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像被燒紅的鐵釘釘穿。

葉靈猛地睜眼，冷汗順著太陽穴滑進耳廓。醫院的白熾燈在頭頂嗡鳴，她第一反應不是疼，而是下意識用食指敲了敲床沿——金屬邊緣發出短促的“噠”聲。

“叮?！?/p>

腦內炸開一串彈幕，熟悉的貓臉表情包蹦出來，咧嘴笑得欠揍：“歡迎回來，姐，你昏迷的樣子像極了被甲方榨干的靈魂。”

她沒說話，盯著自己左手。銅鑰還嵌在掌心，邊緣滲血，像是長進了皮肉?？赡峭锤性幃惖貌幌駛?，更像有根線從鑰匙里鉆出來，一路纏進骨頭。

“這玩意兒是插頭？”她啞著嗓子。

“準確說，是U盤插進了生物主板?！绷愕膹椖凰⑵?，“檢測到神經同步率87%，系統綁定完成。恭喜，你現在是合法外掛使用者。”

她閉眼，默念“急救術Lv.2”。一瞬間，胸外按壓的力度、角度、節奏全在肌肉記憶里復活，連人工呼吸時氣道打開的弧度都精準復現。

不是夢。

她活了下來，技能沒丟，系統真在。

“認知點剩3?！绷闾嵝?，“再用一次中級技能，你就得靠意念續命了。”

她抬手，把銅鑰一點點從掌心拔出。血珠順著指縫流下，滴在病號服上，暈成暗紅小花。鑰匙齒紋泛著微光，像某種活物在呼吸。

“它為什么選我？”

“問得好?！睆椖伙h過一張苦臉表情，“可惜我這AI連自己出廠設置都沒備份。”

她沒再問，只是把銅鑰塞進褲兜，指尖觸到那道冰涼的金屬紋路——右肩的藍紋還在，像一條沉睡的電路。

三天后，電子廠。

打卡機“滴”了一聲，葉靈走進車間。工裝褲沾著昨夜雨水的泥點，安全帽夾在腋下。沒人注意到她右肩偶爾閃過的微光，也沒人發現她看質檢臺賬的眼神，像掃描儀過紙。

“王叔。”她低聲叫住那個駝背的老質檢員。

王叔正被車間主任堵在角落。那人穿著筆挺的白大褂，手里捏著張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半個車間聽見：“曠工超三天，自動解除資格。王工，您這證，今天就得交上來?！?/p>

王叔臉漲得通紅：“我女兒發燒，我請過假！班組長都批了！”

“系統沒記錄?！敝魅伟奄Y格證抽走，塞進文件夾，“規矩就是規矩。”

葉靈站在兩米外，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叮?！?/p>

【目標鎖定：電子元件檢測國標】

【倒計時：3】

彈幕刷屏：“姐，這標準比我媽念叨還啰嗦，要不我給你劃重點？”

她沒理，視線掃過臺賬第17頁。編號#A742批次的電阻檢測數據，合格欄打了勾。可系統瞬間標紅——容差值0.8%，超出國標上限。

“主任?！彼_口，聲音不大，但整個車間安靜了。

“#A742批次，電阻容差實測0.8%，按GB/T17470-2018，應判定為不合格。你報合格，是想吃回扣，還是想吃牢飯？”

主任愣住，翻臺賬的手抖了一下。

“你……你能背標準？”

“不止。”她往前一步，“檢測流程第七條，環境溫濕度需穩定24小時。你們前晚停電三小時，溫控數據斷了，所有檢測結果無效。你這報告，寫得比網紅人設還假?！?/p>

彈幕飄過一個“狗頭保命”表情包。

主任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咬牙：“……暫緩注銷王叔資格證，重新復檢?！?/p>

人群散開，王叔愣在原地，眼眶發紅。

葉靈轉身走向工位，心跳平穩?？删驮谒帜秒娐钒宓乃查g，腦內警報突響。

【警告：檢測到同類源能波動】

【強度：弱】

【來源：未知】

“零？”

“噓?！睆椖粔旱?，“這廠里有東西……跟你身上的紋路同源。頻率接近，但被屏蔽了?！?/p>

她指尖一頓。

母親失蹤那年，也是在這廠里。十年前，同一天。

當晚十一點，巡邏機器人準時啟動。

葉靈貼著通風管道爬行，動作節奏精準得像節拍器——那是“瞬識閃”碎片在起作用。每一步都卡在機器人轉動的間隙，0.3秒的盲區，足夠她挪動一米。

監控室門鎖雙指紋+動態密碼。

她靠墻坐下，食指輕敲地面。

“叮?！?/p>

【目標鎖定：基礎密碼學】

【倒計時：3】

“姐，這破系統連RSA都算不動，建議暴力破解?！睆椖伙h過一個“鍵盤俠”表情包。

她沒應，視線鎖定登錄界面。六位動態碼，每三十秒刷新。系統開始推演算法規律，三秒后，一串數字浮現腦海。

她輸入。

門“咔”地開了。

監控主機還在運行。她快速調取十年前的錄像，日期鎖定——母親墜樓那天。

畫面模糊，但能看清人影。母親穿著質檢員制服，走進檔案室。鏡頭拍不到內部，只記錄她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牛皮紙袋。

葉靈快進。

母親走出廠區，抬頭看了眼天，像是在等人。下一秒，畫面劇烈晃動——她墜樓了。

葉靈屏住呼吸，回放最后一幀。牛皮紙袋邊緣露出一角文件，末頁印著一個圖案：葉氏家徽。

她瞳孔一縮。

那圖案的輪廓，和銅鑰的齒紋，完全吻合。

“零，存檔?！?/p>

“已備份。”彈幕突然變紅，“警告：認知屏蔽啟動——有反向追蹤信號！”

她立刻拔出U盤，格式化主機緩存?？删驮谒郎蕚潢P機時，屏幕一閃，跳出一行字：

【訪問者ID：Y-09】

【權限等級：已注銷】

【備注：親屬關系——女兒】

葉靈的手僵在鍵盤上。

“姐?！绷愕穆曇舻拖聛恚斑@系統……認得你?！?/p>

她沒動，盯著那行字，直到巡邏機器人的紅光掃過門縫。

她熄屏，關機，從通風口原路返回。落地時，右肩突然刺痛，藍紋浮現，像電流竄過皮膚。

回到宿舍，她鎖上門，從枕頭下摸出銅鑰。鑰匙在臺燈下泛著冷光，齒紋邊緣似乎多了些細紋，像年輪生長。

她把鑰匙按在掌心，閉眼。

“零，系統能解析家徽嗎？”

“試了?！睆椖换伊税朊?，“觸發認知屏蔽。提示：‘信息層級不足’?！?/p>

“那怎么才能升級？”

“完成挑戰，突破自我?！绷泐D了頓，“比如……現在?！?/p>

她皺眉：“什么？”

“你身后。”

她猛地轉身。

窗戶沒關嚴，風把窗簾吹起一角。樓下，廠區主樓頂層的監控探頭，正緩緩轉向她的方向。

她沒動，盯著那顆紅點。

三秒后，探頭停住，鏡頭對準她的窗。

“零。”

“在?！?/p>

“它是不是……在等我下一步動作？”

“不是等?！睆椖惶鲆粋€“裂開”表情包，“是算。這地方，早就把你當棋子了。”

她低頭，看見銅鑰在掌心微微發燙。

右肩的藍紋，緩緩游向心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