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改造計劃”意外成了爆款。市場部的推文閱讀量破了十萬，有客戶在評論區(qū)說：“連失誤都能變成驚喜，這家公司太懂年輕人了。”預售訂單量比預期翻了三倍，王總在全公司大會上點名表揚了市場部。

趙凱坐在主席臺上，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說：“這離不開團隊的共同努力，尤其是王浩經(jīng)理勇于承擔責任...”

臺下的林薇正在給李雪發(fā)微信：“看趙總的臉，是不是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李雪回了個笑得打滾的表情，后面跟著：“王浩剛才偷偷跟我要加班費，說他通宵改方案了。”

林薇忍不住低頭笑出聲，肩膀的顫動引來了旁邊張姐的注意：“小林最近心情不錯??？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算是吧。”林薇合上手機，“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挺能干的?！?/p>

散會后，趙凱叫住了她：“來我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里彌漫著新?lián)Q的香薰味，林薇記得這個味道——去年公司組織去泰國團建，趙凱給太太買的同款，當時他還說：“女人就該用這種溫柔點的香氛?！?/p>

“坐?！壁w凱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推過來一杯咖啡，“王總剛才跟我說，想讓你接下季度的美妝新品推廣?！?/p>

林薇端著咖啡的手頓住了。美妝線是公司的核心業(yè)務，預算是跨境電商項目的五倍，誰能拿下這個項目，年底晉升總監(jiān)助理的位置基本就穩(wěn)了。

“趙總，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趙凱打斷她，身體前傾靠在桌上，“之前的事是我考慮不周，王浩畢竟是王總的侄子，我也得給點面子。但論能力，部門里沒人比你強?！?/p>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甚至帶了點懇求：“小林，咱們合作五年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搶功勞的人。這個美妝項目做好了，我保你年底晉升，工資漲三成。”

咖啡的熱氣模糊了鏡片，林薇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突然覺得很陌生。她想起這五年里，自己替他背過的鍋：有次他把客戶的報價單填錯了，是她通宵重做合同才沒造成損失；還有次他在酒局上跟供應商吵架，是她賠著笑臉敬酒才挽回合作。

“趙總，”林薇放下咖啡杯，聲音很輕卻很清晰，“我需要書面承諾?！?/p>

趙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你這是什么意思？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您，是信不過流程。”林薇站起身，“公司規(guī)定項目負責人有明確的晉升優(yōu)先級，我希望能按規(guī)定來?！?/p>

“林薇，你別給臉不要臉！”趙凱猛地拍桌子，咖啡杯里的液體濺出來，在白襯衫上暈開褐色的漬痕，“你以為離了我你能有什么發(fā)展？一個結(jié)了婚的女人，家里那么多事，能把工作做好就不錯了！”

這句話像根針，精準地刺破了林薇一直努力維持的平靜。她想起每次請假接孩子被投來的異樣眼光，想起年會抽獎時男同事起哄讓她表演“媽媽的拿手菜”，想起那些藏在“你不容易”背后的輕視。

“趙總，”林薇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卻一字一句很清楚，“結(jié)了婚的女人怎么了？會生孩子就做不好方案？會換尿布就談不了合作？”

她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份美妝項目的資料，“這個項目我接，但不是因為你的承諾。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做好，跟我是不是女人、結(jié)沒結(jié)婚，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走出辦公室時，林薇的后背挺得筆直。走廊里遇見王浩，對方正摟著實習生打打鬧鬧，看見她就吹了聲口哨：“喲，林姐這氣勢，要當總監(jiān)了？”

林薇沒理他，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李雪湊過來，小聲說：“姐，我剛才在茶水間聽見趙總打電話，說要給你穿小鞋。”

林薇拉開椅子坐下，翻開美妝項目的資料，突然笑了：“穿唄，我這雙鞋早就磨出繭子了，不怕扎?！?/p>

她給女兒發(fā)了條微信：“念念，媽媽今天又贏了一場仗。”

很快收到回復，是段語音，背景里有鋼琴聲：“媽媽最厲害！老師說女生也可以當奧特曼！”

林薇捂著嘴笑起來，眼淚卻掉在了資料上。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字跡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有點酸，有點甜，還有點閃閃發(fā)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