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點(diǎn)淡金色的天光，懶洋洋地穿過“忘憂泉”溫泉館半開的雕花木窗，精準(zhǔn)地落在一團(tuán)毛茸茸的雪白上。那團(tuán)白絨球動了動，慢吞吞舒展開，露出一雙圓溜溜、金燦燦，仿佛盛著融化陽光的眼睛。

是我，朏朏。山海經(jīng)在冊神獸，天庭小福神（主要作用大概是吉祥物），忘川河畔“忘憂泉”溫泉館的甩手掌柜兼唯一苦力。那玩意兒能換我家池底客人偶爾“貢獻(xiàn)”的仙果點(diǎn)心嗎？顯然不能。

我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粉嫩舌尖剛探出，蓬松的大尾巴已經(jīng)熟門熟路地把矮幾上一塊晶瑩剔透的蜂蜜桂花糕扒拉到鼻子底下。嗯，昨天那位害羞花仙子的供奉，甜度剛好。幾口吞下，滿足地舔舔爪子，這才慢悠悠伸出前爪，肉墊輕輕按在矮幾上那塊溫潤的玉牒。

玉牒無聲懸浮，淡青光暈流淌，瞬間在面前展開一片廣闊光幕——三界朋友圈，啟動！

爪子尖熟練地劃拉。天界版塊置頂飄紅，玉皇大帝頂著金光帝冕頭像的控訴格外醒目：

【玉清妙境·昊天金闕】：@瑤池王母，昨夜牌局，汝之‘清一色’來得未免太過巧合？朕之‘天胡’牌面，竟被汝袖中一縷清風(fēng)拂亂！麻將桌上無帝后，此風(fēng)，當(dāng)禁?。ㄅ鋱D：一張被無形力量揉得皺巴巴的玉牌，隱約可見“幺雞”圖案）

點(diǎn)贊列表里各路仙君神女頭像瘋狂跳動。評論區(qū)更是精彩紛呈：

【托塔李天王】：（一個捂嘴偷笑的表情）陛下息怒，王母娘娘定是體恤陛下連日操勞，故意為之，一片苦心吶！

【哪吒三太子】：父王說得對?。ê竺娓淮礋狒[不嫌事大的火焰表情）【月下老人】：咳咳，老朽以為，夫妻之道，貴在包容……（話沒說完就被一堆“和稀泥”、“月老你又懂了”的回復(fù)淹沒）

我嘴角咧開，毛茸茸的耳朵愉快地抖了抖。瑤池牌局，果然是永不枯竭的快樂源泉。爪子飛快下拉，切進(jìn)“三界吃瓜一線群”。

群消息早已爆炸，99+的紅點(diǎn)無比誘人。

【冠軍侯·霍去病】：@塞北牧雪·王嬙！昭君！管管你家那群扁毛畜生！又啄我赤焰的鬃毛！說了多少次，我的戰(zhàn)馬不是玉米棒子?。ê竺娓搅艘粡垊討B(tài)圖：神駿赤焰馬暴躁尥蹶子，頭頂幾只肥碩白鴿盤旋挑釁，其中一只囂張地丟下一小撮…鳥糞。）

【塞北牧雪·王嬙】：（一個捂臉哭的表情）霍將軍息怒！雪團(tuán)它們……可能是覺得赤焰的鬃毛特別像新曬的頂級草料？我這就去教訓(xùn)它們?。ňo跟著發(fā)了個追著鴿子滿地跑的小人動圖）

【詩仙·李白】：哈哈哈！霍將軍戰(zhàn)馬英姿，連仙鴿都為之傾倒，欲啄之而后快乎？妙哉！當(dāng)浮一大白?。ㄅ鋱D：白玉酒杯）

【丹青圣手·顧愷之】：（默默冒泡）此景……甚有張力。將軍，可允在下為赤焰作畫一幅？題名《戰(zhàn)馬與鴿之殤》？

群里瞬間被“哈哈哈哈”和笑哭表情刷屏。我抱著自己蓬松的大尾巴，笑得在軟墊上滾了半圈，肚皮上的絨毛都露出來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神仙名將拌嘴，三界頂級下飯綜藝。

正樂著，一條新消息帶著獨(dú)特的、慵懶嫵媚的粉色氣泡框，強(qiáng)勢插入：

【閉月·貂蟬】：（一張敷著碧綠面膜、只露翦水秋瞳的自拍）哎呀呀，剛聽了個新鮮熱乎的~@忘憂泉·阿朏，小福神，你家溫泉池子，怕是要出名啦！

我心頭一跳，爪子停住，金眸緊盯光幕。

【閉月·貂蟬】：昨兒半夜，妾身路過南天門，碰巧瞧見咱們德高望重的太白老仙翁，揣著他那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天機(jī)骰’，跟北斗星君幾個推牌九呢。嘖嘖，老仙翁今兒個手氣那叫一個背！臉都綠了！最后一把，北斗那家伙，硬是把老仙翁壓箱底的白玉骰子給贏走啦！

群內(nèi)嘩然。

【詩仙·李白】：哦？太白老兒的‘天機(jī)骰’？推演天機(jī)之寶！竟輸?shù)袅?？快哉！快哉！?dāng)浮兩大白?。ㄅ鋱D：兩只白玉杯）

【塞北牧雪·王嬙】：??？那骰子可好看了！北斗星君太狠了吧？

【閉月·貂蟬】：（神秘兮兮表情）重點(diǎn)來啦！北斗揣著骰子，樂得找不著北，打南天門下來，騰云都飄了！結(jié)果……噗嗤！一個倒栽蔥栽下去啦！妾身眼瞅著，那亮閃閃的白玉骰子，biu~一下，正正掉進(jìn)你家溫泉館后院，那個最大的‘流云池’里啦！@忘憂泉·阿朏，快去撈撈看？說不定還熱乎著呢！

太白金星的天機(jī)骰！掉我家池子了？！

“喵嗷——！”我渾身絨毛瞬間炸開，整只獸從墊子上彈射起步！那玩意兒是太白老頭的心肝！萬一泡壞了……我這溫泉館還開不開了？！

什么點(diǎn)心八卦，統(tǒng)統(tǒng)拋掉！我四爪并用，尾巴緊張地豎成毛棍，白色小旋風(fēng)般穿過前廳。繞過松鶴屏風(fēng)，沖過霧氣朦朧的“貴妃池”（隱約傳來?xiàng)钣癍h(huán)哼唱《霓裳羽衣曲》的調(diào)子），掠過紗幔輕浮的“浣紗池”（瞥見西施對水梳弄青絲），直撲最深處僻靜的“流云池”。

池面乳白暖霧濃得化不開，暖香撲鼻。池水碧藍(lán)，深不見底，平靜無波。

“骰子呢？”我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金眸瞪圓。大海撈針！可撈不著麻煩更大！心一橫，小心翼翼把一只前爪探入溫?zé)岢厮?。水溫正好，舒服得差點(diǎn)哼出來。不行！正事要緊！屏息凝神，爪子尖在池底卵石細(xì)沙上細(xì)細(xì)摸索。

圓潤石子，柔軟細(xì)沙，飄落花瓣……沒有棱角分明的觸感。范圍擴(kuò)大，身體越趴越低，絨毛尖沾了水汽。

“小福神，找什么呢？這般急切？”一個清冽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從旁邊霧氣傳來。

我嚇得差點(diǎn)栽進(jìn)池子。猛抬頭，霧氣稍散，韓非子一身玄色深衣斜倚青石。長發(fā)未束，幾縷濕發(fā)貼頰，手里竟捧著一卷散發(fā)微光的竹簡，指尖靈光在上面勾畫。池邊矮幾放著清茶點(diǎn)心。這位法家大佬，泡溫泉……批改地府冥律判例？！

“沒、沒什么！”我趕緊縮回濕爪藏在身后，尾巴心虛掃地，“就看看池底有沒有客人落下的東西……”總不能說太白金星打牌輸?shù)舻膶氊惖裟慵页刈永锪税桑?/p>

韓非子深邃銳利的眼淡淡瞥了我一下，仿佛能洞穿一切。他沒追問，指尖靈光在竹簡某行重重一劃，留下朱砂印記，淡淡道：“池中物，浮沉有律?？桃鈱ぶ?，或失其蹤?！闭f完，又專注律法世界。

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爪子尖蜷縮。正琢磨換地方，另一側(cè)濃霧傳來水波輕漾和馥郁花香。

“咯咯咯……”銀鈴笑聲中，霧氣被一只纖纖玉手撥開。貂蟬慵懶靠暖石上，臉上碧綠面膜已揭，露出欺霜賽雪的容顏。濕發(fā)如海藻披散。她拿著小巧水晶菱花鏡，對鏡欣賞剛敷過面膜、水潤光潔的臉頰。

“小阿朏~”她眼波流轉(zhuǎn)，促狹笑意看向我，聲音又軟又媚，“撈著沒呀？姐姐我可是親眼所見，那亮晶晶的小東西，‘噗通’一下，就掉進(jìn)這兒了哦?！贝菏[玉指，蔻丹鮮紅，精準(zhǔn)點(diǎn)向我面前水域，“喏，就那兒，大概……離池邊三步遠(yuǎn)，水深……唔，到你這小身板脖子那兒？”

耳朵瞬間支棱！三步遠(yuǎn)！脖子深！目標(biāo)鎖定！

“多謝貂蟬姐姐！”我感激叫道，顧不上她看好戲的狡黠眼神和韓非子若有似無的目光（他手里竹簡似乎半天沒翻頁？），深吸氣，整個上半身探入水中。

溫?zé)崛?。眼前碧藍(lán)朦朧。金瞳微縮適應(yīng)光線。爪子憑方位在池底摸索。

圓滑石頭……柔軟沙……細(xì)長水草……

忽然！爪墊碰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東西！

堅(jiān)硬、冰涼、潤澤，邊緣微有棱角！

找到了！

心臟猛跳，屏息，爪子小心翼翼合攏，攥緊小東西。觸手溫潤細(xì)膩，盈滿爪心。奇異氣息滲入爪墊——星辰運(yùn)轉(zhuǎn)的浩渺，因果糾纏的玄奧。

就是它！

狂喜淹沒。猛從水中抬頭，帶起水花嘩啦，顧不上甩干腦袋耳朵水珠，迫不及待舉爪攤開——

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白玉骰子，靜靜躺在爪心。

通體無瑕，溫潤瑩白，如凝月華。六個面上鐫刻繁復(fù)、流轉(zhuǎn)微光的金色符文。符文如活物，明滅不定，散發(fā)神秘氣息。握著它，周遭的“氣”隱隱被攪動。

“撈到啦！”我興奮小聲歡呼，尾巴尖快活甩動。館子保住了！太白老頭的胡子保住了！

然而，爪子攥緊骰子的下一剎那——

異變陡生！

“咕嚕?！?/p>

池水中心毫無征兆劇烈翻騰！大片氣泡瘋狂涌出破裂，沉悶密集！平靜池面瞬間如滾水沸騰！

“嘩啦——！”

灼熱氣浪猛地從翻騰中心擴(kuò)散！帶著濃烈、絕非硫磺的奇異氣息！霸道、混亂、充滿破碎意念扭曲情感，像煮沸的遺忘與執(zhí)念濃湯，狠狠拍岸！

“呀！”貂蟬首當(dāng)其沖，熱浪混亂氣息沖得她驚呼，水晶菱花鏡差點(diǎn)脫手滑落，玉臂急抬遮擋，花容失色。

另一邊，韓非子驟然坐直！手中竹簡微光猛暗，似被無形力量干擾。他眉頭緊鎖，銳利目光如電射向沸騰池心，玄色深衣袖口無風(fēng)自動，無形冷冽氣場彌漫，試圖壓制混亂。但那混亂力量詭異，連他都一時無法完全鎮(zhèn)住。

“怎么回事？！”“水溫怎么變了？！”“好燙！”

忘憂泉各湯池響起驚呼抱怨。暖意如投烙鐵，溫度飆升燙人！更詭異，彌漫的混亂氣息如無形小手，撩撥撕扯浸泡生靈心緒。“貴妃池”里，《霓裳羽衣曲》戛然而止，變成驚惶抽氣；“浣紗池”邊，西施梳發(fā)動作僵住，望水面倒影眼神茫然哀傷。

我離得最近，感受最烈。握著滾燙骰子的爪子如握烙鐵，燙得差點(diǎn)松爪！更可怕，無數(shù)雜亂破碎聲音畫面情緒碎片，如決堤洪水，順骰子狠狠沖擊意識！

“……赳赳老秦……”

“……阿房……阿房……”

“……長城……役夫……”

“……焚書……”

“……徐福……仙藥……”

嘶吼、嘆息、怨憤、狂熱呼喊……人間沉淀千年的沉重聲音碎片，混雜陰冷死氣與不甘帝王威壓，如無數(shù)冰冷針，狠狠扎進(jìn)腦海！

“嗚——！”我痛得悶哼，眼前發(fā)黑，耳朵嗡鳴，炸開絨毛被混亂氣流吹得狂舞。這哪是溫泉？分明是兌了孟婆湯和千古帝王執(zhí)念的毒湯！

“貂蟬！你這‘新鮮熱乎’的玩意兒，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我抱劇痛腦袋，扭頭對狼狽貂蟬吼，聲音變調(diào)帶驚恐顫音。

貂蟬也被劇變驚得花容失色，緊抓岸邊巖石穩(wěn)住身形，望妖魔般咆哮翻騰池水及池上蒸騰扭曲、隱隱凝聚模糊龍形輪廓的混亂霧氣，紅唇微張，半晌才找回聲音，帶難以置信驚悸：

“我、我只知是太白老仙翁的天機(jī)骰……可、可沒聽說泡了忘川水，會變成這樣??！”她忽想到什么，臉色瞬間古怪，甚至帶一絲奇異興奮，“等等……這股氣息……這威壓……莫非……骰子掉下來時，驚擾了池底某位‘大人物’的……呃……黑歷史烙?。俊?/p>

“黑歷史？！”我差點(diǎn)噴血。誰家黑歷史這么驚天動地？！

混亂驚恐頂點(diǎn)，沸騰池水中央，翻涌最烈處，蒸騰扭曲濃稠白霧猛向上沖！

霧氣未散，反在池面上方尺許，如被無形巨筆蘸滿墨汁，飛快凝聚勾勒！

幾個巨大、扭曲、由純粹混亂水汽構(gòu)成，卻透森嚴(yán)帝王氣的古篆大字，凌空浮現(xiàn)，字字如萬鈞之力，砸在目睹者心神：

>**骰出真心話，泡出黑歷史——嬴政，汝之地府行宮，WiFi密鑰為何？！**

“……”

時間凝固。

池水依舊咕嘟沸騰，灼熱混亂氣息肆虐燙人。但忘憂泉后院，陷入詭異死寂。

貂蟬忘了擦臉上水珠，紅唇微張，菱花鏡從指尖滑落“噗通”入水，她恍若未覺。美眸瞪圓，塞滿驚愕茫然，及一絲……強(qiáng)行憋住的荒誕笑意？

韓非子手中代表森嚴(yán)冥律的竹簡微光徹底熄滅。他坐姿挺拔，玄衣紋絲不亂，但向來冷峻如冰的臉上表情精彩。眉頭死鎖川字，嘴角微不可察抽搐，洞悉律法漏洞的銳利眼眸凝固，直勾勾盯著池面上空那幾個由混亂水汽強(qiáng)行凝聚、帶質(zhì)問口吻的大字。

“WiFi……密鑰？”我聽見自己用近乎夢囈、帶濃濃奶音（嚇的）聲調(diào)喃喃重復(fù)。爪中該死骰子依舊燙人，傳遞混亂意念碎片，但此刻所有碎片似乎被那幾個大字粗暴鎮(zhèn)壓覆蓋。

嬴政？始皇帝？地府行宮？WiFi密碼？！

荒誕沖擊力瞬間干宕機(jī)我的腦子。忘了爪子燙，忘了腦袋針扎疼，傻乎乎呆望那行字。

“噗……”

一聲輕微、帶破音的笑，打破死寂。

是貂蟬。她終究沒憋住。笑聲出口，立刻纖手死死捂嘴，肩膀劇烈抖動。她瞟一眼韓非子愈發(fā)冰寒臉色，又看池面執(zhí)著詢問密碼的大字，身體抖更厲害，靠著的巖石微顫。

韓非子目光緩緩、帶沉重壓迫感，從池面大字移到貂蟬抖動肩膀?？諝庥掷鋷追郑厮v被壓制弱些。

短暫寂靜被打破。

“呵……”

一聲極盡慵懶、嫵媚，尾音拖得長長的輕笑，帶著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的嘲弄，穿透蒸騰霧氣，從池子另一側(cè)飄來。那聲音酥軟入骨，卻又有種冰錐般的銳利，輕易刺破混亂的喧囂。

霧氣被一只染著艷麗蔻丹的纖手隨意撥開些許，露出一張美得驚心動魄、足以讓日月失色的臉。眼尾天然上挑，勾魂攝魄，眸光流轉(zhuǎn)間帶著歷經(jīng)萬載的倦怠與洞悉一切的了然。長發(fā)如最上等的墨緞，濕漉漉地貼在雪白肌膚上，幾縷垂落胸前，沒入溫泉水波。她姿態(tài)舒展地靠著池邊暖石，仿佛眼前天翻地覆的混亂不過是一場乏味的皮影戲。

正是九尾狐妲己。

她紅唇微啟，那慵懶又毒舌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清晰無比地砸進(jìn)死寂的空氣里：

“嘖嘖嘖……政哥啊政哥，”她指尖輕輕攪動著身邊溫?zé)岬娜l(fā)出細(xì)微的嘩啦聲，“我說你在地府批那些積壓了千年的竹簡奏章，怎么總是慢吞吞的，半天給不了一句準(zhǔn)信兒……原來是網(wǎng)不行??？”

她眼波流轉(zhuǎn)，掃過池面上那行依舊在混亂霧氣中頑強(qiáng)閃爍的“WiFi密鑰”大字，又瞟了一眼池水深處那翻騰不休、顯然怒意更盛的源頭，輕笑一聲，火上澆油：

“這破網(wǎng)速，卡得奏章都批不完吧？難怪怨氣這么大，連帶著我家小阿朏的池子都燒開了鍋。要不……”她拖長了調(diào)子，帶著點(diǎn)假惺惺的關(guān)切，“姐姐我?guī)湍鉆一下閻羅王？催催基建？”

“妲己——！”

一聲沉悶至極、飽含被戳中痛處（或者說網(wǎng)速）的狂怒咆哮，裹挾著千年帝王積威與社死現(xiàn)場的極致羞憤，猛地從沸騰的池水最深處炸開！如同沉睡的巨龍被拔了逆鱗！

“轟隆——！”

整個“流云池”如同被投入了萬噸炸藥！狂暴的水柱不再是混亂無序地噴涌，而是凝聚成一道粗壯無比、裹挾著濃黑如墨的陰煞死氣與破碎的龍形怨念的怒濤，帶著摧毀一切的威勢，狠狠沖天而起！

目標(biāo)直指霧氣中巧笑倩兮、瘋狂拱火的妲己！

那道怒濤水柱蘊(yùn)含的力量遠(yuǎn)超之前，空間仿佛都被撕裂，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灼熱混亂的氣息被極致的陰冷死氣取代，池邊溫度驟降，巖石表面瞬間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白霜！連韓非子都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手中的竹簡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微光。

妲己臉上的慵懶笑意瞬間凝固，那雙勾魂攝魄的媚眼里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的驚愕，顯然沒料到一句網(wǎng)速調(diào)侃能引來如此恐怖的直接攻擊。她周身粉色光華一閃，似乎想遁走或防御。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我爪邊矮幾上，那塊溫潤的玉牒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發(fā)出急促尖銳的嗡鳴，屏幕上代表“三界吃瓜一線群”的圖標(biāo)瘋狂閃爍，瞬間彈出一個占據(jù)大半屏幕、字體加粗、自帶火焰邊框的群消息提示框：

【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一個被炸得焦黑、頭發(fā)根根豎起的Q版小人頭像，背景是滔天巨浪）啊啊啊啊啊！?。〉?02次刺殺李靖老賊——失敗！?。。ê竺娓话賯€憤怒噴火的表情）

【三壇海會大神·哪吒】：@托塔李天王！老賊！你又在那破塔上涂了什么鬼東西？！為什么我剛摸到塔尖就被一股怪力彈飛了？！直接給我彈進(jìn)東海龍宮正廳了！?。。ㄅ鋱D：一張極其模糊、水波晃動的照片，隱約可見華麗的珊瑚寶座，以及寶座上敖丙那張寫滿“又來了？”的懵逼龍臉）

【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現(xiàn)在敖丙那家伙拎著方天畫戟追著我砍?。?！老賊你等著！！！等我游回去就偷第103次?。。。ㄏ⒑竺娓淮凰莸每焐⒓艿娘L(fēng)火輪表情）

這條信息如同投入滾油鍋的冰水，瞬間引爆了本就混亂至極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