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傾頹處,命河逆涌時。三千塵寰客,應敕證菩提。萬界敕令至,當召入劫關。爾名——云昭。”
這是云昭在生死彌留之際聽到的最后的一句話。這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天地間,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而后,她便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世間萬物都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這他爹的是哪啊!”穿著紅衣的少女從天而降,直直的砸穿了寺廟一座祠堂的屋頂,瓦爍碎木簌簌落下。這是她艱難爬起來后說的第一句話。
剎那間,整個院落的空氣凝固了,院中所有僧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她。而站在所有人對立面的,是一位渾身散發著魔氣的金瞳僧人。
“你是何人?來幫這逆徒的妖女嗎!”為首的一位較為蒼老的僧人看著云昭,滿臉怒氣的厲聲喝道。
云昭此時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圍。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寺廟,幾座殿宇并非精雕細琢,而是依著整塊巨大的、飽經風霜的山巖開鑿而成。
銅香爐正裊裊升起一縷極細、極淡的青煙,筆直向上,在觸及山間薄霧時便悄然散了。
這里每一處都被靈氣浸潤著,越發顯得那個人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怎么回僧人的話,情況不明,胡亂站隊往往會帶來麻煩。于是她往里躲了躲,蹲在了身后的佛像后面,整個人恨不得嵌在陰影里。顯然,現在她并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想提供太多存在感。
天菩薩啊……這什么情況?
可她越是想隱藏自己,就越是顯得可疑。那位老僧人見狀皺著眉揮了揮手,叫來他幾個弟子去捉拿云昭。
云昭心頭一緊,手指悄悄探向腰間符袋,捏住一張符箓背在身后,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這件事與任何人都無關,只是我與歸墟寺之間的恩怨,所以我不會叫除這件事以外的任何人參與。”那金瞳僧人頓了頓,又說道:“況且……這世上哪還有人肯幫我。”這話里帶著的意味不像是自嘲,反而有種警告的意思。
老僧人握著法杖的手指微微泛白,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
“姜無為,我自認為待你不薄,養你到今日也不算愧對你叫我一聲師傅,你今日是打算背叛整個師門嗎?”
那金瞳僧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輕嗤一聲,語氣卻帶著苦澀的說道:“難不成你是要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這,任由你們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斷我的骨嗎?”
[頒布行者云昭第一道任務:救下姜無為]
冷冰冰的聲音突兀地從云昭耳畔響起,她滿臉疑惑地四下張望,目光落到腰間——裝符箓的袋子正散發著詭異的紅光。她打開袋子,里面一張符箓自行飛出,懸浮空中,上面赫然寫著“云昭”二字,紅光流轉。
老天爺……這什么鬼,我寫符箓這么多年頭一次見到能自己飛的……是因為環境原因嗎?這里的確不像是小千,靈氣魔氣都這么重,怎么著也是中千了。還有剛剛那聲音說的行者和任務是什么?我真的不是死了在做夢嗎?屋外,姜無為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他薄唇緊抿,下頜繃緊,顯然在極力壓制體內翻涌的魔氣。明明是張清俊出塵、宛如菩薩的面容,但魔氣卻不斷從他骨縫里絲絲滲出。
“塵師兄,不能再拖了!趕緊動手誅殺這邪祟,遲則生變啊!”一名中年僧人對老僧催促道。
“那便……動手吧,決明。”老僧人沉聲道。
話音未落,數十座法力凝聚的金色巨鐘憑空浮現。
姜無為輕笑一聲道:“菩提鎮魔鐘,這可是霍師叔的看家本領啊,看來師叔是當真厭惡無為呢,無為還真是有些傷心啊……”
“少廢話!”霍決明怒喝一聲,袍袖猛地揮出!數十座金鐘挾著破空之聲朝姜無為撞去。
姜無為在金鐘的縫隙間閃轉騰挪,每一次足尖點地,腳下都會化出一朵金色佛蓮虛影。
“霍師叔如此厭惡我,莫不是因為我小小年紀便修得了師叔大半生的修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含笑的話語輕飄飄地撞擊在金鐘壁上。
轟然一聲,數十座金鐘化作金粉消散。姜無為的身影自漫天金粉中顯現。他看似氣定神閑的站在清風中,可額頭卻一直在滲出細密的汗,讓他不禁有種自己馬上也要變成金粉消散了的錯覺。
[請行者云昭立即執行任務]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正在看熱鬧的云昭嚇了一跳,她皺眉盯著那張懸空的詭異符箓。
“什么行者?什么任務?你是誰啊?”
[行者乃天道所遣使者。任務是解決三千世界中存在的崩壞點。我是您的界碑,用來派放任務,或兌換修為提升您的能力]
“我什么時候答應那狗屁天道做行者了?”云昭叉著腰對著那張符箓,一對杏眼染上了幾分慍色。
“哼……”云昭輕哼一聲,彎腰扶住了墻。屋外氣場激烈震蕩,強大的靈氣與魔氣交織沖撞,弄得她也有些難受。
[根據檔案來看,您是在瀕死之際被拉進來的,是天道救了您。按理來說,我們從來不收像您這樣的“廢柴”,您是例外]
云昭皺著眉坐在了地上,垂眸思索,似乎在消化這段話。
“外面打的天昏地暗,我才不去呢。怎么,你們救我就是為了讓我現在去送死?我告訴你,我不僅不去,我還要跑……”說罷,她已飛身躍上殘破的屋頂,作勢欲逃。
忽然一股異樣的能量場讓她心頭一凜,像是有無形的結界存在。她試探著朝外界方向挪了幾步,小心翼翼伸出一只腳,無事發生。
“沒事?那我可就不陪你玩了!”說罷,她心頭一松,腳步輕快地朝寺外方向連跨幾步。
“等等……不對!啊——!”驚呼未落,下一瞬,煙塵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