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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正義女神只眷顧她?

第2章極其嚴謹的作戰會議

書店里的咖啡漬還沒擦干凈,淺褐色的印記在橡木桌面上洇成一片歪歪扭扭的云。李青昭蹲下來用紙巾蘸著水擦了三遍,那漬痕反倒像生了根,牢牢扒在木紋里——就像她腦子里那些揮之不去的疑團。她直起身時,后腰的舊傷隱隱作痛,這才想起昨天為了追那個貼小廣告的騙子,在小區花園里摔了個屁股墩。

“別擦了,”周書禾晃著兩條長腿坐在吧臺凳上,手鏈上的鈴鐺隨著動作叮當作響,“我上次用口紅在這桌上畫了只貓,老板用砂紙磨了半天才下去。”她指尖點著桌面,“你看,貓尾巴還在呢。”

李青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道淺淡的弧線。她沒接話,轉身從帆布包里掏出塊折疊白板,“咔嗒”一聲支在堆滿舊書的書架中間。陽光透過蒙著灰塵的玻璃窗斜切進來,正好落在白板中央,她捏著紅馬克筆的手懸在半空,影子在板面上投下只猶豫的雀鳥。

“盛世康泰。”三個字被圈在紅框里,筆畫邊緣洇著墨,像道滲血的傷口。李青昭放下筆,指腹蹭過鼻尖——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周書禾后來跟顧一澈說,這動作像只警惕的小狐貍。

周圍散落的筆記本像五片不同形狀的葉子。趙如意的燙金硬殼本攤在最上面,頁邊用熒光筆標著密密麻麻的批注,《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55條被畫了三道波浪線,旁邊還粘著張從超市flyer上剪下來的退貨政策。周書禾的卡通筆記本攤在腳邊,封面上的小熊貼紙已經卷了角,內頁的倉庫草圖歪歪扭扭,倉庫大門畫成了笑臉,貨車輪子是兩個圓圈,里面潦草地寫著“奶茶車”三個字。

顧一澄的黑色封皮本子最薄,翻開到某頁,“翻墻、撬鎖、盯梢”三個詞用粗黑筆寫得力透紙背,字縫里還夾著片干枯的銀杏葉——后來李青昭才知道,那是她上次潛入某公司檔案室時,從窗臺上順手撿的。顧一澈沒帶本子,她的平板支在摞《福爾摩斯探案集》上,屏幕藍光映得她鼻尖發亮,代碼像瀑布似的往下淌,偶爾閃過個粉色的游戲彈窗,她總是眼疾手快地關掉。

而李青昭自己的牛皮本壓在白板底下,露出來的頁角上,五個人的名字后面都跟著個小小的問號。她總覺得這些突然闖進自己生活的人像團霧,周書禾的人脈廣得離譜,顧一澄的身手好得不像普通人,顧一澈敲鍵盤的速度能趕上打字機,趙如意張口就能背出二十年前的司法解釋——她們像五塊棱角鋒利的拼圖,硬湊在一起時,硌得人胳膊肘發酸。

“周三上午九點,他們在社區禮堂開講座。”李青昭用馬克筆敲了敲白板,紅筆圈住的“盛世康泰”四個字顫了顫,“顧一澄負責外圍盯梢,重點記那些戴金表的男人,張老太說收款的人總愛戴塊勞力士。”

顧一澄從喉嚨里“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封面,那里有塊明顯的磨損——是上次追小偷時,被柵欄勾破的。

“顧一澈黑進禮堂的監控系統,”李青昭轉向平板后的人,“尤其是后排繳費處,別放過任何轉賬記錄。”

顧一澈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頓,屏幕暫時停在段亂碼上。“知道了。”她推了推黑框眼鏡,鏡片反射著代碼的藍光,“不過禮堂用的是十年前的監控設備,畫質可能還不如你手機拍的。”

“周書禾去套吧臺服務員的話,”李青昭沒接她的話,轉頭看向正用馬克筆給倉庫草圖加煙囪的周書禾,“問清楚他們每天幾點送物資,誰負責對接。”

“包在我身上!”周書禾“啪”地合上筆帽,手鏈上的鈴鐺突然纏住了頭發,她手忙腳亂地去解,結果越纏越緊,“哎呀”一聲把筆掉在了地上,滾到顧一澄腳邊。

顧一澄彎腰撿筆時,后腦勺的馬尾辮掃過顧一澈的平板,屏幕突然跳出個萌系游戲界面,一只粉色兔子舉著“闖關成功”的牌子。顧一澈的臉“騰”地紅了,飛快地按掉屏幕:“哥!你能不能小心點!”

“說了是妹妹。”顧一澄把筆遞給周書禾,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是妹妹!”顧一澈的聲音陡然拔高,手里的馬克筆“啪”地砸在平板上,筆尖的紅墨濺出來,在屏幕上點了個歪歪扭扭的點兒,像滴沒擦干凈的血。

“根據《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二條,自然人享有姓名權,有權依法決定、使用、變更或者許可他人使用自己的姓名——”趙如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像臺精準的法條復讀機,“但你們當前的爭執屬于對親屬關系的認知偏差,建議通過——”

“跑題了。”李青昭打斷她,目光落在顧一澈緊繃的側臉上,“監控錄像記得篩選重點,別什么都存,我上次在警局看監控,三個小時里有兩小時是保潔阿姨拖地。”

顧一澈冷笑一聲,馬尾辮隨著搖頭的動作甩得老高:“我的服務器容量相當于三個國家圖書館,這點視頻連塞牙縫都不夠。李女士,您要是擔心存儲問題,我可以免費幫您擴容網盤。”她重新低下頭敲鍵盤,手指翻飛的速度快得只剩殘影,“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比較好。”

李青昭的指節捏得發白。她不喜歡這種被冒犯的感覺,更不喜歡對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黑客全然信任——三年前那個匿名爆料人,就是用偽造的聊天記錄讓她栽了大跟頭,害得整個調查小組解散。陽光從窗縫里鉆進來,在顧一澈的平板上投下道金線,她突然發現那道金線里浮著無數塵埃,像極了那些藏在真相背后的謊言。

“我去趟打印店,把目前整理的證據鏈打印出來。”趙如意突然合上筆記本,站起身時,西裝褲的褲腳掃過地上的大蒜——那是昨天周書禾硬塞給她的,說“防狼還能調味”。

“出門左拐第三個路口那家,”周書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頭發里揪出根纏在手鏈上的線頭,“老板姓王,耳背得厲害,你跟他說‘打印’,他十有八九會給你拿‘大蒜’。上次我讓他印份翻譯稿,結果抱回來一兜紫皮蒜,還說‘新下來的,特辣’。”

趙如意推眼鏡的動作頓了頓:“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二十六條,經營者不得強制交易,但考慮到他是特殊群體——”

“帶瓶水。”李青昭從吧臺底下摸出瓶礦泉水遞給她,“實在不行就比劃,打印是‘唰唰唰’,大蒜是‘剝剝剝’。”

趙如意接過水,鄭重地點點頭,轉身時西裝下擺掃過白板,紅筆圈住的“盛世康泰”晃了晃,像個在嘲笑她們的鬼臉。

十分鐘后,書店門被推開,趙如意抱著個鼓鼓囊囊的網兜站在門口,臉色青得像剛從冰箱里撈出來的黃瓜。網兜里露出串沾著泥土的大蒜,白胖的蒜瓣擠在一起,其中一顆還帶著片干枯的蒜葉。

“他說‘打印’就是‘大蒜’,”她把網兜往吧臺上一放,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還收了我五塊錢,說這是‘知識的芬芳’。”

周書禾“噗嗤”笑出聲,手鏈上的鈴鐺笑得直打顫:“我就說吧!上次我——”

“留著吧。”李青昭拿起顆大蒜,指尖捏著光滑的蒜皮,“蹲點時說不定能就著饅頭吃,總比啃干面包強。”她突然想起張老太昨天塞給她的茶葉蛋,溫熱的觸感從記憶里漫出來,帶著股淡淡的醬油香。

顧一澈突然從平板后探出頭,鼻尖沾著點紅墨,是剛才砸馬克筆時濺上的:“我查了王老板的醫保記錄,他年輕時在罐頭廠上班,機器噪音傷了聽力,但他兒子是程序員,我黑進他電腦,發現收藏夾里全是打印店經營秘籍——他不是聽不清,是故意的。”

顧一澄突然“嗤”地笑了聲,這是她今天說的第一句話。她從帆布包里掏出塊干凈抹布,慢悠悠地擦著滑板輪子,語氣平淡:“下次讓他給你印《刑法》,看他還敢不敢拿大蒜。”

陽光爬上窗臺時,五個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湊成個不規則的圈。周書禾在給保潔阿姨發微信確認奶茶送貨時間,趙如意在給大蒜分類(按大小分成三堆),顧一澈的平板屏幕上,監控畫面正無聲地播放著社區禮堂的角落,顧一澄在滑板上貼新的防滑貼,李青昭則盯著那片擦不掉的咖啡漬,突然覺得它像幅地圖,藏著她們還沒找到的路。

“對了,”周書禾突然抬起頭,手鏈上的鈴鐺叮當作響,“保潔阿姨說,送奶茶的小哥總戴著頂黑色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像故意不想讓人看見臉——你們說,他會不會就是收款的人?”

李青昭的目光落在白板上的“幸福路8號”,突然抓起馬克筆,在紅框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奶茶杯。陽光穿過她的指縫,在字面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等待被拾起的線索。

一業楠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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