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那句“以后,只準做我的模特”像帶著魔力的咒語,在蘇晚心里反復回響,混合著圖書館燈光下他深邃專注的眼神和指尖微涼的觸感,讓她這幾天都處于一種輕飄飄的甜蜜暈眩中。那張炭筆側畫像被她珍而重之地夾在最喜歡的畫冊里,每次翻開,心尖都像被羽毛輕輕搔過。
然而,蘇家客廳的氣氛卻有些微妙。那份關于蘇哲和夏燃的匿名報告,以及隨之而來的家庭風波,雖然暫時被擱置,但陰影并未完全散去。蘇哲依舊早出晚歸,面對家人時沉默了許多,眉宇間帶著壓抑的煩躁。蘇父蘇母憂心忡忡,目光在蘇晚掩飾不住的甜蜜和兒子陰沉的臉色間來回,欲言又止。
這天晚飯后,蘇晚正窩在沙發里翻看沈硯推薦的建筑圖冊,蘇哲突然推門進來。他沒像往常一樣直接回房,而是徑直走到客廳,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啪”地一聲放在茶幾上,聲音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沙?。?/p>
“爸,媽,晚晚。事情弄清楚了。”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蘇父放下報紙,蘇母也停下了手中的毛線活兒,蘇晚更是緊張地坐直了身體。
蘇哲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家人,最終落在蘇晚臉上,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那個匿名報告,是假的。里面關于我和夏燃有‘灰色交易’的部分,純屬捏造?!?/p>
蘇晚的心猛地一緊:“那…那些信息…”
“信息源頭查到了?!碧K哲的眼神銳利起來,“是沈家一個邊緣的、被沈硯清理出去的旁支搞的鬼。那人一直對沈硯掌權不滿,又知道沈硯在關注晚晚,就想借機攪渾水,一方面打擊沈硯在蘇家這邊的印象,一方面也想給我和蘇家找點麻煩,最好能讓沈蘇兩家交惡?!?/p>
這個解釋,竟與沈硯在圖書館外暗示的“第三方攪局”不謀而合!蘇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夏燃呢?”蘇母擔憂地問,“報告說她背景復雜…”
提到夏燃,蘇哲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甚至帶上了一絲無奈的笑意:“夏燃…她背景是有點特別,但不是報告里說的那樣。她父親是東南亞很有名望的華僑古董收藏家和修復大師。她本人是學藝術史和文物修復的,玩樂隊純粹是個人愛好,叛逆期長了點而已。所謂的‘灰色地帶牽連’,是指她父親早年參與過幾起跨國文物追索案,跟某些勢力有過摩擦,但人家是正義的一方?!?/p>
真相大白!蘇晚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實處,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原來二哥真的只是交了個背景稍微特殊但清清白白的朋友!她看向蘇哲,眼中充滿了歉意:“二哥…對不起,我之前…”
蘇哲擺擺手,打斷了她,眼神卻溫和了許多:“傻丫頭,跟你沒關系。是那些躲在暗處的臭蟲惡心人?!彼D了頓,看向父母,“事情已經處理干凈了。那個搞事的旁支,沈硯那邊…也‘清理’得很徹底。”他提到沈硯名字時,語氣有些別扭,但已沒有了之前的暴怒和敵意。
蘇父蘇母對視一眼,都長長松了口氣。蘇明遠拿起那個文件袋,里面是一些調查報告和澄清證據。他看向蘇哲,語重心長:“阿哲,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但以后行事也要更穩重些,別讓人抓住把柄做文章?!?/p>
“知道了,爸。”蘇哲難得地沒有反駁。
壓在蘇家上空的陰云終于散去。蘇晚看著家人釋然的神情,心里充滿了感激,不僅僅是對真相的澄清,更是對沈硯…她想起他在圖書館外那無奈又坦然的苦笑,想起他說的“有人想借刀殺人”。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真相,也一直在處理?那他之前的“保護論”,雖然調查手段讓她不舒服,但出發點…或許也并非全是虛假?
幾天后,沈硯的公寓書房。
蘇晚坐在那張寬大的弧形書桌前,面前攤開的卻不是畫冊或藝術書籍,而是一份…裝幀精美、帶著淡淡墨香的邀請函。
“沈氏藝術基金會成立三十周年慶典暨‘未來之光’青年藝術家扶持計劃啟動晚宴。”蘇晚輕聲念著,抬頭看向坐在書桌對面、正慢條斯理煮著咖啡的沈硯,“沈硯老師,這是…?”
沈硯將一杯香氣四溢的手沖咖啡推到她面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認真:“正式的邀請函。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p>
蘇晚的心跳微微加速。女伴?這意味著他們的關系將正式在沈、蘇兩家的社交圈亮相。她捧著溫熱的咖啡杯,指尖感受到杯壁的暖意,也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
“我…”她有些猶豫,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想到之前的風波和兩家微妙的關系。
沈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姿態鄭重:“蘇晚,蘇哲的事情已經澄清。那份匿名報告的來源和意圖,相信蘇伯伯和伯母也已經了解。風波過去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清晰,“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等了?!?/p>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抬眸看他。
“我們之間,從美術館的‘偶遇’,到咖啡館的探討,到畫室的調色,再到圖書館的古籍和公園的落葉…”沈硯的目光深邃如海,清晰地倒映著她有些慌亂又期待的臉,“每一步,都清晰無比。我的心思,你應該明白?!?/p>
他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蘇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卻也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他沒有像上次在圖書館外那樣托起她的下巴,而是微微俯身,雙手撐在她座椅兩側的扶手上,將她圈在一個充滿他氣息的小小空間里,目光灼灼地鎖住她:
“我喜歡你,蘇晚。不是因為你像光,而是因為你就是你。你的明媚,你的聰慧,你的好奇,你的笨拙卻真誠的畫筆,甚至你烤得有點焦的小餅干…你的一切,都讓我著迷,讓我想據為己有?!?/p>
他如此直白而鄭重的告白,比任何情話都更有力量,瞬間擊潰了蘇晚所有的矜持和猶豫。她的臉頰紅透,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躍出來。
“所以,”沈硯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借著這次晚宴的機會,我會正式向蘇伯伯和伯母提出請求?!?/p>
蘇晚屏住呼吸:“什…什么請求?”
沈硯的唇角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弧度,眼神卻溫柔得能將人溺斃:
“請求他們允許,讓蘇家最珍貴的小女兒,成為我沈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我們兩家的聯姻,不該是冰冷的契約,而是以你為聘,以我為禮,共赴此生。”
“聯姻”二字,就這樣被他以一種近乎浪漫的方式,裹挾著最真摯的告白,鄭重地擺在了蘇晚面前。不再是家族的壓力,不再是外界的揣測,而是他沈硯,對她蘇晚,最清晰、最熱烈的求娶。
書房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蘇晚仰望著他,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和志在必得,看著他俊美面容上因認真而顯得格外迷人的線條。那些曾經的疑慮、算計的陰影,在如此熾熱坦蕩的心意面前,仿佛被徹底滌蕩干凈。
她不需要再問“為什么是我”,因為他已經給出了答案——因為你是蘇晚。
心湖澄澈,再無陰霾。
蘇晚的嘴角一點點揚起,最終綻放出一個比陽光還要燦爛明媚的笑容。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微涼的手,輕輕覆在了他撐在扶手上的手背上,指尖帶著一絲依賴的輕顫,然后,堅定地、緩緩地收攏。
她的答案,不言而喻。
沈硯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和那份無聲的應允,眼底瞬間迸發出璀璨的光華,仿佛萬千星辰墜落其中。他反手,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溫熱寬大的掌心里,十指相扣。
“晚宴在下周六。”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和滿足,“我的…小未婚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