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的老年活動中心里，林薇正帶著一群阿姨排練廣場舞。她穿著亮黃色的運動服，動作雖不熟練，卻透著股認真勁兒。周明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手里拿著瓶礦泉水，目光像追光燈似的跟著她轉，嘴角掛著藏不住的笑意。

“周老師，看你這眼神，恨不得把林老師吞下去喲。”旁邊的張奶奶打趣道，手里的毛線針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周明老臉一紅，剛要辯解，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起身走到僻靜處接起：“什么事？”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么，周明的聲音陡然拔高：“我都說了別來找她！你們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

林薇注意到他的異樣，動作慢了半拍。排練結束后，她走過去遞過毛巾：“出什么事了？”

周明掛了電話，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沒什么，我兒子的電話。”

“你兒子？”林薇愣了愣。周明很少提家人，只說過兒子在國外做金融，關系一直不睦。

“他投資賠了，想讓我找你幫忙牽線，對接海外的農產品渠道。”周明避開她的目光，聲音有些干澀，“我已經拒絕了。”

林薇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她沒追問，只是輕輕說了句：“走吧，該去接念念放學了。”

念念現在讀初中，正是叛逆的年紀。周明每次去接她，小姑娘都板著臉，要么低頭玩手機，要么故意跟同學大聲說笑，把他晾在一邊。

“媽，我跟同學約大聲去書店，不用你接。”念念背著書包從校門出來，看見林薇身邊的周明，臉立刻沉了下來。

“我送你去。”周明笑著上前，想接過她的書包，卻被狠狠甩開。

“不用你假好心！”念念的聲音尖銳，“我爸說了，你就是想騙我媽養老！”

周圍的家長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林薇身上。她拉住念念的胳膊，聲音發緊：“不許胡說！跟周叔叔道歉！”

“我不！”念念甩開她的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你是不是忘了我爸怎么跟你離婚的？他就是因為總想著工作，你現在又找個工作狂，你眼里到底有沒有我！”

這句話像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進林薇心口。她看著女兒泛紅的眼睛，突然想起前夫當年說的“你眼里只有工作，不像個媽”，那些被強行壓下去的愧疚和委屈，瞬間翻涌上來。

“念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夠了！”念念吼完，轉身沖進人群，留下林薇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周明想追上去，被林薇拉住了。她看著女兒消失的方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別追了...讓她靜靜。”

回家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透著說不出的疏離。快到樓下時，周明突然開口：“對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林薇打斷他，聲音里帶著疲憊，“是我沒處理好...我總以為自己能平衡好一切，卻連女兒的心都捂不熱。”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念念正躲在小區的灌木叢后，看著他們并肩走進單元樓的背影，眼淚掉在手機屏幕上——屏幕里是前夫發來的信息：“念念，想辦法讓你媽跟那個姓周的斷了，爸下個月就回國了，我們一家三口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