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它!”這個念頭如同本能般炸開。怎么阻止?墨的警告猶在耳邊——物理接觸?能量干擾?那無異于火上澆油!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默的目光猛地掃過閣樓角落。那里堆著一些“無聲齋”積壓的、無法處理的“垃圾”:幾盞早已線路老化、燈罩碎裂的電子生肖狗燈籠,幾個褪色漏氣的塑料氣球,幾塊廢棄的亞克力板,還有……幾卷喬納森之前遺落在這里的、備用的柔性LED燈帶。
一個近乎瘋狂、卻又帶著一線生機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間照亮了她的思維!
“墨!計算!立刻!”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同時撲向那堆“垃圾”,“用這些!用這些現代的東西!快!給我一個方案!一個能……‘連接’它的方案!不是對抗,是連接!是給它一個新的‘形’!”
墨的核心處理器瞬間超負荷運轉。海量的數據流瘋狂碰撞、篩選、模擬。林默的要求違背了所有常規邏輯——用一堆現代電子垃圾,去連接、疏導一個由百年僑民集體信念凝聚的、憤怒的古老靈體?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就在龍首眼中金光即將達到頂點、那股毀滅性的威壓讓閣樓地板都開始微微震顫的瞬間,墨的聲音響起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方案生成!風險等級:未知!執行步驟:……”
林默沒有半分猶豫。她像一臺被輸入了指令的機器,雙手以驚人的速度在垃圾堆里翻找、抓取。碎裂的亞克力板被她用蠻力掰開,尖銳的邊緣劃破了手指也渾然不覺。老化的電線被粗暴地扯出、剝開膠皮。柔軟的LED燈帶被飛快地纏繞上亞克力板的邊緣。她抓起一個漏氣的塑料氣球,用力塞進勉強用亞克力板和LED燈帶拼湊出的、一個歪歪扭扭的、勉強能看出是“狗頭”形狀的框架里。整個“裝置”簡陋、丑陋、滑稽到極點,像是孩童拙劣的手工,與空中那威嚴重生的龍燈形成了荒誕到極致的對比。
她高舉著這個怪異的、閃爍著廉價LED藍光的“電子狗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懸浮在半空、金光熾盛、即將爆發的龍首,狠狠擲去!目標并非龍首本身,而是它下方那尚未完全閉合的、流轉著最強能量的核心節點!
“就是現在,墨!”她嘶聲大喊。
“能量引導協議啟動!最大功率!”墨的聲音同步響起。林默腕間的終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練如實質的藍色光束激射而出,并非攻擊,而是精準地籠罩住那個飛在空中的、丑陋的“電子狗頭”。
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扭曲。
那散發著廉價藍光的“狗頭”飛入龍燈核心金光的范圍。沒有預想中的劇烈爆炸。沒有能量湮滅的閃光。
只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滾燙油鍋的“滋啦”聲。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足以摧毀整條街道的、高度凝聚的毀滅性金光,在接觸到被墨的藍光包裹的“電子狗頭”的剎那,如同奔騰的洪流突然遇到了一個……極其“熟悉”卻又極其“陌生”的岔口。它出現了一瞬間的、極其詭異的遲滯。
就是這不到零點一秒的遲滯!
那狂暴的金色能量流,竟然真的……被強行分流了!
一部分金光,依舊沿著原本的回路,涌入威嚴的龍首,點亮了那雙古老的眼眸。但另一部分,卻被那個簡陋的、閃爍著不協調藍光的“電子狗頭”……蠻橫地、卻又詭異地“吸”了過去!
金色的古老能量,與冰冷的現代電子藍光,在“狗頭”那漏氣的塑料氣球表面、纏繞的LED燈帶間、碎裂的亞克力板邊緣……瘋狂地糾纏、撕扯、融合!
沒有爆炸。沒有湮滅。
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能量劇烈摩擦和強行耦合的“滋滋”聲。那丑陋的“電子狗頭”在半空中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面的塑料氣球被能量撐得忽大忽小,LED燈帶瘋狂地閃爍著,顏色在藍、金、白之間瘋狂跳躍變幻,亞克力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會解體。
與此同時,空中那威嚴重生的龍燈主體,也猛地一顫!它眼中的金光劇烈地明滅不定,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擾和沖擊,那股即將爆發的毀滅性威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出現了潰散的跡象!整個龍軀的懸浮姿態也變得不穩定起來,在空中微微搖晃。
閣樓里,兩股力量——古老信念的憤怒洪流,與現代科技的強行介入——以那個滑稽的“電子狗頭”為戰場,進行著無聲而激烈的角力。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能量糾纏的嘶鳴和物體不堪重負的呻吟。林默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跳出胸腔,死死盯著空中那兩團瘋狂閃爍、互相吞噬又互相掣肘的光芒。成敗,只在瞬息之間!
能量糾纏的嘶鳴達到了頂峰,如同無數根繃緊到極限的琴弦在瘋狂震顫。那懸浮的“電子狗頭”猛地膨脹了一圈,LED燈帶爆發出刺眼欲盲的白光!
砰!
一聲不算響亮、卻異常沉悶的爆裂聲。
不是毀滅的爆炸,更像是……一個被撐破的氣球。
塑料碎片和斷裂的LED燈珠四散飛濺,如同下了一場廉價的彩色冰雹。核心處,那團被強行束縛、激烈沖突的金藍能量失去了最后的容器,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擴散開來!
嗡——
一道混合著古老威嚴金色與冰冷科技藍色的環狀沖擊波,無聲地掃過整個閣樓。
沖擊波掠過,閣樓里堆積的舊紙箱、蒙塵的家具表面,瞬間覆蓋上了一層細密的、如同霜花般的奇異結晶。林默被這股無形的力量推得踉蹌后退,撞在墻壁上,胸口一陣發悶。她死死盯著爆炸的中心。
塑料碎片和電子垃圾的殘骸簌簌落下。
然而,預想中龍燈徹底爆發或者完全崩潰的景象并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