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諂媚的笑容瞬間凝固。
腋下的公文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知。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混雜著濃郁的酒氣。
李富貴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驚惶和難以置信。
“什……什么？針孔攝像頭？警官，這……這絕對不可能！我們廠區小區管理嚴格，都是本分工人，怎么可能會……會……”
祁汀雙眸微瞇，挺身站了出來。
“怎么不可能，證據都擺在你眼前了，如果不是你管理疏忽，會出這樣的事？還自詡是市重點項目，我看是市重點排除項目才對！”
周屹川微微偏頭，看向站出來的祁汀。
在心中滿意的點點頭，越來越有內味兒了。
李富貴頓時就慌了，這可是他喝了無數個酒局，受盡了不知多少白眼，才好不容易求來的項目。
他的錢不能因為這件事就這樣白白打了水漂。
這些警察的一句話就關乎他未來的生死，她一定要和這些人打點好關系。
尤其是為首的這位沉穩的男人，一看就是當官的。
李富貴抹了一把臉，也顧不上糾結祁汀剛剛的嘲諷，猛地向前一步，雙手死死抓住周屹川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
“警官，我這廠子真的是市重點項目，這事要是傳出去，項目黃了，我......不僅我完了，這整個廠子的工人全完了......他們很多都是外地來打工的。我求您，這事壓一壓，要不廠子真得倒閉。”
周屹川緊蹙眉頭，冷冷甩開他的手。
“警方辦案，只講究證據，不管項目。你當務之急是配合調查，別想蒙混過關！”
李富貴“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嘴里念叨著。
“完了，這下徹底全完了。”
李富貴很明顯掉落在自己構想的世界中，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周屹川辦了這么多案子，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玻璃心的老板，知道問不出什么，打算去詢問一下那些知情的男工。
就在這時，他聽到祁汀開口了。
“李廠長，你廠里的項目也不一定全完了。若是你現在全力配合，提供整個工廠的平面圖和完整的租戶名單、訪客記錄和監控錄像，只要不是你做的，就能保住！”
祁汀說的慷慨激昂，周屹川微微側頭，鋒利的雙眸鎖定在她身上。
祁汀感受到周屹川審視的目光，往他身邊移了兩步，壓低聲音道。
“周警官，我從小就有個警察夢，喜歡看警匪片，我剛剛說的沒什么問題吧？”
周屹川輕輕“嗯”了聲：“像訪客記錄和監控錄像這些最好加個具體時間，比如近期三個月、一個月之類的，這樣雙方合作起來會更簡便快捷。”
他甚至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教小姑娘如何成為一名警察。
李富貴猛地抬起頭，滿懷希望的看向祁汀，若不是她身上的那身外賣服，說不定李富貴真的要信了。
不過，他心中依舊存在僥幸心理，無助的眼神明晃晃的看向周屹川。
“警官，這位小姑娘說的東西我都能提供，我們這都是正規工廠，所有東西都有記錄的，我的工廠能保住嗎？”
周屹川沉吟片刻。
“只要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項目能不能保住我不清楚，但是工廠可以。”
祁汀說的那些材料正好是他破案時需要走的流程，但是身為公職人員，說話要嚴謹，他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考慮在內。
李富貴就像被投入荒島里的人，只要看到微末的光芒，都會成為他的救贖。
“保住工廠也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現在就找人把你們要的東西送來。監控和訪客記錄這些保安室就有。叔，你帶這些警察去看監控。”
李富貴讓保安大爺帶人去保安室，自己則去一旁打電話。
周屹川本來想一起去的，卻被祁汀拽住。
“周警官，剛剛灰鴿還提到了西區地下室，里面或許有你想要的東西哦~”
祁汀眨眨狡黠的眼睛，懷中抱著灰鴿，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若不是這幾天和她打交道比較多，大體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就她現在這副樣子，已經被周屹川列為重點嫌疑人了。
“在哪里？現在去。”
祁汀拍了拍灰鴿，溫柔道。
“你剛剛提到的西區地下室在哪里？可以帶我們去嗎？”
提到西區地下室，灰鴿竟將小腦袋整個縮進了祁汀的懷中。
“那里......臭臭的、黑黑的，鴿不去，鴿害怕，小蝠就是在那里死的，那里人很壞，會死的......”
灰鴿的身體不由輕微的開始抖動。
祁汀溫柔的順著它的羽毛，輕聲道。
“別怕，有警察在，你帶路就行，我保證你的安全。”
灰鴿從祁汀懷中飛起。
“看在你幫我的份上，我幫你帶路。不過我不敢進去，只把你們帶到附近。”
祁汀比了個OK的手勢。
“沒問題，你在附近指完路回去就可以。剩下的事交給我們，我們幫你給小蝠報仇。”
周屹川沒問小蝠是誰，給于飛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帶幾個人跟上。
西區除去居民樓還有一家超市。
超市此刻已經上了鎖，這個點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周屹川卻看了好幾眼。
灰鴿停在超市附近長滿雜草的空地上，圍著附近跳腳。
“就是這里，這下面有個地下室，我當時就是在這里看到的。”
祁汀將灰鴿的話轉述給周屹川。
周屹川蹲下身子，將附近雜草拔除后，竟發現了一個不顯眼的通風管道。
此時李富貴也跟了過來，于飛立馬詢問道。
“這地下室是放什么的？怎么去？”
李富貴一臉疑惑，邊湊近邊否認。
“什么地下室？我建小區的時候從來沒建過地下室，怎么可能......這里怎么可能會有地下室！”
最后一句，李富貴幾乎是尖叫出的。
于飛撇撇嘴，眸子里閃過幾絲嫌棄。
“自己的工廠突然多出這么一個地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說不定哪天商業機密被人盜走，都還被蒙在鼓里呢。”
周屹川一個冷眼橫掃而過，警告他說話注意點。
“于飛，帶人查查附近的居民樓和隔壁的超市，看看有沒有去地下室的路口！”
于飛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立馬抿唇帶著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