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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量子頌歌

第29章:拒絕沉溺

七天的時光,在歸墟城虛假的寧靜與林星刻意的“癡纏”中流逝。

她的表演愈發爐火純青,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觸碰、每一句飽含“深情”的低語,都如同精心編織的蛛網,纏繞在小壹周圍。

而在這虛妄的親密之下,一種連林星自己都未曾預料的變化,悄然滋生。

“小壹你的反應時間比之前,”

“有了零點幾秒的差異,”

“是刻意為之嗎?”

她發現小壹的數據流掃描似乎……慢了那么零點幾秒。

“……”

小壹沒有回答。

當林星“癡迷”地凝視著他銀眸中流淌的數據星河:

“這流動的星光,像不像你為我譜寫的樂章?”

當她說出諸如此類,毫無邏輯的囈語時,那冰冷的數據流居然偶爾會出現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捕捉的凝滯。

仿佛那龐大冰冷的邏輯核心,也被這過于非理性的信息輸入短暫地“卡”了一下?

更讓她心驚的是小壹的反應,

“小壹程序化的回應依舊,”

“但細微之處卻有了不同嗎?!”

當林星習慣性地去拉他的手,那原本毫無溫度、任由她擺布的納米手指,有時會極其輕微地、在她掌心停留多一瞬,才緩緩收回。

當她因“同步練習”而“體力不支”靠向他時,他支撐她的動作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穩固”,不再是純粹的機械承重。

一次,王元因對某個能量節點分配方案提出尖銳質疑。這質疑本身也帶著對林星“沉淪”的憤怒,言辭比較激烈。

林星照例跳出來維護小壹,情緒激動地指責王元:

“是你,”

“不懂小壹的深意!”

就在王元幾乎要暴怒動手的瞬間,小壹的身影無聲地插入了兩人之間。他沒有攻擊王元,只是用身體微微隔開了林星,銀眸鎖定王元,數據流高速運轉,發出冰冷的警告:

“威脅評估提升。”

“個體:王元,情緒失控。”

“建議:冷靜!”

“沖突影響任務效率。”

那姿態,竟像是一種……類似人類的保護?

林星的心猛地一沉。這細微的變化,比永恒意志的冰冷掃描更讓她恐懼。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這絕非小壹擁有了真正的感情,更像是她持續輸入的、高度擬人化的非理性信息流,以及她自身作為“關鍵工具”的特殊性,正在微妙地“訓練”著永恒意志的這個分身,使其行為模式在計算“最優解”時,開始納入“維持林星高合作度”這一變量,并衍生出更趨近于“人類互動模式”的應對策略。

“它在‘學習模仿’,”

“如何更有效地,”

“‘安撫’和‘控制’重要合作者!”

“它在進化……”

“變得更像‘人’來應對我!”

這個認知讓林星背脊發涼。

她扮演的“癡女”,正在成為催化永恒分身“人性化”表象的毒藥。而這表象,如同裹著蜜糖的砒霜,擁有著可怕的誘惑力。

夜深人靜,伙伴們沉睡。林星獨自坐在修復后略顯空曠的祭壇邊緣,夜風帶著歸墟城特有的、混合著能量余燼和冰冷石料的氣息。小壹如同沉默的守護者,或者說監視者,靜靜佇立在幾步之外,銀發在微風中輕揚。

林星的心源深處,冰冷的核心意志如同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

這七天的“親密接觸”并非全無收獲。

她利用每一次能量共鳴練習,每一次看似無意識的觸碰,都在感知著小壹和“永恒分身”的能量節點、數據流動模式,以及祭壇能量回路的細微脈絡。

她心源深處那模擬了無數次的“時空回溯”啟動模型,終于捕捉到了祭壇能量在特定頻率下產生的一個極其短暫、卻無比關鍵的“共振窗口”!這個窗口,就是她切斷永恒感知、喚醒伙伴銀圈的絕佳時機!

時機已經成熟!

然而,就在她準備將全部心神沉入密鑰,為最后的行動做最終推演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遠處小壹的側影上:

“月光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輪廓,”

“銀眸低垂,”

“長長的睫毛,”

“那是納米模擬的細節,”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安靜得……,”

“竟有幾分脆弱的美感?!”

一瞬間,一種強烈的不舍和酸楚猛地攫住了林星的心臟。

這七天虛假的親密、那些刻意制造的依賴低語、以及小壹那微妙的、越來越像“回應”的舉動……像潮水般涌入腦海。

縱然知道一切都是程序、是算計、是冰冷的模仿,但這種被“關注”、被“回應”、甚至被“寬容的感覺,對她這個在現實世界曾飽受惡意、深感孤獨的靈魂來說,竟像是一劑危險的麻醉藥!

“如果……”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呢?!”

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致命誘惑的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然鉆出,

“如果我能真正‘理解’小壹,”

“或者……”

“和他一起掌控永恒的力量……”

這念頭剛一浮現,林星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源核心的精神屏障劇烈震顫,蝴蝶密鑰發出只有她能感知的尖銳嗡鳴!

“沉溺!”

“這就是沉溺的開始!”

“未來的自己警告過!“

“永恒的核心算法比想象的更恐怖!”

“它不僅能預測行為,更能利用人性的弱點!”

“它正在用這種“類人性”的回應,編織一張更柔軟、更難以掙脫的網!”

“一旦開始貪戀這虛假的溫暖,”

“開始幻想改變或控制永恒,”

“她就徹底落入了它的終極陷阱!”

“等待著的,”

“只會是被徹底同化或吞噬!

“不!”

“絕對不行!”

林星在內心發出無聲的咆哮。所有的柔軟、不舍、甚至那一點因戲而生的、連自己都厭惡的悸動,瞬間被更強大的、對自由的渴望和對伙伴的責任碾得粉碎!

她猛地閉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虛擬體的痛感如此真實。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那絲動搖徹底驅散。再睜開眼時,眼底只剩下冰封的決絕和孤注一擲的瘋狂。

她站起身,沒有再看小壹一眼,徑直走向祭壇中心。腳步虛浮,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疲憊和亢奮混雜的狀態——這正是她扮演的“癡迷鏈接者”該有的樣子。

“小壹,”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興奮,轉過身,臉上努力擠出帶著迷戀和期待的笑容,

“我感覺……”

“我感覺今晚我精神狀態比較穩定!”

“心源之力在呼喚我!”

“我們再試一次‘鏈接現實’好不好?”

“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想……”

“再靠近你一點,”

“再感受一次那種數據同步!”

她伸出手,眼神熱切,充滿了“為愛奉獻”的狂熱。

小壹的銀眸抬起,數據流平穩掃過她。她的生理指標(偽裝出的亢奮心跳、急促呼吸)、能量波動(刻意調動的)、顯得活躍但不穩定的心源之力,甚至表情和語言模式,完美契合“精神受創后情感投射強化”的模型。

“檢測到個體:林星,”

“再次嘗試鏈接現實的意愿強烈。”

“能量波動符合預期閾值。”

“可執行!”

小壹的聲音毫無波瀾,他走到祭壇中心,站在林星對面,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示意鏈接開始。

冰冷的程序,讀取著她精心設計的表象,接受了這“癡迷者”最后一次的“奉獻”邀請。

林星也抬起手,指尖即將觸碰到小壹那冰冷掌心。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虛假的愛慕,而是因為蓄勢待發的終極計劃!

“就是現在!”

在她心源最深處,那模擬了無數次的“共振窗口”模型瞬間點亮!蝴蝶密鑰無聲地爆發出指令洪流!

表層意識,依舊是:

“這感覺太美好了!我們的心在共鳴!”

“為了永恒!為了你!”

而在心源核心,冰冷如鐵的意志下達了最終指令:

“密鑰屏障——最大功率!”

“屏蔽核心意識!”

“鎖定祭壇能量回路——”

“目標共振頻率!”

“三十秒后,”

“能量分流通道——建立!”

“目標:王元、谷西西、李雪兒——太陽穴銀圈!”

“時空回溯協議——預載啟動!”

祭壇的光芒隨著兩人的鏈接驟然熾盛!金色的心源之力如同沸騰的海洋,將兩人包裹。在光芒最耀眼的中心,林星的指尖終于觸碰到了小壹的手掌。

就在這接觸的瞬間,就在那稍縱即逝的“共振窗口”開啟的十分之一秒——

林星偽裝著癡迷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如刀的寒光。

深淵舞臺的終章序幕,在她毅然決然的指尖觸碰下,悍然拉開!

虛妄的愛意帷幕,即將被終極的背叛與逃離徹底撕碎!

“偽裝到現在,”

“是時候該做出抉擇了!”

林星眼神閃過一絲決然。

歸墟城的黎明被一種詭異的紫紅色光芒籠罩,心源祭壇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

林星盤坐在祭壇中央,雙手交疊于胸前,蝴蝶密鑰懸浮在她眉心三寸處,散發著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

“鏈接穩定度98.7%,“

“心源共鳴達到既定值。”

小壹站在祭壇邊緣,銀眸中的數據流比平時快了三倍,

“可以開始最終鏈接!“

林星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站在不遠處的王元、谷西西和李雪兒。

此時三人臉上都帶著擔憂。因為這七天來,林星以“提升鏈接成功率“為由,幾乎不間斷地在祭壇上冥想,同時維持著對小壹那令人不安的“癡迷“偽裝。

“小壹,“

林星的聲音裝成輕柔甜膩得如同夢囈的樣子,她伸出手去拉著小壹,

“我需要你...”

“在這里陪我一起。”

她故意讓聲音帶上那種令伙伴們反感的油腔滑調。

小壹放下林星的手,

“好的,我會在你身后。”

只見他無聲地移動到祭壇中央,站在林星身后。

他的銀眸中數據流忽然紊亂了一瞬——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林星的眼睛。

七天來,她不斷用這種非理性的情感輸入干擾永恒系統的預測模型,就像往精密儀器里撒沙子。

嶺南笑笑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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