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伽輝幾乎是貼在門板上看著貓眼——對方也是。
有什么能夠防身的?
伽輝迅速退后,多年的本能讓她開始在整棟公寓中快速掃描能夠用到的工具,而這時候門后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我是警察。”洪亮帶著中氣十足的聲音透過來。
“怎么證明?”伽輝并沒有開門的打算。
“你可以出來看我的證件。”
對方似乎想要引誘她出門,可她和警察打過不少交道,于是再次湊近貓眼。
“你退后把證件亮出來,我覺得我們這么交流也可以。”伽輝提出來一個方案。
對方似乎也沒有糾纏的想法,而是退后了幾步,藍色警服亮出來,手上拿著證件,是個中年男人,八字胡,警官帽。
“可以,看到了嗎?”
“看到了。”
兩人就這么隔著門板交流,信息公開對她不太有利,可直覺告訴她。
要是不聽哥哥的話,一定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昨天晚上你們隔壁又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也體諒你們警惕,但是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隔壁?
“好,您說。”
“昨天晚上2點,你在房間有沒有聽到什么異響?”
“沒有。”
“那昨天你哥哥幾點回來的?”
“下班就回家了。”
伽輝視線沒有離開貓眼,對面的人每提問一個問題就走近一步,三個問題問完,她的視線已經被藍色占據。
“可鄰居都說了,昨天晚上電鋸的聲音很大,要不是昨天警方路上車子被撞了,應該早就抓到兇手了。”
他又走了一步,伽輝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
“是嗎?可能我睡的太死了。”
“你確定嗎?”
“……確定。”
……
她說完這句話后空氣沉寂了好一會,對方沒有說話,伽輝則是在腦子中復盤剛剛回答的問題。
她昨天又不在這,怎么可能知道這些信息?日記都沒來得及看。
“你說謊。”門板背后突兀的冒出一句話。
“說謊的人是要被凌遲的。”
她有些摸不到頭腦,什么意思?
“你說謊了,你說謊了,你說謊了,你說謊了,你說謊了,你說謊了,你說謊了,……”
對方像是卡機了,不斷只說這一句話,細碎的話從門板中透過來,伽輝朝后退了幾步。
這玩意是不嚇人,就是有些精神污染。
她在客廳聽了一會,實在是聽得有些心煩,于是轉身回到臥室準備翻看“自己”的日記。
7月7,晴。
哥哥今天去面試了,可工作時間為什么在晚上?
我問他,他只說了,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嘴。
真奇怪。
8月8,陰。
哥哥昨天晚上沒有回來,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里。
快到凌晨2點的時候隔壁傳來了電鋸的聲音,聲音感覺就在我耳邊,可我膽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動,只能夠等哥哥回家。
早上警察就來敲門了,哥哥很討厭警察,所以我出門去了警局錄口供。
9月9,雨。
鋸魔已經連續一個月作案了,可為什么死的人全是我們這層樓的人,現在只剩下我們家了……
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我?
我和哥哥說了這個問題,他卻讓我放心,既然哥哥說了沒問題,那就沒事。
10月10,晴。
哥哥今天帶了一堆藥膏回來,說是家里的囤貨要用完了,補充點。
可我和他都沒有受傷啊?
算了,哥哥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11月11,陰。
哥哥為什么帶了個女孩回來?
……我什么時候躺在地上的?為什么那個女孩住的是我的房間?
我才是他唯一的妹妹,我才是!
……
門口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伽輝也看完了整本日記,合上日記的一瞬間,小本子緩緩合成一頁紙,黑色燙金。
是信封。
上面這次只寫了一句話,【凌晨2點不要睡覺】。
伽輝瞇了瞇眼睛,團了團紙,直接吃掉。
鬼知道“哥哥”會不會看到,吃了最省事。
“叩叩叩。”這次門口傳來的是正常的敲門聲。
這次來的是正常人?
“是新人嗎?”伽輝再次走進玄幻就聽到這樣一句話。
她聽出來了,是那個狼尾少女。
“是。”
“哦,我住你樓上,晚上的時候小聲點,總是吵吵的我婆婆睡不好。”
住樓上讓我小聲點,不應該是樓上小聲點嗎?
雖然心中有點不耐,但伽輝能夠聽出來對方明顯在向自己透露信息。
她拿到的是婆媳關系?
“好,我盡量讓我哥哥回來的時候小聲點。”
門口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緩緩伸出來一張紙條,她立刻拿起。
【不要相信任何“家人”】
不是信封的紙。
“這是樓下托我給所有人送的一份禮物,祝你好運,小孩。”
狼尾少女腰間違和的系了圍裙,伽輝透過貓眼看到她轉身離開,將紙條再次吃掉。
希望下次別傳紙條了,不然吃紙都能夠自己吃飽了。
“樓下……。”
伽輝回到房間,思考著對話的細節,能夠肯定的是,應該每個人都有“家人”,傳遞過來的信息可信可不信,畢竟老手看上去都比較漠視生命。
但現在的關鍵在于——凌晨2點。
伽輝不能夠肯定哥哥回來的時間,目前的信息只給出了哥哥上夜班,但具體的工作不知道。
甚至做個猜想,很有可能哥哥和鋸魔的關系很有可能是一個人。
從哥哥出門到現在,伽輝粗略估算現在的時間應該在7點左右,外面的世界一片藍色,若是在平常她可能會坐在床邊看著天空。
但現在伽輝的房間窗戶外明顯除了藍色還有奇怪的東西,在這里,窗戶就變成了一種極其沒有安全感的裝置。
“嘶——嘶——嘶——。”
天花板在動,是樓上。
伽輝麻利的起身,跑去客廳,找到唯一一個座機,可——哥哥的號碼是什么?
不等她找號碼,拿起座機的一瞬間電話就通了,像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哥哥在對面正等著她。
“怎么了?”哥哥的聲音透過座機傳遞,可能是座機老舊,伽輝總覺得帶上了幾分模糊。
“樓上有動靜,哥哥。”
“在客廳待著,哥哥現在就回家。”對方那邊丁零當啷的,似乎著急的收拾東西。
“好。”
她掛掉電話,乖巧的坐在客廳,仿佛一個真正的“妹妹”,正在等哥哥回家。
樓上的動靜越來越大,像是爆發了嚴重的爭吵,伽輝覺得有種親切的熟悉感。
畢竟舅舅家曾經因為她,爆發過不少次這種類型的爭吵。
人在陌生的環境中總是會找點熟悉的東西。
“妹妹,我回來了,過來幫我開門,手上有東西,空不開手。”
哥哥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伽輝沒動,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樓上還在爭吵,聽久了有點像交響樂。
“妹妹?”那人又試探性的叫了幾聲,伽輝依舊沒有動。
“噗呲。”很細微的聲音,肉體背刺穿的聲音,血液噴濺,即使相隔幾米她依舊聽得很清楚。
下一秒,門鎖被打開。
哥哥的公文包上似乎被墨水浸透,臉上帶笑道:“妹妹,我回來了。”
同時,樓上的爭吵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