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鸞鳳羹的余韻還在四肢百骸里暖洋洋地流淌,沈如意正美滋滋地盤算著找個借口溜回小筑咸魚癱幾天。
一道恢弘肅穆的鐘聲,突然響徹整個青云宗上空!
“當(dāng)——!”
鐘聲九響,震蕩云海。
無數(shù)青云宗弟子從洞府、練功場、丹房抬起頭,臉上先是茫然,隨即爆發(fā)出巨大的喧嘩!
“九響!是九響召集令!”
“十年了!終于來了!”
“三域新秀大比!要開始了!”
整個宗門瞬間沸騰!
年輕弟子們的臉上充滿了激動、渴望、緊張,摩拳擦掌,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各處山峰。
主峰青云殿前巨大的白玉廣場上,一道宏大的法旨虛影凌空展開,金光萬丈,威嚴(yán)的聲音響徹天地:
“三域新秀大比,十年之期已至!凡我青云宗弟子,元嬰期、金丹期、筑基期,皆可報名參選!三月后,于中域天衍城,與東域、西域天驕爭鋒,揚我青云威名!優(yōu)勝者,宗門不吝重賞!即刻起,各峰組織報名參選!”
法旨昭告,整個青云宗徹底炸了鍋!
無數(shù)流光從各峰升起,爭先恐后地涌向主峰的報名點。
劍峰。
沈如意臉上的愜意瞬間凍結(jié),咸魚的靈魂在哀嚎:不是吧?又來?我才剛剛喘口氣啊!什么三域大比,一聽就是麻煩得要死的大型群毆現(xiàn)場!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當(dāng)條咸魚,混吃等死啊!
她轉(zhuǎn)身就想往小筑里縮,一只腳剛邁進門檻,一道冰冷的、帶著不容置疑劍意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沈如意。”
沈如意整個人僵住,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師尊?”
凌絕塵不知何時已立于小筑前的青石之上,身姿如劍。
他的目光落在沈如意身上,淡漠開口:“元嬰組,你需參戰(zhàn)。”
“啊?!”沈如意瞬間垮臉,“師尊!弟子才元嬰后期,境界不穩(wěn),上去也是丟咱劍峰的臉啊,要不讓師兄去?”
“境界不穩(wěn)?”凌絕塵冰眸掃過她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因為七彩鸞鳳羹而顯得格外充盈的靈力波動,“此等機緣,正需實戰(zhàn)砥礪。揚劍峰威名,亦是爾等職責(zé)。”
他頓了頓,語氣更冷一分:“莫要憊懶,準(zhǔn)備去吧。”
話音落下,身影已化作一道驚鴻劍光,直沖天際,顯然是去處理大比事務(wù)了。
留下沈如意在原地,如遭雷擊。
“揚威名…實戰(zhàn)砥礪…莫要憊懶…”咸魚生無可戀的碎碎念,感覺頭頂上悠閑養(yǎng)老四個大字正離她越來越遠(yuǎn),“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三個爹輪番折磨還不夠,還要跟一群卷王打架?天理何在!”
青云宗深處,寒獄。
這里的溫度足以凍結(jié)金丹修士的靈力。
刺骨的寒氣凝結(jié)成冰藍(lán)色的霧氣,在狹窄的通道和森冷的玄鐵牢籠間緩緩流淌。
壓抑的死寂中,偶爾夾雜著幾聲靈力被凍結(jié)侵蝕的痛苦嘶吼。
她體內(nèi)的金丹黯淡無光靈力幾乎枯竭。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渣摩擦喉嚨的劇痛。
寒獄的酷刑和絕望,日夜啃噬著她的身心。
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念頭,就是恨,對沈如意的滔天恨意!
極致的嫉妒如同毒蛇,瘋狂地撕咬著她的心臟。
“不甘心么?”一道冰冷、滑膩、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她死寂的識海深處響起!
舒清雪猛地一顫,枯槁的身體瞬間繃緊!
誰?!
“怨恨么?”那魔音繼續(xù),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誘惑,在她充滿仇恨的識海里激起層層漣漪,“看著那個奪走你一切的堅韌,風(fēng)光無限,而你只能在這寒獄里腐爛…痛苦么?”
“我是誰不重要。”魔音低笑“重要的是,我能給你力量。足以碾碎那個賤人,奪回你失去一切的力量!”
“力量…”舒清雪干裂的嘴唇無聲的蠕動,這兩個字如同魔咒,點燃了她眼底深處最后一點瘋狂的火星。
“對,力量!足以讓你吞噬一切的力量!”魔音驟然變得高亢而充滿誘惑:“感受它!《噬元逆血訣》!”
一股龐大、陰冷、充斥著無盡貪婪與毀滅意念的信息洪流,蠻橫地沖入舒清雪的識海!
無數(shù)玄奧詭異、卻又直指本源的符文烙印其中!
吞噬!掠奪!逆血奪元!噬他人之修為,奪他人之根基!化他人之精血魂魄,為自身登天之梯!
“習(xí)此術(shù),你便是萬靈主宰!他人苦修百年的修為,將是你的食糧!他人引以為傲的天賦根基,將是你的基石!”魔音在她的識海里誘惑,“沈如意的一切——她的修為、她的仙脈、她的機緣、她所有讓你嫉妒到發(fā)狂的東西!都將是你的養(yǎng)料!你將踩著她的尸骨,登上巔峰!”
沈如意的一切……都是我的養(yǎng)料?!
這句話如同最烈的毒藥,徹底點燃了舒清雪心底最后的瘋狂和理智!
那積壓已久的、足以毀滅一切的嫉妒和怨恨,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給我!把功法給我!”舒清雪在識海中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枯槁的身體因極致的悸動和渴望而劇烈顫抖起來!
什么正道?什么宗門戒律?
只要能碾碎沈如意,奪回屬于她的一切,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哪怕墜入無間魔道!
“如你所愿…”魔音發(fā)出一陣低沉滿足的詭笑,緩緩沉寂下去。
那篇名為《噬元逆血訣》的詭異功法,已經(jīng)深深的烙印在舒清雪的識海最深處,散發(fā)著不祥的黑紅光芒。
寒獄里刺骨的寒氣,似乎更重了幾分。
舒清雪蜷縮在角落,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肩膀無聲地聳動著。
那不是哭泣,而是一種壓抑到極致、即將爆發(fā)的瘋狂!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肩膀停止了聳動。
她緩緩抬起頭。
那雙曾經(jīng)清冷如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和貪婪!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這間冰牢。
視線落在那些凝結(jié)在玄冰墻壁和地面上的、蘊含微弱靈氣的冰藍(lán)色寒霧上。
又緩緩移向牢籠另一端,那個蜷縮著、氣息微弱、同樣被寒獄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囚犯身上。
舒清雪緩緩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對著離她最近的一縷冰藍(lán)寒霧,極其生澀地掐動了一個印訣!
一股微弱卻極其霸道的吸力,從她指尖傳出!
那縷蘊含稀薄靈氣的寒霧瞬間被扯動,瘋狂地涌入她的指尖。
寒霧入體,帶來刺骨的劇痛,但緊隨其后的,是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流,匯入了她干涸的金丹!
舒清雪不再猶豫,再次掐訣,目標(biāo),鎖定了牢籠另一端那個氣息奄奄的獄友。
一縷比剛才吞噬寒霧時更加精純、更加貪婪的吸力,悄無聲息地蔓延過去,纏繞上那個毫無防備的金丹修士!
那修士身體猛地一顫!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睛猛地睜開!
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喘氣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干癟,眼窩深陷,皮膚迅速失去最后一點光澤。
而舒清雪的臉上,卻泛起一絲病態(tài)的、滿足的潮紅。
她枯槁的氣息,如同被注入了一絲活水,竟開始極其詭異、極其緩慢地回升!
金丹中期…那層因折磨而跌落的境界壁壘,在邪法的滋養(yǎng)下,正被強行重新構(gòu)筑!
冰牢深處,舒清雪的冰藍(lán)瞳孔越來越亮、如同鬼火般燃燒的冰藍(lán)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