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山往東三里是礦場,東面是太陽升起的地方。。。”當沈寄風第五次繞回到刀疤男尸體處時,她終于任命地停下腳步,路癡這個毛病是好不了,來時已經偷偷做了記號,可是按照記號走,卻一直在轉圈圈。
“該不是遇到鬼打墻了吧?”沈寄風狠狠踢了刀疤男的尸體一腳,“像你這種惡貫滿盈,拐賣女人孩子的人渣,就算變成鬼,我也能再殺你一次!”
“嗚嗚,嗚嗚。”樹林里傳出一聲鬼叫,沈寄風頭皮瞬間炸了。
那聲音似哭似笑,在漆黑的林間飄忽不定。她握緊匕首,后背緊貼著一棵粗壯的松樹。夜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潛伏在暗處窺視著她。
“嗚嗚,嗚嗚……”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
沈寄風大駭,揮舞著匕首,“別過來!”
“哈哈哈!”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黑暗中響起。
“不是說就算是鬼也能再殺一次嗎?怎么,這會怕了?”
沈寄風猛然轉身,匕首在夜色里劃出一道冷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樹后緩步走出,黑色布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你見到我殺人了?”沈寄風握緊匕首,隨時準備出擊。
男人掃了一眼沈寄風的動作,回答得十分干脆:“是。”
“那也聽見我們的談話了?”這是沈寄風最大的秘密,決不能讓外人知道。
“哦,那倒沒有。”男人好像沒看見沈寄風眼中的殺意,向著她的方向靠近兩步,“距離有點遠,而且我剛到,你就動手了。”
沈寄風握緊匕首的胳膊并沒有放下,她從頭到腳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布衣,除了一張臉能看之外,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物件,若說是普通村戶,看膽子又不像,可若說是個官身,卻也太過于寒酸了。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為何會出現在此?”
“哦,我是山中的獵戶,叫馬堯,半夜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
沈寄風只覺得這個理由分外的荒謬,可是又意外的合理,她并不是嗜殺之人,不想濫殺無辜。可到底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還是讓他走,一時之間,她拿不定主意。
糾結中,對面的男人忽然奪過她手中的匕首,將她推到一旁。
一匹足有半人高的狼突然出現,猙獰的口中正流著涎水,兩團鬼火一樣的幽綠眼睛,死死地盯著二人。
夜風吹過,狼身上那股腥臊氣撲面而來,沈寄風幾欲作嘔,她只看了一眼,就開始雙腿發軟,挪不動步子。
完了,今日要交代在這里了。
“來呀。”自稱馬堯的男人,非但沒有逃跑,反而迎了上去。
惡狼縱身一躍,向他撲過來。
“嗤——”
利刃破開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格外刺耳,狼腹被整個剖開,它甚至來不及哀嚎,就徹底沒了聲息。
馬堯抹了抹臉上的狼血,轉頭看向沈寄風:“沒事吧?”
沈寄風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她定了定神,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不像一個獵戶,倒像是金戈鐵馬的嗜血將軍。
沈寄風從地上爬起來,放棄了殺他的想法,二人實力懸殊,而且對方剛剛還救了自己一命。
“尸體的血腥味引來了這匹狼,一會還會有更多的狼過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沈寄風跟上他的腳步,“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出去嗎?”
“我知道,你在這里繞了五圈。”馬堯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圈,“送你可以,總得給點報酬吧?”
“你想要多少?”
“你這條命,加上消息,怎么也得100兩吧?”
“你怎么不去搶,100兩別說買房子娶媳婦,就是你兒子娶媳婦都夠了,30兩,不能再多了。”
馬堯愣住片刻,“你的命,還有你殺人的消息就值30兩?你也太摳了。”
“你大方,你還要錢?”涉及銀子,沈寄風毫不退讓。
“我這不是實在窮的叮當響了嗎?”馬堯喃喃自語,“要不我才不會做出挾恩圖報的事。”
“30就30,有總比沒有好。”
沈寄風沒想到這人這么快就松了口,暗道,他可真不會討價還價,現在明明主動權在他手里,還被自己牽著鼻子走,他要是出門做生意,得賠死。
天邊泛起魚肚白,礦場的圍欄遙遙在望,沈寄風停下腳步,遞給他一張銀票,“不用送了,看你幫了我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銀子用來買房子置地,千萬別想著做生意,你不是那塊料。”
馬堯目送沈寄風走向礦場,對她的身份有了猜測,他重新回到林中。
從一棵老松樹后走出一人,“將軍,尸體都處理好了。”
衛驍把銀票遞過去,“交給干娘,讓她給小月置辦嫁妝。”
十五接過銀票,心中不免嘆氣,什么是過路財神,自家將軍便是,不管多少銀子到手,還沒捂熱就得飛嘍。
“將軍,我覺得那姑娘有一句話,說得對,您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皮癢了,是不是?”衛驍飛起一腳,踢在十五的屁股上。
沈寄風剛躺到房間的床上,外面冬陽來報,說刀疤臉男人跑了。
死人沒必要浪費太多人力和時間,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她囑咐冬陽把此事交給看守銀礦的衙差,今日的重頭戲是會會西京府尹黃柏。
銀礦要想經營下去,必須得有匠人。
黃柏正坐在他那方最愛的黃花梨茶桌旁,品著愛妾煮的白茶。聽見朝陽郡主來訪,嚇得差點打翻了杯子。
“老天爺,她來得也太快了,皇上昨天才下旨,現在還沒過午,她就來啦?”
西京府衙經歷司孫經歷急匆匆走進來,“大人,林班頭剛剛派人來傳話,說郡主昨天就到了,還壓制住了礦上鬧事的犯人,今天要來向您討要匠人,他說郡主看著不好惹,讓您好生應對。”
“應對個屁!那些匠人有腳,他們自己跑了,我有什么辦法?”
“那屬下把郡主打發走?”孫經歷有些底氣不足。
“說什么混話?”黃柏白了他一眼,“那是郡主,你敢得罪還是我敢得罪?”
孫經歷苦著臉,“那怎么辦?”
“咱們這樣。”黃柏計上心來,“態度必須要恭敬,至于事情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