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刻,京城沈府前,一個血淋淋的黑團子從馬車上滾落,磕磕碰碰到府門前的石階上,渾身血污傷痕,正是沈鋒的小廝。
看門的侍從發現后,將他抬了進去。
沈府正堂內,沈母趙蓉花盯著被嚇破膽的小廝氣地咬牙切齒,“這是哪個遭千殺的混賬干的!我兒又上哪里去了!”
“……我昨夜跟著少爺去黑市尋人,在一處賭坊打聽到了二小姐的居所,但在找人的路上和二少爺走散了,后來又被一群黑衣賊人莫明打了一頓,幸好被一路過的官差施救,這才九死一生逃回來……”小廝哆哆嗦嗦道。
“這臭小子定是借著尋人的由頭跟人鬼混去了!等他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沈平林道。
“聽說那黑市里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鋒兒一夜未歸,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趙蓉花擔憂道。
沈平林:“他夜不歸宿的時候多了。一天到晚凈闖禍,死在外面我還省心呢!”
話雖如此,沈平林依舊派了家丁出去尋他。
“你說打聽到二姐的住所了,在何處?”
“小的打聽到,二小姐離開莊子后,被賣到一處賭坊里作搖骰女,前幾日剛攢夠了銀錢贖身,現如今正住在京城西巷的一個舊宅中。”小廝道。
昨夜弄死了沈鋒后,賭坊的人把半死不活的他揪到一處密巷,甩給他家中父母妻小的貼身信物,威脅他若不照他們所說的去做,便把他一家老小丟亂葬崗喂野狼。
他要活命,沒得選。
夜色降臨,京城西,舊宅處。
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來到門楣前,輕扣鐵環。
“誰啊?”
秋露打開門鎖,揉著惺忪的眼皮微微探出頭,看到幾個高大威猛的黑衣人立在門前,持刀蒙面,嚇得咯噔一跳。
“你們是誰!”
砰!
一悶棍下去,秋露倒頭暈厥。
“抬走。”帶頭的蒙面人道。
幾人進入內院,將院里為數不多的下人一一打暈拖走,整個過程干凈利落不留痕,一看就是老手。
院中仆人被清空后,幾個黑衣人守在門口院落,只首領一人踏入房中。
“沈小姐,別來無恙。”
少年語氣清脆好聽,只是一雙美眸寒光四射,似要奪人性命。
沈銀鈴將茶杯輕推至少年面前,“不知衡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少年摘下面巾,露出俊俏的五官。
“玄武街刺殺,可是沈小姐的手筆?”
沈銀鈴:“殿下此言讓小女著實惶恐。”
衡王:“沈小姐謙虛,該惶恐的是我。”
沈銀鈴:“太子身死,牽連殿下實屬意外,殿下不要多想。”
衡王:“小命差點不保,如何能不多想。”
沈銀鈴:“殿下想要如何,找我要精神補償?”
衡王:“大可不必。太子一事雖過,但真兇尚未落網。那群匪徒既然是你的人,那么最后會供出誰,應該也是你一言決定,我要名字。”
沈銀鈴:“恕難相告。”
衡王抽出佩劍,抵到沈銀鈴脖頸,“你不說,我就默認那個人是我。死之前,拉上你陪葬!”
沈銀鈴:“雖然考慮過讓殿下當替罪羊,但很可惜,殿下的能力不允許。”
衡王一時啞口無言。
咚!咚!
門外一陣陣敲擊聲傳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主人,禮部侍郎的馬車來了。”
衡王望了一眼門外,“想做離王妃?”
沈銀鈴:“要釣出深水中的大魚,總得親身作餌。我要查出當年父親身死的真相,就必須接近離王。”
衡王:“躬身入局,讓所有人做你的棋子,不怕有朝一日馬失前蹄,摔得粉身碎骨嗎?”
沈銀鈴:“我在地獄里夾縫求生,仇人卻踏著我至愛之人的尸骨活得瀟灑肆意,這不比死亡痛苦百倍?”
衡王:“我喜歡你眼里的殺氣。”
沈銀鈴握住他手中的佩劍,“殿下錯了,殿下應該離我遠一些,免地被誤傷!”
下一刻,劍刃反轉,斬斷了燭芯燈焰。
衡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鎖在身前。
“想死嗎?”
沈銀鈴:“是想活。”
衡王望了一眼窗外漸漸明晰的人影,心下了然。
“那沈小姐可得演地像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