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弟子不會用算盤。”杜惜玥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她確實沒學過這玩意兒。

后世都用計算器。

沒有計算器時也都是口算或者在紙上列算式。

“什么？”

在場所有人都不可思議。

算學這么好，卻連算盤都不會用，說出去誰信啊。

杜惜玥見幾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尤其連懷王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朱明熙一直以為她是裝紈绔，難道他看走眼了？

杜惜玥更加臉紅。

原主真是不學無術。

還好，識字，會寫，不然連寫字都要先生來教就更丟臉了。

“我沒學過。”杜惜玥大方承認。

現在學也一樣。

“杜姐姐，沒關系，我來教你。”王含露上前挽著她的胳膊。

終于有杜姐姐不會的，讓她有發揮的地方。

“哪用你來教，現在她是老夫的弟子。”王孝賢怎么可能讓孫女搶了他為人師的機會。

剛才被杜惜玥比得無地自容。

這不正好給他表現的機會嗎？

“哈哈......”阮凌霄看得大笑。

朱明熙臉上的淡笑就沒收起來過。

他一笑，氣氛更松快了。

“露兒，去把圣上賞下的茶拿出來，老夫要與懷王殿下和新收的弟子共品。”王孝賢此時心情非常美妙。

多年的心愿達成，以后再不用到處相看好苗子。

“是，祖父。”王含露很積極。

燒上茶水，坐到茶博士的位置，一雙巧手開始動作。

優雅而靈動。

看得杜惜玥舍不得眨眼。

王小姐還有這一手?

果然大家閨秀，教養得好。

只見她烏黑的眸子低垂，素手揭開青瓷罐。

一股淡雅的茶香入鼻。

杜惜玥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茶香中夾雜著淡淡的茶澀味，讓人一時之間心曠神怡。

等到爐上銅銚涌起蟹眼水泡，王含露柳葉眉微微揚起。

銀匙已轉著圈兒將茶葉傾入溫過的天青釉壺，指尖捻著壺蓋輕旋三周。

手腕微沉注水三巡，茶針破開浮沫。

蘭花指勾起壺柄回環三次，橘紅茶湯如琥珀注入杯盞。

溫潤茶色入眼，茶香更濃。

“來，嘗嘗這云峓山的云華凝碧。”王孝賢招呼。

杜惜玥剛拜了先生，立刻代入角色，主動端起第一杯茶送到先生面前。

“先生先請。”

然后才端起第二杯，送到朱明熙面前。

“王爺請用茶。”

兩人又一次四目相對。

那帶著病態的蒼白容顏，睫毛輕顫之間，傳遞出一絲無以言喻的氤氳。

懷王俊美的臉雖沒血色，同樣讓人有君子如玉之感。

“多謝。”淡淡兩字，傳遞著他的禮儀。

只一瞬，杜惜玥就移開了眼。

“還有我呢？”阮凌霄帶著不滿。

“阮公子，請。”王含露先一步遞上一杯。

“玥丫頭，趁今日時辰還早，現在就給我們講講，你最開始寫的那種字吧。老夫很感興趣。”王孝賢還沒忘記，杜惜玥用阿拉伯數字計算特別快的事。

“好。”

幾人一邊品茶，一邊聽杜惜玥講最實用又簡單的數字。

只有十個數，一講，大家都很快就學會了。

大于十的數都是這十個符號的重復應用。

只需多加應用就能熟練。

“真是個好東西啊，寫起來又快。要是我朱國都用這種數字，在計算一途，不知要省下多少人力物力。”王孝賢窺一斑而知往后。

“先生說的對，如果全國推廣，能大大減輕計算的冗長。但這種數字也有弊端。”杜惜玥想到數字的最大用途就是作賬。

“什么弊端？”難得出聲的朱明熙最先開口問道。

“容易在記賬時作假。因為這種數字很容易被篡改。比如2很容易被改成8，9也容易改成8，3更容易改成8。”

杜惜玥一邊說一邊寫了幾個字的改變過程。

“所以，在作賬時，最后的結算，還是要用平常的文字加以確定。就沒人敢動手了。”

“有道理。”王孝賢點頭認可。

同時他心里生起一個強烈的想法。

“王爺，玥丫頭教我們的這種數字方法，你說我們要是把它推廣全國，是否可行？”王孝賢想得到王爺的支持。

朱明熙看看王孝賢，又看看杜惜玥。

沉吟了一會兒。

“杜小姐以為如何？”朱明熙反而問杜惜玥的看法。

杜惜玥一愣，沒想到王爺會問她。

想到阿拉伯數字在后世，全世界都在應用。

這個方法是被全世界所接受的。

如果提前在朱國推廣，也是人類文明的一大進步。

“回王爺，我平時都用這種數字來計算，確實非常方便實用。

如果我們朱國的孩子從小就接觸這種數字，以后生活中也用這種數字。

我估計不出十年，就能讓這種數字滲透到各行各業，包括百姓生活之中。

還有九九乘法表，我們也可以把它編成兒歌的形式，讓孩子們學起來朗朗上口。

更能激發孩子們對數學的愛好。

我們也用這種數字來書寫。一定能收到奇效。”

杜惜玥侃侃而談。

她已經開始幻想多年后整個朱國上下，人人都會基本的算學。

“九九乘法表也可以用這個數字來寫嗎？”王含露新奇地望著杜惜玥。

“當然可以。”杜惜玥肯定道。

立即拿了紙筆，當場就把九九乘法表用阿拉伯數字寫下來。

正好排列成一個直角三角形，看著很美觀。

從一一得一到九九八十一，從小到大排列，與此時現用的正好相反。

她又向大家解釋了一下乘號和等號的意義。

幾人輪流看過后，感覺這個看起來更直觀。

“玥丫頭，你真是個寶。早知你有如此本事。老夫應該早些收你為徒。”王孝賢很后悔沒能早一點認識杜惜玥。

杜惜玥掩嘴偷笑。

早一些認識就是原來的草包了，哪里有她這個穿越女的本事？

“王爺，老夫打算做書，就把今日玥丫頭所講的寫成一部新的算經。再把老夫這么多年來研究出來的新題也列入其中。”王孝賢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要為后世國人留下他一生的成就，名留史冊。

朱明熙聽后，沒有第一時間發表意見，而是眼神放空，陷入沉思。

他從今日杜惜玥所講的知識，可以看出，杜惜玥在算學一道遠遠超過王孝賢。

而算經是一門非常實用的工具書，堪比說文解字。

而他只有兩年壽命，當他死后，這世間還有誰能記得他曾來過？

最近幾日，他把算經從頭到尾好好研究了一遍，更深刻認識到此書對國家，對國民的重要性。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這兩年時間參與其中，讓自己的名字也永留青史。

“王博士，本王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