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合適吧。”蘇清瑤難以啟齒道，桌上的東西她碰都不想碰。
“我說合適就合適。”
謝祈恒緊盯著她，遲來的壓迫感讓蘇清瑤脊背發涼。
迫于他的壓力，蘇清瑤顫顫巍巍拿起筷子。
她第一次和他們在同一桌子吃飯，沒想到竟是如此場面。
在他冷不丁的注視下，蘇清瑤把碗里的肉送到嘴里，咀嚼、再到艱難吞咽。
整個過程不用三秒。
“如何？”
蘇清瑤抬手豎起大拇指，給了個“贊”，好似在說“不錯”。
她薄唇微張，欲想再說些什么，被謝祈恒抬手制止。
看她誠懇的反應，謝祈恒轉頭看了眼身邊的老夫人，老夫人沉默不語，僅是偏頭看往別處。
他重新望向蘇清瑤，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
謝祈恒才嚼了兩下，喉嚨像被干嘗了把粗鹽一般，咸得發緊。
濃烈的咸味瞬間像彈珠似的瞬間蔓延整個味蕾，連帶著舌根皆不由自主泛起發麻的澀感。
他接連喝了好幾杯白開水，試圖以這種方式緩解喉嚨里的酸澀，然而喝進去的水都帶著股淡淡的咸味。
看到這，蘇清瑤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終于有人懂了她的感受。
天知道，她嘗下那塊肉的時候有多咸，多難吃。
不妄廢憋了這么久！
謝祈恒面露難色，“這菜……鹽到底放了多少？”
竟如此的咸！
怕是放了有一小袋吧。
聽見蘇清瑤沾沾自喜的笑聲，謝祈恒言詞犀利的質問道：“為何要欺瞞？”
正是因為信她，謝祈恒才勉為其難嘗一口。
萬萬沒想到蘇清瑤竟給他拉坨大的。
怎能不氣。
蘇清瑤薄唇抿成條直線，勉強消去了心里的幸災樂禍。
“王爺誤會了，奴婢從未說過它們好吃。”
她表現得無辜的模樣，始終垂頭，像是只準備接受挨訓的小貓。
把旁邊的老夫人和宋嬤嬤看得饒有興趣。
“你……”
謝祈恒一時被她回答懟得無言以對，她所言并非虛實，從吃完的那一刻，她的確沒有說過半句話。
可他仍想要個合理的解釋。
他有模有樣地學著她豎起大拇指，再次質問，只不過這次語氣略顯委婉了些。
“難道你做出這個動作不是說好吃？”
蘇清瑤強忍著笑意，“王爺又誤會了，這個動作除了變成不錯，還有另外層意思。”
謝祈恒：“？？？”
他沒有急著否認蘇清瑤的措詞。
倒是想聽聽她怎么樣胡扯出個能讓他信服的理由。
“差勁，實際上我想說的是這道菜非常的差勁，其實我本來想說的，可是王爺沒給機會啊。”
蘇清瑤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我吧。”
看到這，老夫人算是明白了。
說白了，歸根結底仍然因為謝祈恒阻止她開口。
謝祈恒無語地揉了揉額頭，喊來了劉掌事。
劉掌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臉上掛著敬重的笑容，一見到蘇清瑤也在此，眼底肉眼可見的多了幾分愁容。
她不去干活，在這作甚？
“把這里的菜全撤了。”
謝祈恒看到它們，莫名不悅。
花大價錢招進來的廚子，手藝如此的……不堪。
劉掌事雖心生疑惑，但主子的話她不好摻和，應了聲“是”。
沒走幾步，她再次聽見老夫人吩咐，“把庖廚里做飯的下人全部換批新的。”
“老夫人，王爺，容老奴多嘴一句，為何要全部換了？是他們做的不合胃口嗎？如果是這樣，老奴讓他們重新做一份，直到老夫人和王爺滿意為止。”
老夫人無話可說，“你自己嘗嘗。”
劉掌事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將每樣菜品都嘗了遍。
由一開始的勉強接受到后邊的一言難盡。
劉掌事二話不說，喊來了幾位丫鬟把菜全部撤走。
“老夫人，王爺，是我們的疏忽，我這就把后廚的廚子換了，叫人立馬重新做一份。”
話音剛落，老夫人用耐人尋味的視線鎖定在蘇清瑤身上。
即使老夫人未明確挑明想要做什么，蘇清瑤大概有了數。
她瘋狂搖頭，“老夫人，不可！”
她是會做飯菜沒錯，可吃飯的人是老夫人。
嚴苛的老夫人，挑毛病可是絲毫不留情。
即使迄今為止，她暫時沒有感受到老夫人的嚴苛。
老夫人柔和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見狀，蘇清瑤為了不得罪老夫人，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幾乎在她點頭的那一刻，老夫人臉色重新恢復如初。
“劉掌事，你找幾個人幫忙……”老夫人頓了下，“幫她打下手，她的命令就是代表我的命令，叫你們怎么做就怎么做，倘若這頓午膳不能讓我滿意，兩個月的俸祿你們就不用拿了。”
劉掌事：“……”
我可憐的俸祿！
劉掌事不懷好意撇了眼蘇清瑤，來府里這么多年，從來都是別人給她打下手，什么時候竟然要她個掌事給別人打下手。
她暗自冷哼了聲，再不情愿，亦是老夫人下達的命令，唯有遵守。
劉掌事帶著蘇清瑤前往庖廚。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
“母妃，為什么你一定要蘇清瑤炊飯呢？她未曾進過庖廚，怎會懂膳食之藝？”
聽著自家兒子對蘇清瑤的否定，老夫人耐心的勸道：“你又沒見過，怎知她不懂。”
謝祈恒陷入沉思。
之前他好似確實從未注意過蘇清瑤有沒有其他擅長的技巧，每每碰見她皆是在干些粗活。
不知不覺間，謝祈恒心底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
他終是坐不住，忍不住想去確認下。
老夫人沒有阻止，反而催促道：“走快點，不然人家都該做好了，你就看不到了。”
說完，老夫人端起桌上備水的茶水喝了一口。
隨后讓宋嬤嬤扶著她往瀟香院走去。
——
庖廚里。
“吱啦——吱啦——”的爆炒聲此起彼伏。
“拿醋給我，鹽……”
謝祈恒悄無聲息走到庖廚，還未進去，便聞到股淡淡的香味。
此時的蘇清瑤挽著素色布裙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站在土灶前翻炒著剛下鍋的青菜。
她一手執鍋鏟，一手拿著鍋的耳柄，手腕轉動間，偶爾注意著火候，鍋里的菜隨著熱油滋滋作響。
土灶的火光映在她臉上，額角流出的汗珠被她用袖口隨意一擦，添了幾分柔和。
案臺上擺著剛剁好的姜末與蒜末，她舀起一勺撒進鍋里，香氣頓時在庖廚里亂竄。
此時，有丫鬟注意到謝祈恒的出現。
欲想俯身行禮，謝祈恒快速地豎起右手食指，指尖輕輕碰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不要聲張。
他掌心朝內，隨意甩了甩，表示丫鬟可以忙自己的事，不用管他。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