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挺制服包裹著他身上，散發(fā)出清爽的氣息。先前在研究室地堡中看到的那種狂放不羈的生猛氣息蕩然無存。
宗申挑眉盯著翟北宴，似乎在揣測他有何企圖。
他認識的翟北宴絕不是會送人回家的人。
“你有什么想法嗎？“
“關(guān)系好不就可以送回家了嗎？墨墨，你說是不是？“
墨墨眨了眨眼，似乎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我...我們...什么時候變得關(guān)系好了？“
“你不記得了？上次我們一起在一張床上睡過-。“
墨墨如子彈般從床上彈起來，用手捂住了翟北宴的嘴。
“你...你在說什么呀！“
他那如熟透蘋果般通紅的臉映入翟北宴眼簾。墨墨驚慌地縮回手，他卻揚起嘴角，微微笑了。
“我們關(guān)系很好，對吧？“
“....仔細想想，好像是。“
“好到什么程度？能好到可以送回家嗎？“
“那當然了，完全足夠了....“
墨墨像是放棄一般，跟著翟北宴走了。
那背影，像是被拉往屠宰場的牲畜般悲戚可憐。宗申推了推眼鏡。
“那家伙，怎么回事？“
一個連朋友都沒有的人在說什么親近不親近的，行吧，姑且不論。
別人未經(jīng)允許觸碰他的臉，他居然無動于衷？
這不像在演戲，是真的毫不在意，才更令人詫異。
盡管他是如此迫切需要墨墨的“馴化“，但翟北宴從不是能忍耐自己厭惡之事的人。
那樣厭惡他人的人，為何唯獨對墨墨不同？
當然，在研究室地堡時，他也是像不愿被奪走般緊抱著她，但那時他神志不清....
“唔，搞不懂。“
這對理科出身的他來說，是個稍顯困難的問題。
“身體...還好嗎？“
“很好。非常好。“
“不過還是希望您能暫時休息。PV值太不穩(wěn)定了。“
“PV值不高。要不要我告訴你？“
翟北宴似乎要立刻展示PV值般操作著設(shè)備。墨墨連連擺手拒絕。
“不，不用這樣。這可是國家機密。“
“墨墨是例外。“
“...為什么？“
“因為對我來說，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比任何人重要....
雖然這只是因為她作為他的“馴化者“才說的話，但作為粉絲，心情還是不由得雀躍起來。幾乎是到了必須努力克制才不會歡呼的程度。
墨墨停下腳步，希望臉不要變紅。和翟北宴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電梯前。
路過的研究人員見到翟北宴都嚇了一跳。有人像發(fā)現(xiàn)什么可怕的東西般，倏地轉(zhuǎn)過身就走。
墨墨深深低下頭，與翟北宴保持著一段距離。
和最喜歡的對象在一起本應(yīng)是極開心的事，但萬一被誤認為是同行，引來不必要的關(guān)注，就麻煩了。
恰好電梯到了。里面的人看到翟北宴，都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翟北宴泰然自若地步入寂靜的電梯，回頭看向墨墨。
“不乘嗎？“
墨墨猶豫著上了電梯，翟北宴便緊挨著她站在一旁，仿佛在保護她。
人雖然不少，但也沒必要如此貼近。
更何況其他人自覺避開了距離，這邊空間還算寬敞。
若是旁人看到這情景，恐怕會以為翟北宴在欺負墨墨，但墨墨卻不這么認為。
'翟北宴獵人還挺體貼的。'
翟北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創(chuàng)傷。所以應(yīng)該不是刻意為之，但不管怎樣，幫自己擋住了他人視線，確實讓人感到輕松。
墨墨輕輕吸了口氣。
翟北宴散發(fā)出的淡淡體香填滿了她的肺腑。她的白皙雙頰染上了紅暈。
可能是因為過了上班時間，停車場空無一人。翟北宴親自為她打開車門。
“上車。“
“我還是自己...“
“嗯。“
“好的。“
墨墨上車后小心翼翼地系上安全帶。翟北宴看向副駕駛座，噗嗤一笑。
車子駛離停車場。
“馴化去哪里比較好？“
“我就去幼兒園吧。“
“我上班期間不能離開崗位。而且如果讓其他人看到翟北宴獵人，我會有點...不太方便。“
“我會悄悄去的。“
“可能會遇到小朋友們，狗狗們有點多，沒關(guān)系嗎？“
“那也是問題嗎？“
“您不是不喜歡動物嗎？“
“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非要說的話，應(yīng)該是屬于漠不關(guān)心的那類。“
“原來如此...“
翟北宴瞥了一眼后視鏡，變換了車道。沉默片刻，他隨口問道。
“養(yǎng)一只怎么樣？“
“誒？“
“那樣去動物幼兒園就更自然了。“
“等將來我不需要的那天，那孩子該怎么辦？“
“就算真是想養(yǎng)，也得考慮上百次再說。而且一旦成為家人，就有責(zé)任照顧到底。明明不感興趣卻為了需要而養(yǎng)...我反對。“
“生氣了？“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難過。
因為她知道，被主人拋棄的動物有多絕望，卻還是不肯放棄主人會來找它們的希望。
翟北宴在路口前停下車子。
“不過，為什么會有不需要墨墨的那天？“
“那是....“
墨墨能在翟北宴身邊的時間只有三個月。
當然，如果在這之前出現(xiàn)合適的馴化者，她就必須讓位，但不管怎樣，三個月過后，翟北宴就不會再需要墨墨了。
“難道你要拋棄我？“
“啊？不，不是的？“
“你說的不是，一旦馴化就要負責(zé)到底嗎？“
雖然不記得是這么說的...
翟北宴看著只張著嘴的墨墨，故意幽幽長嘆了口氣。
“哈啊，要是被拋棄了，我可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來。我性格可不好。“
墨墨慢慢地合上了嘴。
看翟北宴的眼神太過兇狠，她完全不敢說出只馴化三個月的約定。
“宗申組長會告訴我的。“
總覺得像是在移交定時炸彈，但也沒辦法。
對不起，組長。墨墨心中默念，車子已經(jīng)駛?cè)肓耸煜さ男∠铩?/p>
車子爬上陡坡，一扇掉漆的破舊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翟北宴在門前停車等待。
他應(yīng)該會邀請我進去喝杯茶再走吧。
“謝謝您送我回來。請小心駕駛。“
但墨墨只是點點頭就下了車。仿佛一直在等著到達這一刻。
翟北宴輕笑一聲，也跟著下了車。
“就這樣？“
“嗯？“
“以為你會有其他話要對我說。“
“嗯...請安全駕駛？“
翟北宴沉默片刻，后退一步。
“行，進去吧。“
“好的，再會。“
墨墨走進大門，上了樓梯。
目送著她的背影，翟北宴回到車上。
換擋，踩下油門，卻莫名心情不佳。他猛地踩下剎車，正要起步的車子晃動了一下停住了。
“為什么會煩躁？“
墨墨不是那種會輕易違背約定的人。
既然答應(yīng)了馴化，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會遵守承諾。
所以實在沒必要和墨墨共處時間。也不需要引誘她。
可為什么會如此失望？
更覺得可笑的是，會感到這種情緒的自己。
這不明明就是希望和她在一起嗎？而她卻連這種想法都沒有。
“呵...“
驅(qū)散煩悶的心情轉(zhuǎn)動方向盤，看到對面駛來一輛老舊進口車。
車子在狹窄的道路上疾馳，停在閣樓大門前。一個身材發(fā)福的男子從車上下來。
“哈，我讓你等等聽不懂？“
男人大聲打著電話，唾沫星子橫飛。
“我說什么來著？那娘們慫得很，稍微嚇唬一下，就會把有得沒得的錢全吐出來。“
翟北宴臉上所有表情消失了。
竟然為了這種低劣的人忍受著可怕痛苦去攻略地下城。翟北宴的厭惡人類正是源于此。
“喂，喂，怕什么。不就是個覺醒者嗎，才E級罷了。“
男人趾高氣揚地向閣樓上走去，腳步聲嘈雜刺耳。
翟北宴靜靜松開方向盤，熄了火。
墨墨一回到家就找起了手機。
可能是沒電了，屏幕一片漆黑。老舊機型，電池連半天都撐不住。
插上充電器后，屏幕終于亮起。隨之而來的是無數(shù)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提醒。
查看通話記錄的墨墨，手指停在了一個地方。
姑母(23)
未接來電
自從獨立后從未聯(lián)系過的姑母竟然打了二十三通電話，原因顯而易見。
第一次沒有按月匯生活費了。
會打到這個程度，看來是真的沉迷賭博了。還好沒給她錢。
祝侃的未接來電只有五通，但罵人的短信卻有三十多條。
墨墨面無表情地讀著滿是污言穢語的短信，這時聽到上樓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