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七月十八,兩日后便是鐘御大婚的日子。
近日我在各國朝貢的禮品中挑選了暹羅國進貢的一個渾身通透血紅的玉匣,聽說此玉是由一整塊血玉雕刻而成,費了工匠五十年心血,最難得的是此血玉千年難得一遇,五十年前發掘于一座禿山,歷經兩朝才雕刻完工,已作為暹羅國的國寶深入人心。
此次,暹羅國肯忍痛割愛自然必有所求,聽說驃國新上任的安達國王十分有野心,矛頭直接對準了暹羅。
但我才不管這么多,這些小國的生死與我何干,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但父皇叫我來挑貢品,我一眼便看中了這個血玉匣,父皇本想留著自己觀賞,也只好寵溺相讓愛女。
“朕的建寧呀,果然眼光毒辣!一般的東西哪能入得了你的眼?”父皇寵愛地笑看我。
我觀摩著這只巨大的血玉匣:“這只血玉匣有何特別之處?”
父皇鄭重其事道:“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與一個古老傳說有關。”
我眼眸清明,靜待父皇下文。
父皇感嘆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沒想到在暹羅的禿山上竟然會發現這樣一件幾千年前的寶貝!”
“幾千年前?”我驚訝。
父皇道:“我們華夏大地自古以來就是龍的傳人,而龍——鹿角,蛇身,魚鱗,蜥腿,鳳爪,虎須,長尾,額下有珠,龍自古便是華夏中原民族的圖騰崇拜和信仰,具有不可磨滅的精神力量。”
“龍,以血龍最純最佳,以其渾身血紅通透為命名,血龍是所有龍的領袖,也是華夏歷任帝王的象征,而這血玉匣就是龍孵化和住居之所。”
我看著手中的血玉匣大吃一驚:“難道這就是?”
“不會有錯的!這上面獨特的龍鱗花紋是自帶的,最好的大興工匠也是雕刻不出來的,更別說暹羅那些拙劣的工人了。”
我眼中大放異彩,抓著血玉匣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回到公主殿才一盞茶的功夫,皇后宮的黃門趙公公急匆匆親自來請,他恭敬跪下:“長公主,皇后娘娘有請。”
“何事?”
趙公公一副狗腿相:“王若蘭進宮了,請求見長公主!”
“呵!”我冷笑一聲:“就她?也有資格見我?”
皇后宮
蓬萊殿
皇后與王若蘭顯得十分親昵,王若蘭在對面嚶嚶哭泣,而皇后位坐上首溫柔安慰。
我一見這場面就火大:“呵!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本事,這是在這里上演好老人呢!是要顯得你善良呢?還是要以道德倫理為由來勸說壓制本公主呢!”
皇后的臉色立刻僵住,她沒想到我今日竟會如此直接,絲毫不給她面子。
她好半天才擠出笑容來:“長公主嚴重了,是王家小姐非要見你,本宮也不知道什么事,既然你來了,那本宮就先回寢宮了,讓出位置給你們。”
“娘娘!”是王若蘭的聲音,她顯得有點驚慌失措。
她沒有想到,方才還憤憤安慰要為她主持公道的皇后,如今竟然見到長公主就落荒而逃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長公主面前,那就是百分百的碾壓。
皇后看她一眼,露出端莊的笑意,然后轉身走了。
王若蘭的又一聲‘娘娘’飄在了風中。
青鸞笑地彎起了嘴角。
朱閣面無表情地走向前:“這位王若蘭小姐,你要干什么?”
看著朱閣冷漠疏離的臉,王若蘭瞬間膽怯:“我……”
朱閣彎腰扶著我坐到了黃金屏風前,定定地看著下面的王若蘭。
大約幾息后,我就不耐煩了。
朱閣冷冰冰地對青鸞使了一個眼色。
青鸞厲色道:“大膽!見了長公主竟然還不行禮,這就是你們王家大族的教養和禮儀!?”
此話太重,王若蘭瞬間跪下:“跪……跪拜長公主,是若蘭無禮了。”
“掌嘴!”我唇畔冷然吐出這兩個字。
朱閣凌厲上前,正要動手。
“不許你碰她!”我皺眉:“換個人!”
朱閣突然愣住,隨即他嘴角暗暗勾起,眼眸深情地盯著我,唇畔笑意頓現。
青鸞瞧著這一幕,叫來了一個太監狠狠扇了王若蘭一個耳光。
王若蘭辯解道:“長公主懲罰,若蘭謹記,只是長公主為何要插手若蘭的婚事,我本與鐘郎情投意合,長公主為何要憑空插入一個南越平妻?”
我眼神驀然狠厲起來,殺意頓現,鐘郎?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叫鐘御鐘郎?
我恨不得殺掉眼前這個女人以泄恨!
我突然轉變成微笑,笑意瘆人:“王家小姐說得對,不過我看只扇了一邊臉還是不夠,還是對稱才有美感嘛!”
話音一落,內侍又扇了她幾個耳光,顯得很是對稱。
王若蘭捂著臉泫然欲泣道:“你!兩日后我就要成婚了,你讓我如何見人?”
“那就不要見人了!”我淺笑道:“王小姐考慮地很是周到,既然你來向皇后求救,那我就把本公主的一個妹妹——皇后的養女劉恭賜給你做幫手吧,相信她嫁入鐘府一定會好好幫你壓制南越公主的!”
“你!”王若蘭再也抵受不住,直接昏絕于地。
朱閣冷冷道:“將她拖出去,別擋了長公主回宮的道!”
晚間,鐘御遞來拜帖,說要見我。
我迤邐而去,懶倚在珠簾后,斜挑著眼看他。
鐘御豐神俊朗、如玉孑立。
“怎么?你終于肯紆尊降貴了?這可真是本公主的榮幸!”我慵懶斜看他。
鐘御朝我拱手:“長公主,實不相瞞,在來此之前臣已去過紫宸殿了,但皇上說六宮之事皆由長公主做主,因此臣懇請長公主收回成命!”
“收回什么成命?是南越公主?還是本公主的妹妹劉恭?”我戲謔道。
鐘御面不改色:“都有,若蘭她……?”
“哦?你心疼了?”我猛然坐起,眼中帶著嫉妒:“你就那樣喜歡那個蠢女人?”
鐘御正視我的眼神:“并非情之所鐘,而是結兩家之好,皆大歡喜。”
“呵!”我冷笑:“本公主當初給你的玉佩、荷包、象牙梳,你為何不接?”
鐘御避開我的眼神:“臣,不敢接!”
“哼!你為何不敢?”我不甘心地道。
鐘御迎著我的目光:“臣!鐘家家訓——世代不得娶公主,世代不可為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