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侶之間應該做什么。”
“不知道,”她攤開手,“但感覺就算是甜言蜜語了也感覺對方在犯賤?”
“那完了,咱倆被調成什么了。”我忍俊不禁。
“無敵了。”
“我搜搜吧?”
“能有嗎。”她也沒忍住笑了。
過了一會兒,我無奈了。
“有,但好像都干過了。”
“呃?”她看起來愣了一下,然后回過神來。
“那該說些什么。”
“不知道,感覺咱倆像人機。”
“那倒確實。”我不否定這個觀點。
“我周一怎么面對你啊。”
她又開始哭訴了,明天就是周一。
“你一直沒打算讓自己漂亮點?”我嘗試著岔開話題。
“沒,上次看電影的裙子和靴子你還記得不,都是我媽的。”
“人家可都用劉海遮丑營造氛圍感,你倒好扎那么緊,頭發越來越少,而且像個大蒜。”我吐槽她。
“俺不中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我是不是要學一下打扮。”
“嗯,得好好在意在意自己。”
“學不會,女嘉賓遺憾離場。”她攤手。
“如果是我,我就只適合貓著,因為容易曬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之常情,你還容貌焦慮上了。”
“萬一你喜歡帥的我不炸了。”我半開玩笑的說道。
“重要的是感覺。”
“也是。”
“我要給你改名叫紅溫小甜椒了,我搜索一下,辣椒種類有好多的。你也就可以是火爆小辣椒,絕望小尖椒,紅溫小甜椒,然后肯定還有好多,嘿嘿。”
“我只能欲言又止。”
“無人在意哈,我想吃柿子,我決定去冰柜里翻一個凍得梆硬梆硬的。”
“大晚上生理期想吃冷的?”
“昂,只有生理期想吃冷的。”她怯怯的發過來消息。
“不死不罷休?”
“但是爽,肚子疼再說。”
“疼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好吧咬不動,下次在吃。”她氣勢弱弱的說著,“失望朝天椒。”
“困了?”我問她。
“睡不著。”
“但其實不應該熬夜。”我勸她。
“不想睡。”
我看了看表,現在已經一點快兩點了:“那我明早叫你吧。”
“你幾點課啊。”她發著抹眼淚的表情包。
“八點到九點半。”
“那你上課前叫我吧。”
“你就是懶。”
“嘻嘻,真了解我。”
“懶得噴。”
接著聊著有的沒的。
“感覺我的頭發只能再活一個星期了。”我有點悲哀地說道。
“那很慘了,我只能再薅一個星期了。”
“你還抓!”
“昂,手感好。”她裝很委屈的語氣補充了一句,“記得天天洗頭,手感更好。”
“你還不睡?”
“我在思考,我的理智告訴我我要睡了。可是你還沒睡。”
“哦。”我找了個借口,“哄我,但別惡心。”
只要她推了就睡覺。
“怎么哄?我給你講故事。”
誒?
但聊天框里傳來故事的碎片了。
“算了,我給你錄語音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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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睡吧。”
我突然沉默了。
第一次愛人的晚安讓我盯著了很久。
我想從其中看出什么來,但又感覺也不一定非要看出什么來,畢竟我已經什么都擁有了,我自認為的。
四月二十日上午七點四十,我點開了穆芯的聊天框。
說起來越落與穆芯的關系還得從上個學期說起。
在上個學期期中左右越落才和穆芯開始走向熟悉的朋友。至于她們之間如何相處的我并不太了解。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后來越落就把穆芯當成媽了。
穆芯雖是個爽直些的人,脾氣也不能說是太好吧,但倒也沒真發過脾氣。
“媽,商量個事。”
“你要干嘛。”穆芯語氣不善隔著屏幕也是如此不客氣。
我把和越落的聊天記錄發過去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快上課了,我便沒有再去看穆芯的消息。
嗯,果然。穆芯果然一直在罵。
她的消息很多。
凈整那死出,你要處就給我處兩年,兩年之內你他媽要給我分了,整的死尷尬,你他媽看我揍不揍死你。
就沒想過這兩年如果你倆鬧掰了,分了剩下咋過啊。
你滾好吧,覺得你惡心,嘔。
我只回復穆芯一個字:
哦。
周一那天發生什么了呢。
其實我也記得很模糊了,只感覺記憶上蒙著毛玻璃。
就像是在回憶小時候看過的水邊,夢境中看見的潮汐,又或者說是多年前學校晚自習停電時,偶然透過窗戶看見的月亮,也許是秋天身旁飄過的落葉。
仿佛經歷,卻不曾記得。
人的回憶像是片海洋,深邃的海溝和曲折的海岸,月亮帶出引力不斷引發潮汐沖刷海岸。
恰如清涼的溪,回顧雪林的夜;相逢山谷的明霧,安眠路口的穩靜。
該如何描摹直抵人心的感動呢,我并不清楚。坐在雨天、雪天、陰天、又或是黑天之下去深刻洗滌自己。脫落的落葉是對環境最好的感悟。
你不是風景。
你又是風景。
是看著綠皮火車窗外的雪層。
是坡上存在流星拖尾的余溫。
是雨夜中模糊眩暈的光線。
是躲于層云后夕日的朦朧。
是浪潮磕磕絆絆撞到礁石的,細沫的浪花。
是隨風,是獨行。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也會忘記吧。
自習課上那不顧眸中漣漪而堅定握住的繁星,是暖意覆蓋住遲疑的寒冬,是流轉隨風的落葉被輕輕拖住。
那是一道鎖,不松不緊。接納著,風中的飄忽。
是我那時專屬的,雪片下灼熱的愛意。
楓沒鯨落,九生光年。
不知道是哪來的泥濘粘在她的衣袖上。
“我去拿一件新的,你這是怎么整的,沒摔吧。”我斷斷續續的嘮叨著。
第二天她只穿著冬季校服興沖沖地到我前面,一直盯著我看。
“你干什么了。”
她沒說話,只是一只盯著我看。
我沒憋住,也沒再逗她。把我另一件秋季校服給了她。
算是枯燥的學習生活中也不再那么單調著。
但另一個人同樣進入我的視線,越落同桌,伍猜。
這個人很不對,我的直覺不支持我友好的對待這個人,他總是和越落聊學習聊生活聊興趣,也總是時不時的帶些吃的給越落。
我開始分析這個人。
形影孤單些但有些愚蠢,只會和自己近些或是熟悉些的人說話,也不會去融入新的圈子,成績糟糕些,估計是個會抱怨但并不努力的人。
大家普遍孤立他的主要原因是實際上他性格不太好,喜歡爭,喜歡賣弄,裝著不經意間透露些什么。
越落也曾說過他身上氣味不好。
我對伍猜的態度是漠視,一個可悲而且愚蠢的人。
那天他給了越落一張紙條,問越落感覺和他關系怎么樣。
越落說她回復挺正常的。
我其實當時就想把伍猜手撕了。在腦海中想了無數方法,越落就坐在我左前方,而伍猜坐于她左側,我僅需在必須時刻將鋼制的保溫杯往伍猜后腦一扔之后將越落護于右側后痛扁伍猜。
自那之后我沒讓越落和伍猜說話,除必要的。
我不認為越落能對伍猜會存在多少好感,我也曾懷疑自己應不應該去限制越落的社交,又或者是我對越落不足夠信任的體現,但我只要看見伍猜在越落身邊就感覺十分不舒服。
哪怕伍猜已經知曉著我們在一起了。
我知道被群體所孤立的人,要不然就是練就一身,要不然就純廢物。
但是我也不能太絕,萬一真練就什么對于我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但我仍盡力中立著。
我保持自己理性的分析。
這將是我最不高興的一個星期。
我靠窗,她靠墻,我們中間相隔根號下三十七個人。
換種說法就是左右相隔六個人,前后隔一張課桌。
我連向她傳紙條的機會都沒有,我個人在這個班沒多少社交。
我也不需要無用的社交。
四月二十八日。
其實在幾天前就確定財政掌握在我手中了。
但我始終有些不安。
越落可以在網上靠占卜賺些小錢,也對于她是女孩,零用錢也不會少,但我只能靠著每周固定的零用錢。
我只感覺心情復雜,那一段時間有種莫名的自卑和壓在身下的不甘,但我沒有手段。我只能用未來可以賺錢的借口將這份復雜的心情壓下去。我認為自己應該有足夠的閑錢,有種不屬于年輕的自己足夠的底氣。可以在她需要時買她喜歡吃的,買她所想要的,但我現在不是一直有那個條件的。
我開始刷著物理和數學的套卷,我想我最起碼要有著足夠優秀的一面,對于學校來說,最好的證明就是成績。
而且上個星期我剪頭后,穆芯一整天都沒放過挖苦我的機會。
晚上我很不安的問著越落。我問她我頭發短嗎。
“短能短到哪去,”她回復著,“誰又跟你說啥了,你最帥了。”
我思考了一會兒:“真的?”
“真的,而且你長成啥樣我都喜歡,咱倆在一起之前你也沒特別焦慮過呀。”
“那現在不是有你了嗎......”我弱弱地回復。
“我從來也沒覺得你不好看過呀。”
“我也不知道,等一下我腦子亂了。”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其實挺脆弱的,我想一遍遍地確認我確實有所重要地位,我想一遍遍知道自己所占的分量,其實挺幼稚的。
其實我真不是什么堅強的人,我不愛著世界,不愛著生活,我也不愛自己,我不清楚會不會有人堅定地選擇我,無論我什么樣。
我說其實我現在活的這十幾年也沒什么。
她說那很好了,因為沒什么特別討厭的人。
因為我意識到這人不好時我根本不會去社交。
那你以前過得如何?我問她。
沒啥好說的。
說了想賣慘,算了。只能說我初中過得不是好就是了。
嗯,好吧。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著說。
或許我還是很幼稚吧。
晚上十一點二十。
“你怎么還不睡。”我看看時間。
“因為你還沒跟我說晚安。”她簡單的回復。
“嗯......晚安?”
“晚安。”
二十九日晚上十點五十四。
“其實我不太喜歡穆芯,自從我們在一起后,她天天挖苦我。”
“那我也管不了她,你倆互毆吧。”
“其實我有點受不了了。”
“我跟穆芯說了,這個點她八成睡了。”
“可我不理解為什么。”
“只剩三個人,她也只能霍霍你了。你罵回去吧,反正我也得哄。”
“其實我不想跟別人難看。”
“你隨便吧,我看看你的嚴重程度決定。”
“行吧。”
“那我睡了。”
我放下手機,也不清楚我想要什么了。
窗外的景色濃稠如墨,答案也沉沒其中,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