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家屬群》前言:這些雞飛狗跳的日子,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
我這輩子沒干過啥大事。
年輕時在紡織廠當擋車工,每天聽著機器“咔嗒咔嗒“轉,手上磨出的繭子比硬幣還硬;后來廠子黃了,開了家雜貨鋪,賣醬油醋,賣洗衣粉,也賣小孩愛吃的橘子糖,糖紙攢了滿滿一鐵盒,現在還在老家衣柜頂上擱著;再后來孫子出生,就專心帶孩子,每天的日子圍著奶粉、尿布、幼兒園打轉。
有人問我,你這日子過得這么普通,有啥好寫的?
我總笑,普通咋了?普通日子里的熱鬧,才最經嚼。
就說我家那家屬群吧,名兒叫“相親相愛一家人“,實際上天天雞飛狗跳。我小叔子,五十多的人了,半夜三點在群里發紅包,就一分錢,還得讓搶著的請吃腰子;我二姑夫,跳廣場舞跟人搶位置,能把假牙笑掉,還賴賬說是“地板太滑“;我那八十八歲的姥姥,玩不轉智能手機,語音轉文字能把“豬皮凍“說成“豬蹄洞“,卻天天在群里追著問“孫子啥時候回家“。
這些事,說出來都不算啥,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就是這些事,串起了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像我媽納鞋底的線,看著亂,卻把針腳縫得瓷實。
前陣子整理老房子,從樟木箱底翻出本舊相冊。里面沒有啥好看的風景,全是些“破事“:小叔子小時候偷喝啤酒,醉得在院子里爬,被我爸追著打;二姑夫年輕時跟我二姑處對象,第一次上門帶了袋發霉的餅干,還嘴硬說“這是進口的“;姥姥抱著襁褓里的我,背景是漏雨的土坯房,可她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成了花。
翻著翻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想哭。
原來那些我們以為早就忘干凈的日子,早就刻進骨子里了。就像小叔子炸了高壓鍋,嘴上罵他敗家,手卻先一步去收拾爛攤子;二姑夫丟了假牙,一邊笑他糊涂,一邊在菜市場給他挑新的牙托;姥姥把糖紙當寶貝,我們嘴上嫌她“啥都舍不得扔“,卻會在逛超市時,特意挑帶漂亮糖紙的橘子糖。
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日子吧——沒有那么多轟轟烈烈,更多的是鍋碗瓢盆的碰撞,是雞毛蒜皮的爭吵,是藏在“嫌棄“背后的心疼。
有回孫子問我:“奶奶,你寫這些,有人看嗎?“
我說:“沒人看也寫。就當給咱家人留個念想,等我老得動不了了,翻出來看看,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是白過的。“
你看啊,生活這東西,就像我姥姥做的豬皮凍。
有時候熬得太稠,嚼著費勁;有時候水放多了,稀得不成樣;偶爾還會不小心掉進去只蟑螂,膈應得人想扔。可等放涼了,凝實了,就著饅頭咬一口,那股子香,是山珍海味比不了的。
里面有咸,是小叔子丟了工作,蹲在墻角抽煙時的沉默;有甜,是二姑夫偷偷給姥姥塞零花錢,被我們撞見時的臉紅;有辣,是為了“粽子該甜該咸“吵得面紅耳赤,轉臉又把最大的那個塞給對方;有酸,是送孩子去外地上學,車開了老遠,還看見站在原地揮手的人。
這些苦辣酸甜混在一起,就成了日子。
我寫這本書,沒想著講啥大道理,就想把這些雞飛狗跳的日子,原原本本地記下來。記著小叔子炸了的高壓鍋,記著二姑夫掉了的假牙,記著姥姥攢的糖紙,記著那些吵吵鬧鬧卻又分不開的人。
或許你也有這樣的家人:他們會跟你搶電視遙控器,會在你減肥時勸你“多吃點“,會把你的糗事當笑話講給親戚聽,卻會在你受委屈時,第一個站出來護著你。
或許你也有這樣的日子:早上被孩子的哭鬧吵醒,中午跟愛人因為“誰洗碗“拌嘴,晚上在群里跟親戚們搶一分錢的紅包,臨睡前卻發現,燈還亮著,飯還熱著,有人在等你回家。
這些日子,普通得像路邊的野草,卻有著韌勁,風刮不倒,雨淋不壞,春天一到,就使勁兒往上長。
所以啊,不管你是在地鐵里刷到這段字,還是在廚房做飯時翻到這頁,都別急著劃走。
想想你家的家屬群,是不是也有個愛發養生謠言的三舅?是不是也有個總曬孫子照片的二姨?是不是也有個說話漏風、卻總惦記你的姥姥?
他們或許不完美,或許會惹你生氣,可正是這些人,組成了你的全世界。
就像我總跟孫子說的:“日子不是過給別人看的,是自己品的。再普通的日子,只要心里熱乎,就過得有滋味。“
這本書,就送給所有過著普通日子的人。愿你在雞飛狗跳里,嘗到生活的甜;在吵吵鬧鬧里,找到心里的暖。
畢竟啊,能湊在一起,吵一輩子,才是多大的緣分呢。
《奇葩家屬群》
第一章:半夜三點的紅包
王春花被手機震醒時,窗外的野貓正卡在二樓防盜網里罵街。那貓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嗷嗚“聲里裹著股子不服輸的狠勁,聽著倒比樓里的廣場舞喇叭還提神。她摸過枕邊的老年機,屏幕上“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聊圖標紅得扎眼,99+的消息提示像貼了層創可貼,看著又鬧心又有點舍不得刪。
“誰大半夜發癲?“她劃開屏幕,手指在布滿裂紋的玻璃上打滑。最新一條是小叔子張建軍發的紅包,金額0.01元,附言:“搶著的明天請全家吃腰子。“
底下一串“收到“的接龍,連八十八歲的姥姥都用語音轉文字湊了熱鬧:“我不吃腰子,給我帶兩斤豬皮凍。“那語音轉文字還帶著詭異的口音,“豬皮凍“愣是寫成了“豬蹄洞“,群里頓時笑成一片。
王春花氣笑了。這家人就沒正經過,去年她兒子高考,全家在群里賭分數,二姑夫押錯了還賴賬,說“我家狗當時在旁邊打噴嚏,算干擾“。更絕的是三舅,為了賴掉輸的五十塊錢,愣是假裝微信被盜,換了個頭像天天發養生文章,直到大家集體給他點贊點到他不好意思。
正想關機,群里突然彈出段視頻。張建軍舉著手機拍廚房,鏡頭晃得像地震現場,他光著膀子,啤酒肚上貼張創可貼——據說是前兩天給貓剪指甲被撓的,此刻正指著灶臺上的鐵鍋喊:“看看!我發明的'深夜驚魂粥',板藍根泡飯,治感冒一絕!“
鍋里的東西綠幽幽的,冒泡的樣子像巫婆熬藥,還飄著幾片可疑的菜葉。王春花剛想打字罵他,視頻里突然竄出個白影,嚇得張建軍嗷一嗓子把手機扔了。那聲慘叫穿透力極強,震得王春花的老年機都跟著嗡嗡顫。
“貓!是那只偷臘肉的野貓!“群里炸開了鍋。王春花認出那貓,三天前在樓道里跟她家鸚鵡干過架,羽毛被啄得像斑禿,此刻正瞪著雙綠眼睛,在視頻里作勢要撲。
這時姥姥又發了條語音,顫巍巍的:“建軍啊,你鍋底下是不是著火了?“老太太眼神比年輕人還好,隔著模糊的視頻都能瞅見不對勁。
視頻最后幾秒果然閃過火光,接著就是黑屏和張建軍的慘叫:“我的鍋!我的限量版搪瓷鍋!“王春花趕緊穿衣服,她家就在小叔子對門,穿拖鞋跑過去只要四十秒。臨走前還不忘抓把掃帚,心想萬一火勢蔓延,好歹能當個武器——主要是防著張建軍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三年,物業來修了八回都沒好,據說是被二樓的小孩用彈弓打壞的。王春花摸著黑往上爬,三樓拐角突然竄出個黑影,嚇得她一嗓子喊破音,手里的掃帚都掄了出去。
“是我,春花姐。“黑影舉著手機照臉,是鄰居家的半大孩子小虎,手里還拎著個網兜,“我聽見張叔慘叫,來抓貓的。“
王春花這才發現,孩子網兜里除了那只斑禿野貓,還有她家那只綠鸚鵡,正歪著頭啄貓的耳朵。那鸚鵡是老伴兒生前養的,最會學舌,尤其擅長模仿樓下收廢品的吆喝聲,此刻正“收冰箱彩電洗衣機——喵“地亂叫,把野貓氣的直哈氣。
“你倆咋湊一塊兒了?“
“鸚鵡從陽臺飛出來的,跟貓在張叔窗臺打架,我瞅著熱鬧就......“小虎撓撓頭,網兜里的貓突然掙脫,爪子勾住他的褲腿,留下幾道血痕。
話沒說完,三樓傳來“轟隆“一聲,接著是張建軍的嚎叫:“我的高壓鍋!我媽傳下來的高壓鍋!“那哭腔里帶著股子要殉情的架勢。
王春花沖進門就傻眼了。廚房濃煙滾滾,張建軍正舉著拖把打高壓鍋,鍋蓋上的安全閥飛出去,卡在吊燈上轉得像風車。最絕的是,他家冰箱門大開著,里面的速凍餃子撒了一地,每只餃子上都蹲著只蟑螂,像在開運動會。更離譜的是,微波爐里還轉著個榴蓮,那味兒混著油煙,堪稱生化武器。
“你煮餃子用高壓鍋?“王春花搶過拖把,對著高壓鍋猛拍。
“我想試試能不能五分鐘煮好!“張建軍抹了把臉,煙灰蹭得像熊貓,“對了,群里有人說要來看熱鬧,二姑夫帶著他新交的廣場舞搭子已經在樓下了。“
王春花這才看見手機群里的新消息,二姑夫發了段小視頻,他摟著個穿紅裙子的大媽站在單元門口,配文:“建軍別怕,你二姑夫帶著'滅火器'來了!“
視頻里紅裙子大媽舉著個保溫杯,里面晃蕩的液體泛著泡沫,看著比張建軍的板藍根粥還可疑。群里有人問那是啥,二姑夫回:“祖傳秘方,醋泡大蒜加白酒,滅火消毒兩不誤!“三舅立刻接龍:“我賭這玩意兒能把廚房炸得更響,押五十!“
這時野貓突然從網兜里鉆出來,踩著滿地餃子跳上餐桌,一口叼住張建軍剛泡好的板藍根泡面。鸚鵡緊隨其后,撲棱著翅膀搶火腿腸,羽毛掉得像下雪。小虎急得去抓,結果踩在餃子上滑了個四腳朝天,正好撞翻了醬油瓶,黑褐色的液體在地上流成了河。
王春花叉著腰看著這混亂場面,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她掏出手機拍了段視頻發群里,配文:“誰來誰請吃腰子,管夠。“還特意給滿地蟑螂和旋轉的安全閥來了個特寫。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高壓鍋的安全閥終于從吊燈上掉下來,“咚“地砸在泡面碗里,濺了張建軍一臉綠湯。他抹了把臉,剛要罵街,就聽見門口傳來“哐當“一聲。
二姑夫帶著紅裙子大媽撞開了廚房門,大媽舉著保溫杯喊:“我這醋泡大蒜能滅火!“說著就往鍋里倒,結果“滋啦“一聲,火苗竄起三尺高,把二姑夫的假發都燎了個角。
“我的貂絨假發!“二姑夫捂著腦袋哀嚎,那假發是他花八十塊錢在地攤上買的,平時跳廣場舞都舍不得戴。
紅裙子大媽也不含糊,掄起保溫杯就朝高壓鍋砸去,正好砸中張建軍的啤酒肚。張建軍嗷地一聲,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擠出一句:“早知道......我就煮泡面了......“
群里秒回一條消息,是姥姥發的:“給我留兩串腰子,多放辣椒。對了,讓你二姑夫把假發撿回來,我能改個毛線帽。“
王春花看著屏幕笑出眼淚,窗外的野貓還在防盜網里罵街,但這次聽起來,倒像是在湊趣。她突然想起去世的老伴兒總說:“你家這群活寶,比春晚好看。“
這話不假,尤其是當二姑夫頂著半禿的腦袋去抓貓,結果被鸚鵡啄了鼻子;紅裙子大媽試圖用拖把滅火,卻把榴蓮從微波爐里勾了出來;小虎踩著醬油汁滑倒,正好坐在張建軍的泡面碗里時,王春花笑得直不起腰——她算準了,明天群里又得吵翻天,說不定還能賭一把,二姑夫這新搭子能撐過幾頓飯。
正鬧著,樓道里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伴隨著姥姥的大嗓門:“開門!我帶了豬皮凍......哦不豬蹄洞!“王春花趕緊去開門,就看見老太太拎著個保溫桶,身后跟著拎著滅火器的物業大爺——估計是被鄰居投訴了。
保溫桶一打開,香氣混著廚房的怪味飄出來,野貓突然不鬧了,蹲在地上直蹭姥姥的褲腿。鸚鵡也不叫了,盯著保溫桶里的豬皮凍流口水。張建軍、二姑夫、紅裙子大媽、小虎,還有物業大爺,都直勾勾地盯著那桶豬皮凍,剛才的狼狽勁兒全忘了。
“吃啥腰子,“姥姥笑瞇瞇地舀了一勺豬皮凍,“我這豬蹄洞......哦不豬皮凍,才是正經玩意兒。“
群里又彈出一條消息,是三舅發的:“我改賭了,紅裙子大媽能撐過這桶豬皮凍,押一百!“
王春花笑著搖搖頭,把手機揣回兜里。管他能撐多久呢,反正這熱鬧,明天還得接著演。她往保溫桶里瞅了一眼,突然發現豬皮凍上還臥著只蟑螂,估計是從廚房爬過去的。但沒人在乎,張建軍甚至夾起那只蟑螂,沖野貓晃了晃:“再鬧?再鬧連你也燉了!“
野貓“嗷嗚“一聲,像是在抗議,又像是在樂呵。窗外的月光透過油煙熏黑的窗戶照進來,落在滿地狼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溫馨。王春花突然覺得,這日子啊,就像張建軍的板藍根粥,看著不咋樣,喝著......嗯,確實不咋樣,但架不住熱鬧啊。
她拿起手機,在群里發了條消息:“都別賭了,誰洗碗誰贏。“然后關掉屏幕,轉身去搶豬皮凍——再不吃,估計就得被鸚鵡和野貓分光了。至于廚房的火?反正二姑夫的醋泡大蒜已經把火苗澆成了青煙,剩下的,明天再說唄。
作者有話說:關于那些吵吵鬧鬧的日子,和藏在裂縫里的糖
寫下《奇葩家屬群》最后一個字時,我正蹲在老家的廚房門口,看我媽和我二姨為了“餃子餡里該不該放粉絲“吵得面紅耳赤。我爸舉著手機錄像,嘴里念叨“發群里讓你三舅評理“,我姥姥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給我使眼色:“去,把你二姨藏的那瓶腐乳偷過來,讓她吵不贏就吃口辣的。“
空氣里飄著韭菜盒子的香味,混雜著我媽“粉絲吸水會讓餡變稀“的理論,和我二姨“粉絲增香你懂個屁“的反駁,突然就覺得,這大概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樣——吵得雞飛狗跳,卻又暖得像剛出鍋的饅頭。
一、為什么要寫這群“奇葩“?
有段時間我特別怕接家里的電話。不是關系不好,是每次接起來,總能聽到一串“狗血劇情“:我三舅騎電動車摔了,因為要去追一只偷他咸魚的貓;我二姑夫跳廣場舞跟人搶位置,結果把假牙笑掉了;我姥姥為了測試“手機防水性能“,把老年機扔進了洗衣機,還理直氣壯說“說明書沒寫不能洗“。
這些事聽起來離譜,卻真實得像發生在昨天。有次我在公司加班,我媽突然發微信:“你二姨把你姥爺的老花鏡戴反了,現在說看東西更清楚,你說她是不是傻?“我對著電腦屏幕笑出眼淚,突然就想:這些吵吵鬧鬧的日子,不就是最好的故事嗎?
我們總在追求“完美家庭“的模板: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吃飯時安安靜靜,說話時客客氣氣。可現實里的家人,更像是一鍋亂燉:有棱角,有怪味,有你看不慣的固執,也有藏不住的關心。就像王春花家的小叔子,半夜煮板藍根泡面能炸了高壓鍋,卻會在王春花兒子失業時,偷偷塞來攢了半年的私房錢;二姑夫愛吹牛愛賴賬,卻會在大雪天騎三公里自行車,給獨居的姥姥送餃子。
我想寫的,就是這樣一群“不完美“的人。他們會吵架,會犯錯,會干出讓你哭笑不得的蠢事,卻在你摔跟頭時,第一個沖上來罵你笨,然后把你扶起來。就像我家那群活寶,去年我生病住院,我三舅拎著一籃“自己種的草莓“來探望,結果草莓上還沾著泥巴,他說“剛從地里摘的,新鮮“——后來才知道,那是他在菜市場跟小販砍價半小時,假裝是自己種的,就為了讓我覺得“家里人惦記著“。
二、那些“奇葩事“里的小心思
寫張建軍炸高壓鍋那段時,我想起我爸的“廚房歷險記“。他總愛發明些“黑暗料理“:啤酒燉豆腐、可樂炒青菜、甚至用婦炎潔給花盆消毒(別問為什么,他說“說明書上寫著能殺菌“)。有次他煮粽子,把高壓鍋閥門忘了關,“嘭“的一聲,粽子皮粘在天花板上,我們家吃了三天“天花板粽子“——我媽一邊罵他敗家,一邊踩著梯子把粽子皮摳下來,洗干凈了還往我嘴里塞:“嘗嘗,帶著灰的,更有嚼勁。“
這些細節里藏著的,其實是家人之間最獨特的相處方式。他們不會說“我愛你“,卻會把你不愛吃的香菜挑出來;不會說“我在乎你“,卻會在你晚歸時,把涼了的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連吵架,都帶著專屬的密碼——我二姨跟我媽吵架,永遠以“你小時候偷我橡皮“開頭,我媽則以“你上次借我毛衣沒還“反擊,可轉頭就會給對方的孫子織同款毛衣。
書里姥姥的“語音轉文字“梗,原型是我奶奶。她八十多歲學會用智能手機,每次發消息都像“加密電報“:“你媽讓你回家吃(chi)飯“能寫成“你媽讓你回家吃(ci)飯“,“我買了只雞“能寫成“我買了只機“。有次她發“家里進賊了“,結果寫成“家里進則了“,我們一群人嚇夠嗆,趕回家才發現,是她把“賊“字認錯了,其實是進了只老鼠。可就是這些錯字連篇的消息,成了我們最珍貴的牽掛——知道她還能玩手機發消息,就覺得心里踏實。
還有二姑夫的“廣場舞搭子“,像極了我家小區的李大爺。他老伴走了五年,去年冬天突然帶了個阿姨來家里吃飯,緊張得手都在抖。我媽偷偷跟我說:“你李大爺昨天來借醬油,其實是想問'第一次帶阿姨吃飯,該做啥菜'。“后來阿姨沒跟李大爺成,但每次跳廣場舞,都會幫他占個最前排的位置——家人的關心,有時就像這樣,不一定要有結果,只要你開心就好。
三、家屬群里的“人間煙火“
有人問我,為什么要用“家屬群“做載體?因為這小小的屏幕,藏著太多當代家庭的秘密。
我家的群叫“幸福一家人“,但每天的日常是“我三舅發養生謠言被我媽懟““我二姨曬孫子照片被我爸吐槽““我姥姥發拼多多砍一刀鏈接沒人理“。可就是這個群,在我姥爺去世那天,成了最溫暖的港灣。我在外地趕不回去,我媽發了段視頻:姥姥摸著姥爺的遺像,說“你看你這倔脾氣,走了都不安生,群里沒人跟我吵架了“;我三舅平時最不著調,那天卻在群里發了句“以后家里的重活我來干“;連最愛抬杠的二姨,都只發了個流淚的表情。
家屬群就像個微型的社會,濃縮了家人的喜怒哀樂。它能讓你在凌晨三點被“搶紅包“的提示音吵醒,氣到想退群,卻在看到“姥姥問你明天回不回家“時,瞬間軟了心;它能讓你嫌棄親戚們“太八卦““愛攀比“,卻在你失業、失戀、失魂落魄時,跳出一堆“沒事,回家來住“的消息。
書里王春花總說“這群人能氣死人“,卻在每次“鬧劇“后,默默收拾殘局。就像現實里的我們,一邊吐槽家人“奇葩“,一邊把他們的照片設成手機壁紙;一邊抱怨回家過年“太累“,一邊搶最早的火車票;一邊在群里跟他們拌嘴,一邊在朋友面前炫耀“我家那群活寶可有意思了“。
四、生活不是電視劇,是“一地雞毛“里的糖
寫這本書時,我總想起老房子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三年,沒人主動修,卻總在有人晚歸時,被樓上的咳嗽聲、樓下的腳步聲點亮。就像家人之間的關系,不完美,有裂縫,卻總在不經意間,給你最實在的溫暖。
張建軍的高壓鍋炸了,卻炸出了全家半夜的關心;二姑夫的假發燎了,卻燎出了紅裙子大媽笨拙的照顧;姥姥的豬皮凍里有蟑螂,卻藏著“大家一起吃才香“的樸素道理。這些不完美的細節,才是生活的真相——它不會像電視劇里那樣,有圓滿的結局、聰明的主角、流暢的劇情,它只會像一鍋亂燉,酸甜苦辣咸,全都混在一起,卻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讓你覺得“活著真好“。
有讀者問我,書里的故事是不是太夸張了?其實我寫的時候,已經收著了。現實里的家人,比書里的“奇葩“多了去了:我三舅為了搶超市的打折雞蛋,凌晨四點去排隊,結果把眼鏡丟了;我二姨跳廣場舞跳得太投入,把腳崴了,還嘴硬說“是地板不平“;我姥姥把我的演唱會門票當成廢紙,折了個紙船給鄰居小孩玩。
可就是這些“奇葩“,構成了我們生命里最堅實的底色。他們可能不懂你的夢想,不理解你的工作,甚至總給你添亂,但他們永遠是你摔了跟頭后,第一個想撲過去的懷抱;是你受了委屈后,第一個想吐槽的對象;是你無論走多遠,都知道有個地方在等你回去的理由。
五、最后想說的話
這本書寫完后,我把書稿發給我媽看。她一邊罵我“把你二姨寫得像個傻子“,一邊給我轉了五百塊錢:“給你三舅買兩串腰子,就說書里寫他好呢。“我二姨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就問:“我那廣場舞搭子最后成了沒?不成我給你介紹個更靠譜的!“我姥姥發微信,還是錯字連篇:“書(輸)了別難過,姥姥給你煮豬皮凍(動)。“
看著這些消息,我突然覺得,寫這本書的意義,或許就是想告訴大家:生活不會一帆風順,家人也不會完美無缺,但那些吵吵鬧鬧的日子,那些哭笑不得的瞬間,那些藏在裂縫里的糖,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人間煙火。
就像王春花家的那個家屬群,每天吵翻天,卻從來沒人退群。因為大家都知道,這里有最真實的牽掛,有最笨拙的關心,有無論你變成什么樣,都愿意接納你的人。
所以啊,如果你也有個“奇葩家屬群“,別嫌煩,多看看那些被爭吵掩蓋的溫暖;如果你的家人也總干些讓你哭笑不得的事,別生氣,想想他們偷偷為你做過的那些傻事;如果此刻你正在外地,給家里發個消息吧,哪怕只是問問“今天吃啥了“——他們可能會跟你吵一架,可能會發一堆你看不懂的表情包,可能會催你找對象、生孩子,但你要知道,那都是他們說“我愛你“的方式。
最后,祝我們都能在雞飛狗跳的日子里,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口糖。畢竟啊,有家人吵吵鬧鬧的地方,才叫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