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餘子轉身瘋狂逃竄,口中不斷喃喃重複:“不能死……不能死……只要回去,我還能活下去……”。
她的血鬼術如瘋狂亂舞的絲線雨般朝後揮灑,意圖阻止那道寒冷的殺氣靠近。可下一刻,她突然察覺——那股「殺氣」不見了。
如同空氣中的風消失了,如同靈魂被剝離,那份屬於雪乃的「氣」——能被鬼所感知、可感知他人意圖的氣息,徹底斷絕。
“她在哪……?”零餘子驀地停步,環顧四周。
四野寂靜無聲,連絲線也無法觸及任何氣息。
這是雪乃踏入的領域——「無我之境」。
她的氣息完全消失,氣息歸於虛無,整個人宛若天地雪景中的一抹靜影。鬼的本能失去了追蹤的方向,而她的身體感知與控制卻被推至極限,彷彿與雪、與風、與刀鋒融為一體。
“──雪之呼吸·拾貳之型·奧義”一語落下,銀光忽起。
“雪天一閃?終(せってんいっせん?しゅう)!”
一閃。
無聲。
宛如落雪掠影、寒星墜落,銀色刀芒劃破夜幕,瞬息之間穿越重重絲網,筆直而出。
零餘子身形一頓,整個人立在原地,瞳孔驟縮,嘴唇微張。
“不……可能……”喀啦一聲細響,脖子上出現一條細線。
她的身體如冰雕般崩碎,悄然化作片片飛雪。
天地間只餘風聲與雪光。
雪乃站在落點,銀刀已歸鞘,單膝跪地,呼吸微弱。她的左肩已血肉模糊,胸口染滿斷線般的傷痕,體內的氣血早已翻湧不止。
“咳……”一口血沫湧上喉頭,她嘴角一抹鮮血
“哥......哥哥....”說完,整個人便如斷線的風箏般倒下,靜靜躺入冰冷的積雪之中。
就在此時——“雪乃小姐!”
一聲如雷的怒吼自遠處傳來,火光照亮暗夜。
一道人影破雪而至,披著赤炎羽織——炎柱?煉獄槙壽郎。
他一眼看見倒地的雪乃,瞳孔劇震,身影化為殘影飛奔而來。緊隨其後的是數名黑衣隱部隊,亦迅速展開警戒與支援。
“心跳微弱!立刻止血!給我血清包!”一名隱成員當機立斷。
槙壽郎跪下,親自將雪乃輕輕抱起,低聲喚道:“雪乃小姐,妳做得很好……已經沒事了……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從懷中取出緊急藥瓶倒入她口中,目光依然燃燒如火。
“快,送回蝶屋!”他大吼一聲
一名隱立即展開運輸用的鳥居滑板,另外兩人小心將雪乃抬上,煉獄則親自護送,一路飛掠離開戰場。
天空下起了雪。
零餘子的氣息徹底消失,這場血戰,終於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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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水滴落入瓷盞的聲音,滴答輕響,伴隨著窗外的風鈴聲,如春雨拂面。
雪乃緩緩睜開雙眼。視線模糊了一瞬,隨即漸漸聚焦。
頭頂是簡樸整潔的木製天花板,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藥與薄荷香氣,溫柔的陽光透過紙門斜斜照入,一切都安靜得不像現實。
她的喉嚨乾澀,喚了一聲:“……這裡是……”
“這裡是蝶屋哦。妳終於醒來了,雪乃小姐”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響起,聲線如同被春陽曬暖的綢緞,讓人安心。
雪乃轉頭,看見一位少女坐在床邊,正在細心替她調整肩頭的繃帶。
少女容貌清麗,長髮及腰,粉紫色的雙眸如初春紫藤,嘴角掛著輕柔的笑意。她身穿蝶羽紋的羽織,在陽光下閃著淡綠與粉紅的光暈,正是鬼殺隊傳說中的「花柱」——胡蝶香奈惠。
“啊……我……睡了多久?”
“五天”香奈惠輕聲回答,繼續為她換藥時動作極為輕柔,“這五天裡,妳的哥哥——主公大人,每天都會來。天音夫人也陪著一起。他們都很擔心妳呢”
雪乃的眼眶一震,嘴唇微張。
“哥哥……”
“嗯。他們坐在妳床邊,一次都沒吵醒妳,只是靜靜握著妳的手,有時也念幾句,像是在等妳聽見”
香奈惠邊說,邊從旁邊的檯面上取來一條乾淨的手帕,替雪乃擦拭額上的細汗。
“還有槙壽郎前輩,他是第一個找到妳的人。當時妳倒在雪地裡,身上血跡斑斑、劍還握在手中,傷的很重”
雪乃聽著,心中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戰鬥的記憶逐漸浮現——零餘子的詭異血鬼術、戰鬥中的恐懼與痛苦、最後踏入「無我之境」後的那一擊……她已無法清楚分辨是勝利的喜悅還是瀕死前的錯覺。
“我……還活著……”
“是啊”香奈惠莞爾一笑,拿起藥湯遞到她唇邊,“而且還會痊癒,只要配合我的照護和康復訓練”
雪乃啜飲幾口藥湯,苦澀的味道讓她眉頭微皺。
“呼……雖然很苦……但謝謝妳,香奈惠小姐”
“叫我香奈惠就好”她笑著替她蓋好被褥,聲音輕柔如風,“我很高興妳能醒來。妳在昏迷時的臉……看起來很痛苦,像是在不停地與什麼對抗一樣”
雪乃低下眼簾,輕聲呢喃:“我夢到了很多……但也許那些……都是噩夢吧”
“那麼,就忘掉它吧”香奈惠輕輕牽起她的手,“但在那之前,先好好休息。妳不是一個人喔,大家都在等妳平安無事地走出這間房間”
雪乃的指尖顫了一下。
她想起耀哉哥哥曾溫柔地看著她說:“雪乃,願妳不再為悲傷的夜而戰,而是為明天的光前行”
又想起天音小姐總是輕拍她的肩,說:“如果妳回不了家,那我就去找妳”
還有槙壽郎師傅,那一聲無言的呼喚,她曾無數次聽見在心中迴盪。
她眼角微微潤濕:“……我會努力痊癒的”
香奈惠點點頭,將她的手輕輕放回被子裡,起身理了理羽織,彎腰在她耳邊輕聲道:“歡迎回來,雪乃”
窗外,一隻鎹鴉正落在庭院的梅樹上,啼了一聲。風送來三月的香氣,像是某種預告——新的任務、未竟的命運,仍在靜靜等待她醒來,整裝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