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霽靈澤和玄老的注意,走進(jìn)來那人腳步虛浮踉蹌,一身的玄氣稀薄,半點都不凝實,一看就是用丹藥堆砌起來的,完全沒有好好錘煉過自身實力。只怕此生也就止步于靈渦境第九重,無法晉入霄脈境。
看身邊人的模樣和交易所店員的表現(xiàn),此人只怕有些來頭。那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路無視周圍人暗戳戳投來的目光,一步三晃地來到柜臺前:“你們這個交易所到底還想不想干了,啊?本少爺說的傭金到今天都沒湊齊,你們要是連這個錢都出不起,我看這交易所也不用再開了!”
霽靈澤和玄老退到一邊,離這渾身酒氣的人遠(yuǎn)了一些,皺著眉看向?qū)Ψ健5陠T的臉色煞白,囁嚅著說不出話,期期艾艾的模樣看著著實可憐。
男子這一通鬧,店員已經(jīng)通知了掌柜,此刻退到一邊的眾人都在竊竊私語,霽靈澤知道這種時候靜觀其變是最好的,尤其旁邊有知情人的。
“尤利安又來了,這個月都第幾次了,仗著那個在滄瀾閣做長老的爹,他這些年在咱們碧海鎮(zhèn)作威作福。上個月他爹升了官,原先定下的店鋪傭金一夜之間翻了三倍不止,還三天兩頭上門說人家傭金沒結(jié)清,真不是個東西!”
“可不是嘛!你看那店員急得滿頭大汗的,我瞅著年紀(jì)也不大的樣子,尤利安這么鬧下去遲早要惹出大禍。傭金越滾越多,只怕交易所已經(jīng)入不敷出了。”
“交易所還算好的了,起碼只是賠點錢賠點笑臉,小鎮(zhèn)西邊賣牛雜的羅姑娘你們還記得不,就是人稱牛雜西施那個,人家姑娘長得花容月貌,踏踏實實靠手藝賺錢,這尤利安轉(zhuǎn)頭就強(qiáng)搶民女,拿羅姑娘家人的性命作為要挾,羅姑娘求助無門只得從了他。”
“還有這事?那尤利安家里條件那么好,羅姑娘以后豈不是不用再拋頭露面了?”
“你當(dāng)尤利安和他爹是什么好東西,別說娶她了,幾天后就聽說羅姑娘家的人全都連夜搬走了,轉(zhuǎn)天就在亂葬崗見到了他們?nèi)业氖祝墙幸粋€可憐喲!”
這些村民的講述斷斷續(xù)續(xù)的,可霽靈澤還是從中拼湊出了一個可憐女子的悲慘一生,這種人渣根本不配為人!
尤利安見店員通知了掌柜,也不急,就這么大剌剌地在店里踱來踱去,一雙宛如耗子般的猥瑣雙眼在人群中的姑娘臉上來回逡巡,一臉惡心的淫笑。
可很快,尤利安的注意力就被柜臺上的幾枚晶核和獸皮吸引住了,這些東西在他眼里雖然不是特別稀有,可也不是能輕易獲得的。當(dāng)下起了貪污之心。
“罷了!本公子看你們交易所今天也付不起拖欠的傭金,就先拿這些東西抵債吧,本公子今天就先放你們一馬。”
說完就急不可耐地想上手將晶核和獸皮都攬進(jìn)自己衣袖里。可伸出的手被一把劍柄擋住了,耳邊響起一道淡漠的聲音:“拿開你的臟手。”
行動被人打斷,尤利安本來有些不爽,可聽這聲音雖然清冷淡漠,卻如山澗清泉般清脆,當(dāng)下已是氣消了大半,看向來人。
只一眼,尤利安眼中就閃過一抹驚艷到極點的光。
數(shù)月歷練以來,霽靈澤不光長高了,臉也慢慢長開了。雖然還沒有完全褪去嬰兒肥,可傾國之姿已經(jīng)初見端倪。當(dāng)初奶奶就說過,霽靈澤的爹娘都是端方美貌之人,霽靈澤完美繼承了爹娘的優(yōu)點。
霽父長相頗為俊美,是一種偏女性化的美,霽靈澤上半張臉長得像父親,狹長的瑞鳳眼頗為嫵媚,其上則生了一對英氣的劍眉。下半張臉繼承了娘親的溫和清冷之感,沖淡了娘親長相的愁態(tài),反而形成了一種恣意飛揚(yáng)的美,就算不做任何表情,旁人也會覺得這張臉宜喜宜嗔,驚為天人。
如今霽靈澤已經(jīng)沒再穿漁村里的常服了,換成了父親納戒里存放好的女款勁裝,造型裁剪很是獨(dú)特,在不影響大幅行動和修煉的前提下,還兼顧了飄逸和美觀,霽靈澤很喜歡。她很清楚自己容貌如何,并不同意玄老提議的遮住面容以防騷擾的話,美貌單出是死局,可她的野心很大,這張臉會成為她最銳利的武器。恃美揚(yáng)威的事順手便做了。
所以當(dāng)尤利安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無比驚艷的霽靈澤,差點直接對著霽靈澤流出口水來。
霽靈澤嫌惡地收起桌上的東西,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她當(dāng)然不會就此離開這里,自從聽到身邊人的議論后,霽靈澤就有心要除去這尤利安。
不過此舉頗為冒險,一不小心就會有誅連之禍,所以霽靈澤需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離開這里,然后再尋找機(jī)會除掉尤利安,否則這里的所有人都將會成為指認(rèn)自己兇手身份的人證。
可尤利安分明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竟是一把攔住霽靈澤的去路:“小美人,別急著走啊,要不要跟哥哥我回去玩玩,哥哥保證我家里有你沒見過的好東西,以后金銀首飾,奇珍異寶隨你挑……”
霽靈澤冷笑一聲:“滾開,我沒興趣,最好別來招惹我。”轉(zhuǎn)身便走,可身后的尤利安急了,腳下玄氣涌動,竟是使了身法玄技,眨眼便出現(xiàn)在霽靈澤面前,伸手就要撲向霽靈澤。
“別跑啊小美人,讓哥哥我好好疼疼你吧!”離得近了,霽靈澤甚至能聞到尤利安嘴里散發(fā)出來的酒臭,只覺得一陣惡心。
她倒是有些小看這尤利安了,看他醉生夢死的模樣,修為竟是已經(jīng)到靈渦境第五重了,比霽靈澤高了兩重。可看尤利安閑散浪蕩的模樣,再觀他身上稀薄無比的玄氣,霽靈澤心中清楚,自己要收拾他完全夠用。
可眼下這里有如此多的圍觀群眾,一旦傳出消息,說是霽靈澤殺的尤利安,自己只怕會陷入無盡的麻煩中。周圍的居民見霽靈澤被圍住,雖然各個面露不忿之色,想要上前來幫忙,可終究沒人敢動手,在滄瀾閣的地盤上,他們還沒這個膽子給自己惹禍。
交易所的掌柜已經(jīng)來了,此時正表情嚴(yán)肅地拉著自家店員的肩膀,不讓店員過來幫忙。在場所有人,愿意在這種時候來幫霽靈澤的,竟然只有那個一開始她有些反感的店員。
不過想歸想,霽靈澤完全明白周圍人的顧慮,如今霽靈澤所在的碧海鎮(zhèn)并不屬于潮汐劍墓或者海神宮任何一方,這片區(qū)域是屬于滄瀾閣的,這滄瀾閣名聲不大,有的也全是罵名。他們都是一群平頭老百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像尤利安這樣,仗著家里有人在滄瀾閣做事便作威作福的人,霽靈澤已經(jīng)遇見過不少了,可情節(jié)都沒有尤利安這么嚴(yán)重,所以霽靈澤只是給了一些教訓(xùn),并未傷及那些人的性命。也沒留下把柄。
可這尤利安實在可惡,不光侵占財物,還逼死了無辜的村民,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自己或許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可那些魂歸地府的可憐之人呢,她們怎么辦?
見尤利安的手都快摟到自己腰上來了,霽靈澤當(dāng)下將玄氣運(yùn)遍全身,身形“嗖——”一聲消失在原地,尤利安見狀臉上浮現(xiàn)出玩味的笑意,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回憶空氣里殘留的氣息,轉(zhuǎn)眼間也消失在眾人眼前。
此時被尤利安遺忘在交易所里的兩名美貌女子,她們臉上的表情并不是氣惱或者嫉妒,而是如釋重負(fù)和擔(dān)憂,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誰又愿意跟在這樣的人身邊出賣色相呢,可她們也有父母親人,不順從就只有死路一條。
彼時霽靈澤早已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密林中,尤利安一直在身后緊追不舍,此時見霽靈澤終于停下,當(dāng)下也是搓了搓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一臉淫笑地上前:“小美人,欲擒故縱的游戲終于玩夠了?我爹是滄瀾閣二長老尤震,只要你跟了少爺我,包你榮華富貴,興許我高興了還能讓我爹收你進(jìn)滄瀾閣修行,這可是你們散修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怎么樣?”
“聽起來不錯。”
聞言尤利安更高興了,他就說嘛,在這碧海鎮(zhèn),甚至在整片滄瀾閣管轄范圍之內(nèi),只要搬出尤震的名號就是好使,不管怎么樣的美人都會乖乖入他懷中,當(dāng)下也是撅起嘴就要湊近霽靈澤。
然而迎接尤利安的是霽靈澤的穿心一劍:“我的確要去滄瀾閣,不過是為了將你父親一起收拾了,畢竟能縱容你這種人渣犯錯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在尤利安不可置信地捂著胸口倒下后,不知躲在何處暗中觀察的玄老出現(xiàn)在霽靈澤身邊,若有所思地笑看著霽靈澤:“丫頭,你這一劍刺下去,可就真與滄瀾閣結(jié)仇嘍。”
霽靈澤白了玄老一眼:“我怎么覺得玄老半點都不為我擔(dān)心,反倒興奮得很呢?”
玄老勾唇笑了笑,并不解釋,他能說什么,自己也看不慣這尤利安父子的所作所為嗎。霽靈澤自從踏上修煉之路的那一天開始,這樣的事情遲早都會發(fā)生。
霽靈澤很想得開:“而且我就算不扎這一刀,難道這尤利安就會放過我嗎?”
雖然話說得殘忍,可玄修之途本就是踩著敵人的尸體向上爬的,這種人渣讓無辜之人求助無門,最后落得滿門慘死的下場,她們的公道又從哪來呢。
霽靈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畏懼殺人了,她只畏懼少殺一個惡人,這惡人就會因此殺死更多的無辜之人,如果是這樣,她情愿以惡制惡。
收劍回鞘,霽靈澤捕捉到周圍玄氣隱隱有匯聚的趨勢,自己丹田處的氣旋也開始不停旋轉(zhuǎn),心知她即將要突破到靈渦境第四重了,看來提升實力,戰(zhàn)斗即是最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