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珩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那聲輕微的關門聲,如同鍘刀落下,斬斷了林小鹿最后一絲僥幸。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像一灘爛泥般滑坐在地上,渾身脫力,冷汗浸透了后背。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腦子里卻是一片兵荒馬亂的空白。
他拿走了。
他真的拿走了那個裝著“罪證”的盒子!
他沒有來找她質問,沒有冰冷的審判,甚至沒有多看她家門一眼。
這種反常的、帶著巨大壓迫感的沉默,比任何狂風暴雨般的指責都更讓林小鹿恐懼。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源。
她完全猜不透那個“機器人”鄰居下一步會做什么。
是報警?是找物業(yè)投訴?還是……真的把那兩只仿真蟑螂當成“不明生物樣本”進行“深入分析”,然后給她遞上一份《關于匿名投放仿真昆蟲玩具的成分構成、運動軌跡模擬及其對社區(qū)心理安全威脅等級評估報告》?
每一種可能性都讓她不寒而栗。
她感覺自己像一只被蛛網(wǎng)黏住的飛蟲,而那只冰冷、精準的蜘蛛,正不慌不忙地在一旁整理它的絲線,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而響亮的門鈴聲再次炸響!這次,是林小鹿自己的家門!
林小鹿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地上彈起來!誰?!陸景珩?!他終于來了?!
她連滾帶爬地撲到貓眼前,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貓眼外站著的,不是陸景珩。
是張姐。
但這一次,張姐不是一個人。
她身后,還跟著兩位同樣穿著鮮艷運動服、燙著時髦卷發(fā)、臉上寫滿八卦與“主持正義”使命感的大媽!
一位是小區(qū)廣場舞隊的領隊王阿姨,嗓門洪亮,另一位是消息最靈通的李嬸,眼神銳利如刀。
三人呈品字形堵在門口,氣勢洶洶,儼然一支“民間調解委員會”的突擊小分隊。
張姐的臉色依舊難看,帶著驚魂未定后的余怒,以及一種被欺騙、被辜負的痛心疾首。
她看到貓眼反光,知道林小鹿在門后,立刻拔高了嗓門,那極具穿透力的女高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林小鹿!開門!我們知道你在家!別躲了!出來把事情說清楚!”
林小鹿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怕什么來什么!張姐果然帶著“援兵”殺上門興師問罪了!
這陣仗,比陸景珩直接找上門還可怕!陸景珩頂多用數(shù)據(jù)凍死她,張姐和她的姐妹們,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用八卦輿論壓死她!
她硬著頭皮,顫抖著手拉開了門。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張……張姐,王阿姨,李嬸……這么晚了,有事嗎?”
門一開,三位大媽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林小鹿身上,又迅速掃過她略顯凌亂的玄關,仿佛在尋找更多的“罪證”。
“什么事?!”
張姐一步跨進門,叉著腰,聲音洪亮得整棟樓都能聽見。
“林小鹿!你還好意思問什么事?!你剛才差點把我這條老命嚇沒了你知道嗎?!”
她指著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又帶著被愚弄的憤怒,“那黑乎乎、油光光、還會蹦跶的玩意兒!那是什么?!啊?!你跟我說是玩具?!誰家買這種嚇死人的玩具?!”
“就是就是!”
王阿姨立刻幫腔,她嗓門更大,帶著廣場舞領隊的控場氣勢。
“小鹿啊,不是阿姨說你!你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張姐心臟不好你不知道嗎?這要是嚇出個好歹來,誰負責?!啊?!”
“可不是嘛!”李嬸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林小鹿。
“我剛才聽張姐說了,這可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又是半夜鬼哭狼嚎的,又是摔東西的!林小鹿,你跟隔壁那位陸先生,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這么處心積慮地嚇唬人、惡心人嗎?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搞成這樣多難看!”
三位大媽你一言我一語,如同三挺火力全開的機關槍,密集的“道德炮彈”劈頭蓋臉地砸向林小鹿。
狹窄的玄關瞬間變成了批斗會場。
林小鹿被堵在門口,像只受驚的鵪鶉,百口莫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張姐,王阿姨,李嬸,真……真的是誤會!”
她試圖解釋,聲音帶著哭腔。
“那東西……它真是商家發(fā)錯貨了!我買的是便利貼!我根本不知道會收到這個!我也嚇壞了!我……”
“發(fā)錯貨?”李嬸冷哼一聲,顯然不信,“這么巧?就發(fā)這種嚇死人的玩意兒?還剛好讓你這個跟鄰居不對付的收到了?林小鹿,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好糊弄呢?”
“我看啊,就是故意的!”
王阿姨斬釘截鐵,下了結論,“年輕人,火氣旺,不懂事!但也不能這么胡來!擾亂小區(qū)和諧!制造恐慌情緒!這性質很嚴重!”
張姐看著林小鹿百口莫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又想起剛才陸景珩找她時那平靜卻讓她倍感壓力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但依舊帶著長輩的嚴厲和痛心:“小鹿啊,事到如今,你就別狡辯了!剛才隔壁陸先生都找我了!”
如同晴天霹靂!
林小鹿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陸景珩……找過張姐了?!他果然知道了!他跟張姐說了什么?!
張姐看著林小鹿瞬間煞白的臉色,心中了然,更是恨鐵不成鋼:“人家陸先生多好的人!雖然講究了點,可人家講道理啊!他剛才過來,就是問我那個嚇人的盒子是怎么回事!人家根本沒提你!只是平靜地詢問情況!還關心我有沒有被嚇到!你看看人家這氣度!再看看你!”
張姐越說越激動:“人家陸先生拿到那個盒子,一句難聽的話都沒說!更沒說要找你麻煩!反而讓我別聲張,別嚇著你!說你可能也是無心之失!小鹿啊!你聽聽!你好好聽聽!人家是以德報怨啊!你……你捫心自問,你做的這叫什么事?!”
林小鹿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陸景珩……沒有告狀?
沒有指責她?
反而……替她遮掩?還讓張姐別嚇著她?
這……這怎么可能?!這完全不符合那個“機器人”冷酷、精準、睚眥必報(在她看來)的人設啊!
巨大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瞬間沖淡了她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復雜難辨的情緒。
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悶棍,又像是被塞了一顆裹著黃連的糖。
“我……我……”
林小鹿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所有的辯解、委屈、憤怒,在張姐這番“以德報怨”的控訴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行了!”張姐一擺手,拿出了居委會調解員的威嚴,“事情呢,陸先生那邊既然不追究,我們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但是!小鹿!你給我聽好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點到林小鹿的鼻尖上,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第一!那個嚇死人的東西,不管是不是發(fā)錯貨,以后絕對絕對不準再出現(xiàn)在我們小區(qū)!更不準再用來搞什么惡作劇!被我發(fā)現(xiàn)了,我第一個報告物業(yè)和派出所!”
“第二!你之前那些行為——半夜放音樂、摔東西(尖叫雞)、擾亂公共秩序,必須立刻停止!再有一次,別怪張姐不講情面,召集全樓鄰居開大會批評你!”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張姐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跟隔壁陸先生,好好相處!人家是文化人,是體面人!你主動點!道個歉!態(tài)度誠懇點!人家都不計較了,你還端著架子像話嗎?鄰里關系處好了,比什么都強!聽到?jīng)]有?!”
王阿姨和李嬸在一旁連連點頭,眼神里充滿了“為你好”的審視和“看你表現(xiàn)”的警告。
林小鹿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頭耷腦,所有的棱角和憤怒都被這連番的“道德轟炸”和“陸景珩牌糖衣炮彈”砸得粉碎。
她只能機械地、無比憋屈地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聽……聽到了,張姐。我……我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
張姐見她服軟,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又叮囑了幾句“年輕人要懂事”、“知錯能改就好”,這才帶著她的“姐妹調解團”,如同打了勝仗的將軍,心滿意足(或者說完成了“維穩(wěn)”任務)地離開了。
樓道里恢復了安靜。
林小鹿失魂落魄地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只覺得渾身虛脫,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巨大的挫敗感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被徹底拿捏的憋屈感,如同沉重的枷鎖,牢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輸了。
輸?shù)靡粩⊥康亍?/p>
不僅沒能撼動陸景珩分毫,反而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被張姐當眾“教育”,還欠了那個“機器人”一個天大的人情(雖然是被迫的)!
陸景珩……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追究?不聲張?還替她說話?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他那種追求絕對秩序和效率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她這種“混沌污染源”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BUG”?難道……他是想用這種“以德報怨”的方式,讓她羞愧難當,主動投降?
還是……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覺得她的所有行為都幼稚可笑,不值得他浪費“系統(tǒng)資源”去處理?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林小鹿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一絲被徹底輕視的屈辱。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像游魂一樣挪到沙發(fā)邊,癱倒下去。身心俱疲,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場戰(zhàn)爭,似乎真的走到了盡頭。
她所有的“武器”都已耗盡,所有的“戰(zhàn)術”都被破解,連“戰(zhàn)場”都被“友軍”接管了。除了認輸,她還能怎么辦?
就在這時,被她扔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信息提示跳了出來。
發(fā)件人:未知號碼。
林小鹿的心猛地一跳!未知號碼?!難道是……陸景珩?!他終于要行動了?是冰冷的警告?還是……?
她顫抖著手拿起手機,點開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簡潔,清晰,帶著一種熟悉的、毫無感情色彩的風格:
`關于近期公共區(qū)域物品投放及聲波擾動的優(yōu)化建議草案V1.0已生成。請查收附件,并反饋寶貴意見。——陸景珩`
附件?!
優(yōu)化建議草案?!
還V1.0?!
還“寶貴意見”?!
林小鹿看著這條信息,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的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剛剛被張姐“教育”的憋屈感還沒散去,這“機器人”又給她來這么一出?!
他果然沒有放過她!
他不屑于用張姐那樣的“道德譴責”,而是要用他最擅長的方式——數(shù)據(jù)分析和“優(yōu)化建議”,對她進行精準的、降維打擊式的審判!
憤怒和一種被戲耍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她手指顫抖著,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點開了那個附件。
手機屏幕跳轉,一份排版極其工整、標題醒目的PDF文件緩緩加載出來:
`《關于本單元東側公共區(qū)域近期異常事件(物品投放、聲波擾動)的分析、風險評估及鄰里友好共處優(yōu)化建議草案V1.0》`
林小鹿強忍著把手機扔出去的沖動,咬著牙,開始往下看。
文件開篇就是冰冷的數(shù)據(jù)和客觀描述:
`事件記錄1:日期XXXX,時間約22:15。`
`地點:本戶門外公共通道。`
`異常物品:未知來源橡膠制品一件(形態(tài):禽類仿生結構,內置氣動發(fā)聲裝置,詳見附圖1)。`
`事件性質:非授權物品投放。`
`風險評估:1.阻礙緊急疏散通道(詳見5.5.30條規(guī)范引用);2.潛在噪音污染源(實測最大聲壓級105dB(A));3.視覺污染(色彩飽和度過高,不符合公共空間視覺舒適度標準)。`
`處理方式:按可回收物分類投放。`
`優(yōu)化建議:建立公共區(qū)域物品投放預約及審核機制(草案附錄A)。`
附圖1:一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赫然是她那只色彩鮮艷的尖叫雞!角度精準,光線完美,像產(chǎn)品宣傳圖!
林小鹿看得血壓飆升!
接著往下:
`事件記錄2:日期XXXX,時間22:30-23:30。`
`地點:本戶門外墻角。`
`異常聲源:未知藍牙播放設備,持續(xù)播放特定頻率聲波(音頻分析圖譜見附圖2)。`
`事件性質:持續(xù)性噪音污染。`
`實測聲壓級:峰值78.5dB(A)(雖未達法定夜間擾民標準55dB(A),但嚴重超出個人舒適閾值及預設“宜居聲環(huán)境”范圍)。`
`影響評估:導致“深度系統(tǒng)休眠”效率下降37.2%,次日晨間認知功能測試指標出現(xiàn)輕微波動(詳見附錄B數(shù)據(jù))。`
`應對措施:啟用主動降噪防護裝置(NRR值32dB)。`
`優(yōu)化建議:制定鄰里噪音公約及分級管控時段(草案附錄C)。`
附圖2:一張復雜的音頻波形圖,峰值處標注著“《最炫民族風》DJ混音版-峰值頻率分析”。
林小鹿的臉已經(jīng)紅得發(fā)燙!
最后的重頭戲來了:
`事件記錄3:日期XXXX,時間約20:00。`
`地點:本戶門縫。`
`異常物品:匿名投放未標識信封一件。內容物:高仿真昆蟲模型一件(鞘翅目,蜚蠊科仿生體,詳見附圖3)。`
`事件性質:匿名投放潛在威脅物品。`
`風險評估:1.極高心理沖擊風險(尤其對特定恐懼癥人群,實測案例:張XX女士出現(xiàn)顯著應激反應,心率峰值158bpm);2.潛在公共安全恐慌;3.破壞鄰里互信基礎。`
`處理方式:物品已安全回收并進行無害化封存(非生物樣本,無生物危害)。`
`優(yōu)化建議:1.嚴禁投放任何來源不明、形態(tài)異常物品;2.建立匿名投訴及物品溯源機制(草案附錄D);3.強烈建議對涉事方進行鄰里關系修復引導及心理疏導(可提供專業(yè)機構推薦列表)。`
附圖3:兩張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特寫照片!正是她那兩只油光發(fā)亮、觸須顫動的仿真蟑螂!拍攝角度極其“專業(yè)”,連腿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噗——!”林小鹿一口老血差點噴在手機屏幕上!無害化封存?!心理疏導?!鄰里關系修復引導?!
這份所謂的“優(yōu)化建議草案”,哪里是什么建議?
分明就是一份事無巨細、證據(jù)確鑿的《林小鹿擾亂公共秩序罪行實錄及量刑建議書》!每一個事件都被他用冰冷的數(shù)據(jù)和規(guī)范條文釘死在恥辱柱上!
她的尖叫雞、她的神曲、她的“小強”……所有她自以為隱秘的“復仇行動”,在他那里,都成了被精準記錄、量化分析的“異常事件”!
更讓她抓狂的是,他不僅記錄了,還“貼心”地附上了高清圖片和數(shù)據(jù)分析!
甚至還把張姐被嚇到心率158的“實測案例”都寫了進去!這簡直是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那幾條“優(yōu)化建議”,更是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和“為你好”的虛偽關懷!
“陸!景!珩!”
林小鹿氣得渾身發(fā)抖,把手機狠狠摔在沙發(fā)上!
這個陰險的“機器人”!他果然不會放過她!他不屑于當面爭吵,不屑于找張姐告狀,他用最“體面”、最“專業(yè)”、也最誅心的方式——一份詳盡的、無可辯駁的“分析報告”,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他讓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上面寫的,全都是事實!只是被他用冰冷的數(shù)據(jù)和“優(yōu)化”的外衣重新包裝,變成了懸在她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如果這份“草案”被他不小心“泄露”給張姐或者物業(yè)……后果不堪設想!
巨大的憤怒和一種被徹底看穿、被徹底掌控的恐懼感,讓林小鹿幾乎窒息。
她像一頭困獸,在客廳里焦躁地走來走去。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反擊!就算輸,也要輸?shù)糜凶饑溃∷テ鹗謾C,手指因為憤怒而顫抖,點開信息回復框,準備用最激烈的言辭痛斥這個虛偽、陰險的“機器人”!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將敲下第一個憤怒的字眼時——
“篤、篤、篤。”
三聲間隔均勻、力道適中的敲門聲,清晰地從她自家的門外傳來。
不是隔壁。
是她家。
林小鹿的動作瞬間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來了!
陸景珩……親自上門了!
是來送那份“優(yōu)化建議草案”的紙質版?
還是……拿著那兩只被“無害化封存”的仿真蟑螂來當面對質?
或者……是來執(zhí)行“鄰里關系修復引導”的第一步?
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緊緊攥住了林小鹿的心臟。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家門,聽著門外那代表著絕對秩序和冰冷邏輯的敲門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她該怎么辦?
開門?
還是……裝死?
門外的“機器人”,手握著她所有的“罪證”和那份足以讓她社會性死亡的“草案”,如同一位降臨的審判者,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應。
那三聲敲門,是最后的通牒,也是此刻死寂的樓道里,唯一的、充滿壓迫感的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