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我坐在天界外圍的石階上,共鳴筆懸停在羊皮紙上,遲遲未能落下。
遠處,蕓清和染染站在天界主殿的廢墟前,月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染染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蠱惑般的韻律:“蕓清,你忘了嗎?當年他們是怎么對你的?”
蕓清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銀色手環,沉默不語。
“他們答應過你,問月神劍是你的?!比救纠^續說,聲音溫柔得像是在哄一個迷路的孩子,“可最后呢?他們收回了劍,還把你封印在暗淵里……你被迫以黑暗重生,連記憶都破碎了。”
蕓清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我……記得不太清了。”她輕聲說,“只是有時候,心里會突然涌上一股恨意?!?/p>
染染笑了,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那就對了,那是你的本能,你的靈魂在提醒你——他們欠你的,該還了?!?/p>
我握緊了共鳴筆,指尖微微發涼。
(記錄官準則第一條:只記錄,不干涉。)
可筆尖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云舟趴在我肩上,藍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冷笑:“呵,真有意思,天界的人居然一個都沒反抗?”
我抬頭望去,天界的宮殿靜得詭異,沒有守衛,沒有結界,甚至連一盞燈都沒有亮起。
像是……早已被遺棄的墳墓。
“不對勁?!蔽业吐曊f。
云舟的翅膀輕輕扇動:“當然不對勁,有人比我們更早動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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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清,你甘心嗎?”染染的聲音輕柔,卻像一把鈍刀,一點點剖開塵封的記憶。
“當年,他們說你不夠資格執掌問月神劍,可明明……你比任何人都適合?!?/p>
蕓清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看到了某個遙遠的畫面——
幻象:年輕的蕓清站在神殿中央,雙手捧著問月神劍,劍身流轉著月華般的光輝。高座之上,天界之主陳十五微微搖頭,伸手收回了劍。蕓清愣在原地,四周傳來低低的嘲笑聲。
“你看,他們從未真心待你?!比救据p聲說,“而現在,他們連防備都懶得做了,是覺得你永遠不敢回來嗎?”
蕓清的指尖微微收緊,銀環上的紋路泛起一絲暗芒。
“我……想起來了。”她喃喃道。
染染滿意地笑了:“那我們去拿回屬于你的東西,好不好?”
蕓清點頭,眼神逐漸堅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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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主殿
我們踏入主殿時,陳十五就坐在王座上,身上沒有傷痕,卻像是早已等待多時。
她抬頭看向蕓清,眼神復雜,像是懷念,又像是愧疚。
“夢…你來了。”她說,聲音沙啞。
蕓清怔住了,手中的法術微微停滯。
陳十五似乎想說什么,可染染卻突然動了——
一道銀光閃過,陳十五的胸口綻開一朵血花,她的身體緩緩倒下,至死都沒有反抗。
蕓清猛地轉頭:“染染!你——”
染染收回手,笑容依舊溫柔:“他該死,不是嗎?”
蕓清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太魯莽了?!?/p>
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一張泛黃的紙片從陳十五的袖中滑落。
蕓清彎腰拾起,那是一張舊照片,上面是三個人——
年輕的蕓清站在中間,左邊是陳十五,而右邊……是一個棕發黃衣的少女,笑容燦爛得刺眼。
蕓清的手指微微顫抖:“這是……誰?”
染染湊過來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想不起來就算了,累腦子?!彼熳∈|清的手臂,“走吧,我餓了,聽說人間有家燒烤很好吃。”
蕓清沉默地收起照片,跟著染染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共鳴筆終于落下——
“天界覆滅,無人抵抗。陳十五臨死前,似乎想告訴蕓清什么……可惜,沒人聽到了?!?/p>
云舟的藍光暗了暗:“月淺,你覺得……天界的人,真的是蕓清殺的仇人嗎?”
我沒有回答。
因為答案,或許連蕓清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