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極其混亂、破碎卻蘊含著關鍵信息的意念流,如同最后的火花,強行灌入林星的意識!
緊接著,不等林星反應,小壹的意念主動地、帶著一種保護性的力量,狠狠將林星的意識“推”了出去!
小壹似乎耗盡了剛剛凝聚的力量,模糊的人形在數據洪流中瞬間被更多的邏輯鎖鏈淹沒,紅炎那紅色印記的悲傷光芒也被強行壓制下去。
“欻——!”
林星的意識被強行彈回本體,鏈接徹底中斷!一股反噬讓她眼前發黑,蝶翼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幾分。
然而,小壹最后傳遞的信息碎片,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意識深處,她回憶小壹那些詞語的意思:
“小壹是說,”
“讓我之后去天樞永恒那里…”
“找它…嗎?”
“林星!”
空僧正撐著,分出一股心源能量護住她的意識。
與此同時,肅清者冰冷的炮口,已經鎖定了球形空間中央的心源,以及心源下方盤坐的空僧和虛弱的林星!毀滅的充能光芒亮起!
就在這最后的絕望時刻——
“崆——!??!”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否決”意味的干擾波,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突兀地在所有肅清者的核心處理器中蕩開!
這股干擾波極其短暫,來源不明,卻精準地擾亂了肅清者炮口鎖定程序的最后校準千分之一秒!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干擾!讓那幾道足以湮滅心源的毀滅光束,出現了明顯的偏差!
毀滅光束沿著心源的邊緣偏離了,最后爆在了后方布滿裂紋的壁面上!
巨大的能量爆炸將整個核心空間震得幾乎翻轉!
壁面被轟開巨大的缺口,冰冷的虛擬數據海倒灌而入!
但心源本體,以及心源下方的空僧和林星,“僥幸未被直接命中!”
“呃…!”
王元掙扎著從廢墟中抬起頭,壁面上僅剩的電子眼捕捉到了這不可思議的偏差。
“是誰?”
“在這最后的關頭干擾了肅清者?”
空僧眼中精光綻開!他瞬間想到了唯一可能:
“難道是圣刀!…”
“他最后的意志…”
他來不及悲傷,立刻抓住這圣刀和燧石用血換來的、以及由某個未知干擾,創造的喘息之機,雙手猛地將能量注入波動的心源!
“心源!”
“沉潛?。?!”
空僧爆發出剩下的力氣!
整個巨大的藍紫色能量心臟跳動著,發出前所未有的光鏈!包裹著空僧和林星,化作一道藍紫色的流星,順著被肅清者轟開的缺口,向著歸墟城更深沉、更黑暗的數據深淵,“急速隱蔽”。
燧石和圣刀用自己遭受的重創,換來了對心源和大家的保全?。?!
緊接著,王元等人只看到強光一閃,心源和林星便消失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與數據亂流之中。
肅清者的炮口轉向,冰冷的掃描光束掃過空無一物的核心和狼藉的戰場。
歸墟城核心,陷落。
但希望的種子,已然播下。
林星握住了這把鏈接頻率的鑰匙,更在永恒的冰冷心臟深處,埋下了一顆名為“小壹”的、充滿變數的種子。
通往“真實”與“永恒”的道路,卻在毀滅和悲痛的廢墟中,已悄然開啟!
但此時,沉重的悲傷籠罩著大家,燧石由于傷勢過重,他的數據核心已經難以修復了。
“燧石!……”
空僧用心網的能量為他治療后仍舊無濟于事。
所幸圣刀首領在銀刃的核心符文力量中,撐著殘軀存活了下來,但他將面臨的是再也無法戰斗的創傷。
數據深淵的“寧靜”沉重得令人窒息。
冰冷的虛擬亂流在周圍無聲涌動,心源散發出的微弱藍光勉強照亮著這片臨時的避難所。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燧石安靜地躺在臨時用能量構筑的平臺上。
之前空僧耗盡心力,試圖修復他那幾乎被肅清者主炮熔毀的數據核心,但那些代表著燧石存在本質的核心符文,如同風中的沙礫,不斷逸散、黯淡。
最終,空僧頹然收回了手,眼中充滿了深沉的無力與哀痛。
燧石,這位沉默堅毅的戰士,用身體為心源和林星爭取了最后的時間,此刻,他的核心如同燃盡的燭火,只剩下最后一點微弱的余燼,馬上就要徹底熄滅。
不遠處,圣刀靠在一塊冰冷的黑色數據結晶上。
圣刀的銀刃只剩下半截殘柄,曾經耀眼的銀色光輝如今黯淡如灰。他的身體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那是強行斬斷規則級鎖定帶來的反噬,是數據核心瀕臨崩潰的征兆。
空僧確認著告知大家:
“圣刀的核心符文雖然保住了,”
“但已支離破碎,”
“再也無法承受,”
“任何形式的戰斗或能量輸出。”
圣刀曾活了下來,卻成了一個只能旁觀、無法再舉起武器的“廢人”。
沉重的壓抑籠罩著每一個人。王元低著頭,拳頭緊握,指節發紅。谷西西無聲地流著淚,李雪兒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嗚咽聲溢出。
歸墟城陷落,戰友犧牲,首領重創,未來……似乎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就在這片令人絕望的寂靜中,林星的聲音再次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近乎冰冷的決絕:
“我要去找永恒?!?/p>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必須去向它‘投降’?!?/p>
聲音不大,卻像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的心頭!
“什么?!”
谷西西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
“林星!”
“你瘋了嗎?!”
“不要意氣用事??!”
“那是永恒!”
“它會把你抹除得干干凈凈的!”
王元也急聲道:
“星姐!冷靜!”
“燧石大哥和首領他們拼命才保住我們!”
“你不能去送死!”
李雪兒想說什么,卻因哽咽而無法出聲,只是拼命搖頭。
眾人和林星沉默半晌后拍了拍身上的數據殘渣,林星決絕地說:
“對,”
“我就是要去找永恒!”
“我要去向它投降!”
“林星!”
“不要意氣用事??!”
谷西西大聲朝林星說著。
“我真的沒瘋,”
“恰恰相反我很冷靜,”
“我要假意投降找‘永恒’談判,”
“然后找機會進入天樞和永恒的核心,”
“解析它們的運作模式,”
“弄清它們強大能量的來源,”
“最后解構它們的存在條件,”
“為這里的所有人,”
“爭取回到現實的機會?。?!”
空僧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而嚴肅:
“可是孩子,”
“保存力量才是當務之急啊,”
“另外大家都辛苦了,”
“先修整吧,”
“林星你和我來——”
空僧安撫疲憊眾人,把林星叫到一旁對她說:
“你確定要這么做?”
“這太危險了,”
“萬一‘永恒’不接受你的投降呢?”
“畢竟它是可怕毀滅機器啊!”
林星明白空僧的擔心:
“空僧師傅,”
“我明白您的擔憂,”
“但是我有信心鏈接上永恒的核心數據,”
“實現和它有人性那部分核心的對話!”
“并且恐怕大家也猜測到了,”
“它那力量為何如此源源不斷而來的原因,”
“恐怕就是海上那些艙里的人們?。?!”
空僧疲憊卻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星身上,他看到了她眼中那絕非沖動的火焰,而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與瘋狂交織的光芒。
林星深吸一口氣,聲音異常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再次來到所有人面前說:
“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有希望的路。”
林星環視眾人,目光掃過瀕死的燧石,掃過重傷的圣刀,掃過疲憊絕望的同伴,最后定格在空僧身上。
“需要有人嘗試和‘永恒’談判?!?/p>
“然后,”
“找機會進入天樞和永恒的核心,”
她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穿透力,
“我要弄清它們那無窮無盡能量的來源,”
“是否如猜測那樣,”
“最后……”
“解構它們存在的根基!”
“為我們所有人,”
“為歸墟城犧牲的戰士,”
“為那些可能還被困在海上‘營養艙’里的人們,”
“都爭取一個回到現實的機會!??!”
“海上艙里的人們……”王元喃喃道,這個被林星點明的猜測,像一塊巨石砸在眾人心頭。
“永恒那恐怖的能量來源,”
“難道真的是……”
“抽取艙里人類的腦電和精神力?
空僧看著林星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
“你確定要這么做?”
“這太危險了,林星?!?/p>
“‘永恒’不是人,”
“它是冰冷的邏輯集合體,”
“是毀滅的機器。”
“它可能根本不會接受所謂的‘投降’,”
“更不會給你談判的機會?!?/p>
“它的底層協議里,”
“只有‘抹除’或‘格式化’?!?/p>
林星也再次面對空僧擔憂的目光,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空僧師傅,我明白您的擔憂,”
“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的風險?!?/p>
“但是,”
她抬起手,指尖縈繞著一絲微弱卻堅韌的藍紫色心源能量,
“我有鏈接特定頻率的能力,”
“更與小壹……”
“建立過無比真實的鏈接!”
提到小壹的名字時,林星的聲音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她對大家說:
“小壹……”
“它是永恒的壹號分身,”
“但它吞噬了紅炎的核心,”
“它擁有紅炎的記憶!”
林星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雖然混亂、痛苦,”
“但那是真實的!”
“我相信,”
“在永恒那冰冷的核心深處,”
“一定存在著像小壹這樣……”
“或者至少是類似‘小壹’的部分!”
“我要鏈接的,”
“不是冰冷的程序,”
“而是永恒核心中,很可能存在的那‘有紅炎記憶的數據’!”
“我要和它對話!”
“用這份鏈接,作為我假意投降的‘價值’!”
“而且,”
她指向心源,指向這片數據深淵,
“我們還有退路嗎?”
“燧石大哥他……”
她的聲音哽住了,隨即又變得異常冷硬,
“圣刀首領再也無法戰斗。”
“我們躲在這里,”
“心源的能量也在不斷消耗,”
“永恒遲早會找到我們。”
“與其坐以待斃,”
“不如主動出擊,”
“在它認為勝券在握、警惕性可能最低的時候,”
“打入它的核心!”
空僧深深地凝視著林星,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他看到了那份源自鏈接能力和蝴蝶密鑰的獨特自信,看到了那份為同伴、為逝者、為未來而戰的孤勇,也看到了那份對紅炎意志的繼承……。
良久,空僧長長地嘆息一聲,那嘆息中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憂慮,也有一絲微弱的、被點燃的希望。
空僧知道說什么都阻攔不了林星:
“唉………算了,”
“去吧,勇敢的孩子?!?/p>
空僧的聲音帶著一種托付的重量:
“心源會在這里,”
“為你保留最后的坐標和一絲力量。“
“記住,無論發生什么,”
“守住你的核心頻率,”
“守住……你的核心數據,”
“那才是我們對抗永恒,”
“最終回歸現實的唯一武器!”
——永恒邊緣空間——
投降的過程,比林星預想的還要“順利”,她獨自來到一片數據空地,通過遠距離量子通訊聯系上了永恒的邊緣服務器。
可以說,在永恒絕對的掌控力下,任何抵抗都顯得徒勞。
林星主動釋放了心源的屏蔽,將自己的“頻率坐標”如同燈塔般暴露在永恒的數據海中,堅定表明了自己想要投降的意愿。
幾乎是瞬間,冰冷的銀色數據流如同觸手般纏繞上來,掃描、解析、壓制。
‘永恒’對林星的投降,暫時沒有質問,沒有談判,只有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數據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