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都市中,隱藏著許多未被發掘的故事,“菲尼克斯燃脂健身館”便是這樣一個充滿欲望與真心交織的地方。店長杰森,33歲,十幾年前來魔都打拼。挖得第一桶金后,便與人合伙投資開了一家健身館。經營中,杰森邂逅了“思卿圖文設計公司”的老總安瀾。安瀾是一位45歲的女性,經歷婚姻波折之后,選擇獨立自主,專注于圖文設計天地的發展。她的成熟與智慧吸引了杰森,而杰森則以他的熱情和活力感染了安瀾。隨著兩人的交往加深,杰森了解到安瀾離異且經濟獨立,這讓他心中暗自歡喜。他將健身館的未來描繪得如夢似幻,與“阿俚體育”聯合上市指日可待。安瀾被他的熱情所感染,也被他話語中的美好前景所吸引,經過一番思考后,同意借款給他,前后共給他100萬元。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安瀾發現健身館的業績卻并未如杰森所預期的那般美好,而是逐漸走下坡路。錢與感情交織,讓原本單純的姐弟戀變得更加復雜而微妙。隨著借款期限很快過去,杰森沒能如愿還款。面對安瀾催還借錢,已關店的他選擇離開魔都,去了一個安瀾找不到的城市。
故事最后,留下諸多懸念:比如,安瀾前夫因在外地花心于女人,被人坑了,欠銀行的貸款無法還上。由于這筆銀行貸款屬于婚期內的,導致安瀾自己的公司賬戶連帶被法院凍結,微信和支付寶也跟著被凍結。走投無路的安瀾,求杰森露臉,還一些錢給她。之前承諾賣老家房子的杰森,能幫她渡過這個難關嗎?
作者跳出“姐弟戀+債務糾紛”表層框架描述,將個體命運嵌入時代褶皺,在情感張力中挖掘人性縱深,同時通過敘事美學的打磨,讓故事兼具現實重量與藝術質感。即:在現實褶皺中挖掘人性與時代命題,以深化作品的思想價值;用敘事美學讓現實更具穿透力,以提升作品的藝術價值;從“個人故事”到“生存寓言”最終完成作品的主題升華。
故事以章回小說形式描寫,每個章回5000字左右,分四小節。
人物簡介
杰森,男主角,33歲,“菲尼克斯燃脂健身館”店長
安瀾,女主角,45歲,“思卿圖文設計公司”老總。
邁克,男,私教區老師,他是由杰森從老健身館帶過來的,負責給學員上大課;后,杰森關店,他為養家,另找一家健身館做教練。
艾琳,女,安瀾的閨蜜,天王星文化傳媒公司財務,愛旅游、美食、電影、音樂、閱讀;
莎妮,女,瑜伽和杠鈴操老師,一個有錢有房有豪車的未婚女孩,喜歡美食、潛水運動。
曼曼,女,24歲,前臺工作人員,出身于單親家庭,18歲就打工供弟弟讀書。她是一個情商很高的漂亮女孩,與杰森保持著非公開戀愛關系;
郭郭,男,28歲,健身館拳擊教練,后被打死;
小雪,女,舞蹈老師,身材不錯,但長相一般。大學剛畢業,沒找到正式工作,在健身房兼職。兼職舞蹈私教的還有一位男老師:朗朗,一個很帥的大學剛畢業的學生。
阿金,男,健身館老會員,健身館關門時,他鬧得最兇;
洪少玉,綽號:紅燒肉,30歲出頭,男,健身館會員;
香香,前健身館會員,正是她告訴安瀾關于杰森之前在老健身館的事,讓安瀾進一步了解了杰森為人;
小岳岳,女,離婚,健身館會員,制作各種糕點高手。
小紅,女,素食主義倡導者,健身館會員,一直在暗中與安瀾爭訓練強度高低;
劉阿姨,負責保潔的阿姨,平時處處討好邁克;原來是想把她女兒介紹給邁克;
剛剛,安瀾前夫留下的公司老員工,后來搞飛單被安瀾發現,安瀾請他走人,為此差點付出重大代價;
簡,安瀾公司里新來的女設計師。
其中關系是:保潔阿姨看中私教教練邁克,想讓他成為未來女婿,但邁克一直在暗戀前臺女孩曼曼。曼曼雖然與杰森保持著非公開戀愛關系,但她對邁克不拒絕也不親近,純屬工作關系,而杰森一邊與曼曼談戀愛,一邊又同時瘋狂追求安瀾。
故事最后,杰森遠走他鄉。曼曼與邁克則走到一起,成為伉儷。
第一回霞光流金嘉斯特佳人有約菲尼館1.菲尼克斯,一家燃脂健身館
八月的一天傍晚,太陽走在落山路上,霞光漫過“未來科技城”園區那幾幢高樓的玻璃幕墻,將蜜色之光整齊地斜切入嘉斯特廣場。有人說,嘉斯特廣場像一艘揚帆啟航的船;又傳說,廣場中央那個噴水池,有“靈山仙景”中九龍戲水之魔力;更像一個聚寶盆,沒有立升的人是捧不住的。這里——刻木為舟,夢有多遠,有舟必到;這里,是天下懷夢者雄視天下的創業搖籃。
嘉斯特廣場有超市、酒吧、KTV等商家。廣場中央的噴水池喧鬧了一天,安靜了下來,悄悄觀察起燈紅酒綠的夜生活。
斜對面,電玩店前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幾個穿校服的男生擠在一臺抓娃娃機前,其中一個男生舉著剛抓到的粉色熊仔蹦起來,然后轉身送給邊上一位女生,女生則開心地小步跳躍,書包上的飾品與電玩店門上風鈴叮鈴當啷響成一片。
人數最多的是兒童教育培訓中心門口,一群彼此認識或不認識的家長圍在一起閑聊,當培訓結束的提示鈴聲響過,一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攥著畫滿星星的手工畫沖了出來,天使般撲在媽媽懷里:“媽媽你看!我今天畫了小宇宙。”
西側,聚集著不少下班人群,那是餐飲區,“滋滋”作響的鐵板燒攤前,一個穿西裝的白領小伙一會兒低頭看手機,一會兒又抬頭看師傅顛勺,油星濺在鐵板邊緣騰起小團火苗;隔壁是奶茶店,幾個年輕人等待叫號取奶茶。
叫號聲中,一個大眼女人撲閃著蝴蝶翅膀般的長睫毛,開心地拿著新品“多肉葡萄”,把吸管扎向杯蓋時發出“卟”的清脆之聲也一起上傳了朋友圈:生活需要一點甜。
她轉身走過中央廣場,來到東側“菲尼克斯燃脂健身館”。在店門口擺放廣告紙片的金屬架前,她抽出其中一張紙片認真看著,縷縷光暈投來,將她的身材曲線完美勾勒。她頭頂扎了一個蓬松的丸子,身穿低領修身小黑裙,露出了女性優美儀態和雪白的肩頸線條,被光暈幾度染成暖黃色。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設在園區里的“思卿圖文設計公司”年輕老總安瀾,一個愛生活樂分享,自帶流量的廣告人。
宣傳單上的內容是她手下一個名叫簡的員工設計的,這紙片竟像認得自己的老板,把它的一腔等待與夕陽交融一體,終于等到了彼此。
此時,有人提著運動包或拎著泳袋往里走,她沒有跟著進入,而是讓自己的思緒放飛。她回想起自己與這家健身館店長杰森的第一次生意上合作往事。
2.杰森與安瀾各自不同的人生履歷
合作什么生意?各位讀者莫急,我先介紹一下杰森和安瀾兩位主角:
杰森,33歲,1.8米的身高,壯實的身子。老家洛城,來魔都打拼十幾年。之前他在一家健身館受聘做店長,賺到一些錢,后因那家健身館場地被街道辦收回去,老板不想干了,歇業關門。給他一筆善后處理款,由他處理會員退卡之事。那是2019年寒冬,彼時剛過而立的他做出一個驚人決定——抵押父母在洛城的老宅,說服做建材生意的姐夫參與股權投資,湊足410萬元,在老健身館附近,也就是現在的嘉斯特廣場,開了這家——菲尼克斯燃脂健身館。
取其店名,杰森自言:菲尼克斯(Phoenix)源自古希臘神話中的不死鳥,這種鳥每隔五百年會在自己巢穴中自焚,灰燼中重生。它象征著永生、重生和不朽。英語中,Phoenix與“鳳凰”一詞意思相近,都表示新生、復興和強大的生命力體現。至于店名后面加“燃脂”兩字,是想表示人們若想求得健康,就應燃出身體內多余的脂肪。
這種解釋牽強附會嗎?杰森不承認這是豪賭,押注背后,藏著他精明的算計:原址3公里內的3個大型社區、5棟商務樓宇,以及老店沉淀的623位年卡客戶,這些資源都歸他了。另外,杰森從老板給的遣散費中拿出27萬元,制作一批鎏金(會員)黑卡,并為當地領導準備了30份高檔精致禮品,開張慶典之日狠狠風光一番。就在開張前夜,當新店玻璃幕墻亮起星空頂之時,這個初中畢業的洛城漢子與合伙人姐夫摩拳擦掌,激動得心,顫抖的手,擅長喝酒的兩人,此時控制情緒,只喝了幾聽啤酒……
再來說說安瀾,她身高約1.6米,不胖不瘦的身材。推斷40幾歲,女人的年齡永遠是秘密。她是2001年來到魔都。從“星星里”租房到今日入駐全景落地窗辦公寫字間,她用了二十年完成了身份蛻變。記得那年深秋,安瀾揣著廬州大學會展專業文憑踏上駛往上海的綠皮火車時,挎包里還裝著母親塞的臘腸和高檔茶葉。母親一再囑咐:茶葉送人,臘腸自己吃。
打工中,認識了一位白馬王子,上海人,她以為自己從此就是申江之畔萬家高樓里點亮一盞璀璨燈火的女主人,卻不曾想到白馬王子的父母堅決反對這門婚事。兩人不想分手,商量借房結婚,于是“星星里”出租屋里落下安瀾第一滴思鄉淚。在這間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男人沒有購置值錢的家當,女方沒有陪嫁品,家中唯一新添置的是一張帶席夢思床墊的大床。結婚證取代了會展證書,男方沒有家人前來喝喜酒,丈夫“金麗萊”領帶上的古龍香水透著新婚的氣息,證明兩人結婚了。
結婚,白馬王子給安瀾不僅僅是組建家庭的安全感,也是對未來生活的那種憧憬感。女人過日子一半靠夢打發,有床就有夢,有夢就有一切。床是一個女人夢出發的港灣。安瀾來不及收拾一床好夢,帶著深沉的渴望出門了,她要賺錢,賺很多的錢。她賺錢的動機很單純,就是要以行動證明給未來見面的公婆看。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后來發生的事,讓她根本無法掌控。
“不孕”——這顆世上最苦澀的果子,無情落在她身上,這診斷書像一枚圖釘將她僵硬地訂在黃金十年中。她清楚記得:市生殖中心慘白燈光下,看著檢查單上“原發性不孕”的診斷報告,聽著丈夫皮鞋叩擊地面瓷磚的嘆息聲,聲聲入耳。這十幾年,老公做生意很成功,年年公司開年會,請家屬到場以答謝背后的支持,但紅地毯上永遠缺安瀾的腳印,此時她正躲在梧桐落葉下細數人工受孕的失敗周期。
隨著老公事業的蒸蒸日上,家庭關系逐漸出現裂痕。傳宗接代意識根深蒂固地植于他的腦海,他在家要么不開口,若開口十句話中必有一句與生育話題有關。生意場上,他最喜歡講的口頭禪是:“有容乃大”。現在,他的容哪里去了呢?他開始在外養小三。他認為養小三固然不好,但比起“無后為大”,此乃毛毛雨。當安瀾得知并確認此事時,小三已懷上他的孩子。面對苦澀的結果,兩人的婚姻徹底破裂,最終協議離婚。
3.第一次談合作
那是二個月前,也就是六月,夏蟬還沒開始鳴叫,暑氣還沒形成,無法席卷而來。安瀾以談合作之名第一次踏入這家健身館,高跟鞋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細致的回響。她穿一件淡黃色闊袖襯衫,腕間的翡翠鐲子不小心碰到前臺亞克力板上發出一聲清響。
“我是思卿公司,與杰總已約好。”
前臺接待是一個身材曼妙,姿容秀麗,態度親切的小姐姐,名叫曼曼,一個電話進去,店長杰森出來了。只見他身穿藏青速干T恤,肩線繃得筆直,額角還掛著幾珠汗水——他會是帶會員上私教課嗎?安瀾注意到他右耳后有個淡粉色的疤,像一個沒寫完的逗號。
“你好!”安瀾伸手,指尖觸到對方掌心薄繭,原來男人可以有這樣的手掌。
杰森紳士地把安瀾領到休息區。休息區過往的人不少,安瀾眼波流轉間已經意會杰森安排在休息區談業務,大約是想讓安瀾真切體驗一下健身館的場景——那種人氣很旺的氛圍場景。
“杰總,我們設計稿總體規劃還行嗎?”
“你說呢?”杰森一針見血地回答道:“你們的設計師關起門來搞設計,不來我們現場感受一下場景氛圍。設計出來的方案圖始終缺少一種叫‘靈魂’的元素。就好比跑步,機上的按鍵沒設定好速度,卻要讓跑步者飛奔起來,這與逼著大象跳芭蕾舞有什么區別呢?”
杰森表情堅定,目光灼灼地注視安瀾,好像要向安瀾精神的縱深處進發,如同一名深海潛水員,縱身躍入海洋深處,一直去往他能夠看見安瀾心思的地方。
“什么叫有‘靈魂’的東西?就是健身者自肌肉流淌出來的一股無法壓抑的俊美優越感。還有,海報上那張凸顯的年卡,居然被你們設計成如同超市里的會員卡。不要搞錯,我們這可是至尊卡啊!什么叫至尊卡?會員辦了我們的卡,從此就會擁有一份奢侈品的感覺。懂嗎?!”
安瀾不住地點頭表示深刻領會了。這個海報設計稿是新來的女設計師簡負責的,或許簡本人從未踏進過健身館,單憑第三方的觸角捕捉,呈現出來的效果確實會有缺憾。安瀾覺得設計有時也需要一種新鮮的血液注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過杰森的要求是:設計圖要用與高貴的靈魂相匹配的更尊貴的形式表現出來。
杰森指著操房一角特地空出來的場地說:“我們電話聊過幾次,上次你委派來的那個叫剛剛的人,不知道他回去之后向你匯報我們對這個項目的具體要求否?你也知道,下月初我們要在這個空間打造一個活動玻璃房直播間,想全權委托貴公司出材料、出人、出設備,我們出錢,但前提是必須在一個月內完工。”
安說:“是這樣的,剛剛去外地出差了,否則今天他會一起過來的。”
杰說:“他來不來其實無所謂,我只想與拍板的人談事。你就給我一個明確表態:這個合作行還是不行?”
安說:“這超出我們的預算了——”
杰說:“是時間預算嗎?”
安說:“是的!成本和完工時間都超了。”
杰又說:“預算是你們的事。”他站起身來,神情嚴肅,仿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軍人,時間寶貴:“要么現在簽字,要么明天我就跟園區里那家‘新視覺廣告設計公司’簽約合作,給你十分鐘考慮。”
真是有著鐵腕手段的店長,名不虛傳……安瀾腹誹了一句。墻上的時鐘秒針在跳,她仿佛看見自己倒映在杰森汗滴里的臉,表情開始焦灼,心里有種迫在眉睫的緊張感。
安瀾再次進入戰斗狀態,昨天她已細細過目過合同,條款都是公式化的模板,沒什么可研究的,重要是數據,數據可不能出錯。她用手機上的計算器再次復算一下:設計方案,找工程隊,優選材料,若加快工期節奏,二十天內可完工。30萬的項目費,除去材料和人工10萬,有20萬的節目設計與制作費進賬。主要是設計制作這塊,有超過50%的利潤……如此一思慮,心里穩妥了,暗暗提胸吸從鼻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鼻息呼出,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雙方在協議上簽字,杰森接過合同書仔細看了一下安瀾的簽字,他自感自己寫的字如龍飛鳳舞,很有才情,看安瀾寫的字:第一個字寫得有點大且較潦草,第二個字馬上規規矩矩一筆一畫完成。再細看:“安”字筆畫少卻寫得很大,“瀾”字筆畫多卻又控制得和第一個安字大小差不多。杰森心想:這應該是一個有才華、懂進退,有自制力、穩重,對自己所喜歡的工作能竭盡全力去完成的女人。
“靜水深流,高冷的外表暗自藏著揣測。”或許這就是杰森的性格,他彎起唇角,說:“安總的蝴蝶耳墜很好看,耳垂怎么這么紅?像負重訓練后的啞鈴片啊!”
安瀾知道只要自己情緒波動時,耳朵就會發紅。也是沒辦法,客戶是上帝。接了這筆訂單,安瀾內心還是感謝杰森對她的信任,她不禁回眸朝杰森嫣然一笑,代替回答。
4.之后兩次談合作
這里,讀者或許會問:安瀾既然安排公司員工剛剛與杰森談過一次,現在怎么以“剛剛出差了”為由,不讓他同時到場呢?此事后面會詳細交代。
安瀾從杰森那里拿到的第二筆訂單是共同參與“健身館夏季促銷廣告”宣傳活動。應該說,這單也是成功的。所謂“成功”,就是客戶滿意并付款了。也是,安瀾用公司技術和實力說話,讓平時一向愛挑刺的杰森現在無話可說。他只能履行合同約定:到期付款。
雖然是合作,雙方依舊態度謹慎,話語客氣疏離,仿佛多說一個字,就會泄露商業機密。
安瀾的設計團隊蹲在健身房三天,拍會員們舉鐵時的側臉、拉伸時的脊背曲線,連前臺那個叫曼曼的小姐姐給會員遞毛巾的動作都沒放過。瑜伽和舞蹈房更是拍攝了不少照片,那個名叫莎妮的老師,出足了風頭。此廣告在小藍書、顫音、視界號上一經推出,效果奇好。
昨天,安瀾接到杰森電話,要求她今天下午五點去健身館找他,約談第三筆訂單業務。杰森說他只有這個點有空接待。真是一個大忙人。
安瀾去了,推開玻璃門,裹挾著蒸籠般熱氣與健身房里的大股冷氣相互交融,仿佛有一片朦朧的白霧在安瀾身邊打轉。她站在前臺,報店長杰森名字,在目光越過刷手環的進出關口——攢動的人影中,一個英俊男人走了過來。
杰森還是身穿上次那件仿佛熨帖過的藏青速干T恤工作服,袖口下的雙臂露著肌肉線條,流暢卻不張揚。他微微俯身,聽著穿教練服的員工前來匯報,指尖無意識地在平板電腦邊緣輕點。有會員舉著水杯經過,他側過身讓開,朝安瀾頷首,示意到他辦公室。
“安總,請坐。”杰森把桌上一瓶礦泉水拿起,替安瀾打開。這個三十歲的男人,看上去眼角已有淡淡的紋路,笑起來時卻不顯疲態,反倒像水墨畫里暈開的淡墨,有幾分溫潤的質感。
與前兩次比較,安瀾感覺他這次像是變了一個人,態度非常友好。說:“安總,你們公司的設計方案我已看過了。”杰森抽了一張紙巾擦手,指節叩了叩手上那臺平板電腦,說:“視頻直播合作很成功。小藍書上,上周那條‘如何跟著學波比跳’的視頻推文,訪問量是平時的幾十倍。現在是大學生放暑假,估計開學了,學生卡供不應求,這都是你們的功勞啊!”
安瀾傲嬌一笑“強強聯手,如虎添翼”。
“這女人會開屏”杰森暗笑,給點陽光就燦爛,不,好像她就是陽光,很燦爛。
安瀾從鱷魚皮手包里抽出一份方案書,自信滿滿地遞給杰森,說:“基于與杰總的愉快合作,我司想和我們健身房談筆買賣——我給你們做全年廣告套餐,海報、短視頻腳本、會員電子月刊全包,價格按同行八折。”她頓了一頓,“但我要十張一年期的內部會員卡。”
“每月二張,隨廣告進度結。”杰森翻看方案書的手沒停下,目光掃過“夏日暴汗季”的主視覺圖,畫面里一個穿運動Bra的女孩舉著啞鈴,背景是漸變橙紅的晚霞,“我給您送客戶的卡,你自己回去備注一下。你上次派來的那個名叫什么剛的員工,曾向我索要內部會員卡。我說有空先來體驗一下,他來過二次鍛煉。他好像有哮喘病,你如果送他一張卡,記得要在卡上備注兩條:1.防止受涼;2.避免劇烈運動。否則,我送卡給你本是出于友好目的,如果好事演繹成壞事,我可吃罪不起啊!”
安瀾的睫毛顫了顫。她見過太多生意人把“互利”二字刻在臉上,像塊棱角分明的花崗巖,可眼前這個男人的“算計”里,偏偏摻了一點溫度。
說:“安總,下季度我們公司活動的海報圖,我想請您當主角,可以嗎?”他指了指墻上的海報,上面掛著一個正在健身的妙齡女郎圖。說:“我們需要一個既專業又有溫度的女性形象,我想了許久,覺得你最合適。”
“杰總,您這是什么神操作?健身館里個個青春活力,哪有需要女老板做模特的?你這要開老總速成班嗎?”安瀾低頭看卡,卡背面寫著:贈思卿圖文設計公司。邊上附了一張黃色小紙片,上寫:“若安總親自來體驗,私教課免收一個月。”
安瀾思緒拉滿,她知道杰森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店長,他對設計圖有著很高的要求和期望。安瀾不得不沉下心來仔細過目設計稿。在與他商量logo如何擺放位置時,伸手遞出的卡片正巧與杰森拿起調羹攪動咖啡的手碰到了,他將咖啡的漬汁沾到了安瀾的袖口。
“哎呀,不礙事”“哎呀,你別動”二人幾乎同時站起來,杰已經一手托住安的手臂,一手從桌上抽出二張抽紙。安想抽回手,被杰握了一下,警告她別動,迅速將一張抽紙細心地墊在袖口的咖啡漬下,安瀾的手腕上,然后再打開辦公桌旁的一個小冰箱,從里面取出一塊小冰塊,用另一張抽紙包住,然后耐心地用這冰塊慢慢在整個污漬上擦拭,很快污漬一點點消失,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這個神奇的斑點消失術讓安瀾知道他原來還是一個生活小達人。這波操作,讓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比出一個大拇指。
此時,杰森的目光落在安瀾耳后——那對珍珠流蘇耳環,正隨她的動作輕晃,像氤氳了夜月的銀光,輕輕墜在細膩如瓷的肌膚上。他喉結無聲地滾了滾,開口時聲音里裹著點不易察覺的軟:“安總換耳釘了?”
見安瀾抬眼,他又往前傾了傾身,語氣比方才更懇切一些:“還是想求安總一張倩影照片,設計稿上的女子,換成你的模樣,一定是最好不過了。你瞧,你眉宇間帶著那溫溫的親和力,不似刻意雕琢的精致,卻有著恰到好處的豐韻,這正是消費者看了心頭為之一暖的模樣。”
一個男人對女人的耳環這么仔細關注,說明了什么?安瀾想起以前看過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
電影里的維米爾和蕓蕓眾生中大多數的男子相似,更和世上所有偉大的藝術家雷同。他們要的遠遠不只是個公主,還有他們自己的城堡,領地,王國。
Griet、維米爾夫人……向他奉獻了最深沉的真情,而他則將這一切獻給了藝術。
不要怪他,他只是個偉大的男人。
他永遠的情人是……藝術。
而杰森,是一個怎樣的人呢?為了色還是為了價值利益的追求?
安瀾的指尖在文件邊緣輕輕摩挲,心底浮出一個軟乎乎的疑問,隨即否定了這個疑問。或許,這與“色”無關,會說軟話的男人像揣了一團蜜,總在不經意間甜了女人的心。自己怎么可以單憑幾句好話,就把對方歸到“好色”里去?更或許,一個人對美好事物的貪戀原本就不分男女——如同一個女人見了盛開的花會忍不住多瞧上幾眼;也如同一個男人在海島棕櫚樹下那個韁繩做成的吊床上,享受海風習習一身。月光涂抹的酒吧,臨窗,閱讀心愛女人的嫵媚眼神,然后哼著馬丁.路德的《酒、女人和歌謠》詩句:“誰不愛美酒、女人、歌謠,誰就一輩子是傻瓜。”
有道是:“男人好色,女人慕強。”方才那瞬間,安瀾倒覺得他眼里的光,更像孩童見了喜歡的糖,純粹里帶著一點懇切。不過就幾秒鐘工夫,思緒在安瀾腦中像飛碟在空中轉了一個圈便回來,又像被一陣風拂過的湖面,起初漾著細碎的漣漪,末了竟平整地安靜下來。她閱讀著杰森眼里的期待,心底竟悄悄漫起些微的暖意,對眼前這個男人不由生出幾分說不清的好感。
那么她會同意杰森這個要求嗎?會將自己的倩影照做成健身館海報宣傳單嗎?
欲知詳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