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念發現母親不對勁，是在周明出現后的第三個周末。林薇把自己關在書房，翻出了壓在箱底的舊相冊——中間夾著張被剪碎又粘好的合影，是大學畢業時的散伙飯，周明站在林薇斜后方，手指偷偷比了個“耶”，被她用紅筆圈了出來。

“這誰啊？”曉念湊過去看，“看著有點眼熟...”

“你周叔叔。”林薇把相冊合上，聲音發緊，“以前的同事。”

“就是那個...”曉念突然想起李雪阿姨說過的話，“偷你方案，還想追你的那個？”

林薇的肩膀顫了顫，沒說話。

晚上，周明發來微信：“我母親想請你去家里吃頓飯，她總念叨‘那個教農村婦女開網店的林老師’。”

林薇盯著屏幕看了半小時，打字刪了又改，最后只回了個“好”。她告訴自己是為了老人，卻騙不過心里那點翻涌的漣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明明想平息，卻蕩開了更大的圈。

周家的飯桌上，老太太拉著林薇的手不放，說周明現在“學會了給社區老人修手機”“會給流浪貓搭窩”，眼里的驕傲像在展示件修復好的舊家具。周明在廚房和客廳間轉著圈，端菜時總不小心碰到林薇的胳膊，每次都像觸電般彈開。

吃到一半，老太太突然問：“小林啊，你家先生...還好嗎？”

空氣瞬間凝固了。林薇握著筷子的手頓住，曉念剛想打圓場，就聽見周明說：“阿姨，林薇單身很多年了。”

林薇猛地抬頭，撞進他帶著歉意的眼神里。這個秘密她藏了十年——念念十歲那年，前夫說“你眼里只有工作，不像個媽”，她沒爭辯，平靜地簽了離婚協議，卻從沒跟人說過，怕被同情，更怕被當成“失敗的女人”。

“單身好啊，自由。”老太太拍著她的手笑，“我家周明也是，一個人清凈。”

林薇的臉燒得發燙，周明端著湯過來，碗沿碰到她的手背：“喝口熱的，暖暖身子。”

指尖相觸的瞬間，像有電流竄過。林薇猛地縮回手，湯灑在桌布上，洇出片深色的漬痕，像塊洗不掉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