大叔?”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那人猛地轉過身,我和室友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他的半邊臉覆蓋著暗綠色的藤蔓,葉脈像血管般嵌在皮膚里,眼睛的位置只剩下兩個黑洞,正汩汩地往外滲著透明汁液。

“怪物!”室友的驚呼聲剛出口,那保安就朝著我們撲來,動作快得和剛才的遲緩判若兩人。我拽著室友往樓上退,軍刀反手刺向他胸前的藤蔓。

刀刃刺穿藤蔓的瞬間,一股腥臭的汁液噴濺出來,保安發出非人的嘶吼,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的手指已經異化,指甲變得又長又尖,抓在樓梯扶手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劃痕。

“它被藤蔓控制了!”我看清他脖頸處的藤蔓正微微蠕動,像是在操控軀體,“攻擊根部!”

室友反應極快,撿起地上的滅火器朝保安腿彎砸去。趁著他踉蹌的瞬間,我撲過去將軍刀刺進他后頸——那里的藤蔓最粗,像是整個寄生體的主干。

保安的動作驟然僵住,藤蔓瘋狂扭動起來,卻很快失去力氣,從他身上脫落,化作一灘粘稠的綠液。失去藤蔓支撐的軀體軟軟倒下,露出原本蒼老的面容,只是眼睛的位置已經被蝕空,看得人頭皮發麻。

樓梯間里彌漫著更濃的消毒水味,我踢開地上的綠液,拉起室友繼續往上跑。“被藤蔓纏上就會變成這樣?”他的聲音還在發顫。

“不一定是變成怪物。”我想起那些在灰燼里蔓延的藤蔓,“可能是…共生?或者說,是被改造成新的‘東西’。”

跑到樓頂時,正好看見一只鴿子落在邊緣的藤蔓上。它低頭啄了口葉片,幾秒后突然抽搐起來,羽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墨綠色,喙部變得尖銳彎曲,撲騰著翅膀飛起來時,爪子上竟滲出了透明的汁液。

“看來不止人類。”我盯著那只變異的鴿子,心里沉了下去。它盤旋了兩圈,突然朝著電視塔的方向飛去,速度比普通鴿子快了數倍。

我們在寫字樓里找到一艘救生艇——大概是應急儲備,被鎖在雜物間里。砸開鎖鏈時,藤蔓已經順著門縫鉆了進來,卷住了旁邊的拖把,正慢慢將木頭柄蝕成粉末。

“快!”我拽著救生艇往天臺跑,室友在后面用消防斧砍斷那些試圖纏上來的藤蔓。斧頭落下時,藤蔓會噴出綠液,濺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坑,看得人膽戰心驚。

將救生艇推下水的瞬間,遠處的電視塔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抬頭望去,塔頂的發射架似乎傾斜了,墨綠色的藤蔓正從塔基纏繞而上,像一條巨蟒,正慢慢吞噬這座城市的制高點。

“抓緊了!”我拿起船槳劃水,水面上的灰燼已經稀薄,露出下面渾濁的水流,偶爾能看到漂浮的尸體或殘骸,大多已經被藤蔓覆蓋,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救生艇剛劃出幾十米,就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低頭看去,水下有無數細長的黑影在游動,像是變異后的魚類,鱗片在光線下泛著金屬光澤,正圍著船身打轉。

“它們在試探。”室友握緊了消防斧,“要不要主動攻擊?”

“別亂動。”我盯著水面,“它們還沒發起攻擊,可能只是好奇。”話音剛落,最前面的那條魚突然躍出水面,張開的嘴里沒有牙齒,而是一圈細密的倒刺,朝著船槳咬來。

我猛地縮回手,室友一斧頭劈下去,正好砍在它的背上。鱗片裂開的地方噴出綠液,魚卻沒受太大影響,落入水中后,很快又和其他魚一起圍了上來。

“劃快點!”我用盡全力搖動船槳,救生艇在水面上顛簸,那些魚撞擊船底的力道越來越大,仿佛隨時會把船掀翻。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掠過幾道黑影——是剛才那只變異的鴿子,后面還跟著十幾只,它們的爪子上都滲出綠液,盤旋著朝我們俯沖下來。

“低頭!”我拽著室友蹲下,同時抓起船里的滅火器朝空中噴射。白色的泡沫暫時逼退了鴿子,卻也引來了水里的魚群,它們瘋狂撞擊船身,發出“咚咚”的悶響。

混亂中,我瞥見遠處的電視塔——藤蔓已經爬滿了大半塔身,頂端的發射架徹底垮了,而塔尖處,似乎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穿著紅色的外套,在墨綠色的藤蔓里格外顯眼。他似乎正朝著我們的方向揮手,動作幅度很大,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召喚。

“那是誰?”室友也看見了,聲音里帶著疑惑。

我沒回答,只是盯著那人影。他的動作越來越奇怪,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融化。紅色的外套漸漸被墨綠色浸染,身影慢慢和藤蔓融為一體,最后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嵌在塔尖的藤蔓里,像個詭異的雕塑。

而隨著他徹底“消失”,圍著我們的魚群和鴿子突然齊齊轉向,朝著電視塔的方向游去、飛去,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它們。

救生艇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水流聲和遠處藤蔓生長的“沙沙”聲。我喘著氣看向電視塔,塔尖的輪廓在天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那些聚集過去的生物,正一個個鉆進藤蔓里,消失不見。

“它在…收集這些變異體?”室友的聲音發顫。

我想起那篇預警帖的最后一句話——“同化與新生”。或許,這藤蔓不是在破壞,而是在“重建”,用所有被變異的生物,構建一個全新的生態系統。

“不管它在做什么,我們必須離開這片水域。”我重新拿起船槳,朝著城市邊緣劃去。那里地勢較高,隱約能看到一片未被淹沒的丘陵,植被還是正常的綠色,沒有被藤蔓覆蓋的跡象。

劃到一半時,背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摸出來一看,屏幕上竟顯示著一格信號,彈出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西北丘陵有未被污染的水源,速來。——同路者”

短信后面還附著一張地圖,標記著丘陵深處的一個山洞。我和室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和警惕。

“同路者?”室友喃喃自語,“還有其他人活著?”

我盯著那條短信,又看向西北方向的丘陵。陽光終于徹底穿透了烏云,照在水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遠處的電視塔已經完全被藤蔓覆蓋,變成了一座墨綠色的巨塔,頂端隱約有微光閃爍,像是某種能量核心。

“去看看。”我握緊手機,將地圖記在心里,“不管是陷阱還是希望,總比困在這里好。”

救生艇劃破水面,朝著丘陵的方向前進。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我知道,這場末日才剛剛揭開第二幕,而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是比水怪、飛禽更可怕的東西——被同化的同類,或是一個被徹底改寫的世界。

但至少,我們還在前進。在這片被雨水浸泡過、被火焰燒過、又被藤蔓侵占的土地上,活著,并且朝著可能存在的希望前進。這就夠了。遠處的丘陵在陽光下泛著朦朧的綠意,像一枚在廢墟中悄然萌發的種子。我握緊船槳,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在漣漪中破碎又重聚——或許末日從不是終點,而是讓幸存者在絕境里,重新學會如何成為“人”的開始。

150309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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