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就讀于第二中學的高三6班的李夢婷下了課背著書包往家走,剛拐進菜市場的小巷,就聽見一陣急促的呼救。穿夾克的男人正搶奪一個老奶奶的布包,在搶奪過程中,硬幣撒了一地。老人死死拽著包帶不放,被他狠狠推倒在石階上。
“放開她!”李夢婷幾乎是憑著本能喊出聲。她沖過去扶起老奶奶,余光瞥見男人后腰別著把折疊刀,金屬殼在路燈下閃著冷光。男人罵罵咧咧地轉身,看見是個穿校服的小姑娘,嗤笑一聲:“毛都沒長齊,也敢管閑事?”李夢婷當然也怕,怕男人傷害自己,但是一想到站在一線打擊罪犯的孫姐姐,以及站在一線救死扶傷的林叔叔,李夢婷沒有絲毫猶豫,抓緊男人的手不放。
周圍的攤販遠遠看著,沒人敢上前。男人甩開李夢婷的手就要跑,她卻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書包帶勒得肩膀生疼,里面的課本硌著后背,像塊滾燙的烙鐵?!鞍寻€給奶奶!”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但是手卻始終沒松勁。
爭執中,男人突然暴怒,反手抽出刀來。李夢婷只覺得腹部一陣尖銳的刺痛,低頭時,看見鮮血正順著校服下擺往下淌,在地面暈開一小片暗紅。她踉蹌著后退,但是沒一會兒又跑跑上前去,用自己僅剩不多的力氣捶打著男人的后背。直到愛了男人四刀之后,才體力不支倒在地上,淚水布滿了眼眶,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筆記本散出來,夾著的小橘貓照片飄落到血漬旁。
“婷婷!”孫雨汐的聲音突然從巷口傳來。她剛下班路過,手里還提著給小橘買的貓糧,看見這一幕,手里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瘋了似的沖過來。緊隨其后的林辰也變了臉色,白大褂的袖口被風掀起,他一把推開男人,伸手去捂李夢婷的傷口,指縫間瞬間被染紅。
男人見狀慌了神,轉身想逃,卻被趕來支援的民警摁在地上。李夢婷靠在孫雨汐懷里,意識開始發沉,只聽見養母的聲音在耳邊發顫:“婷婷,你一定要撐住,我們這就去醫院,你別嚇姐姐?!彼朦c頭,卻看見老奶奶拄著拐杖跑過來,手里攥著塊干凈的手帕,顫巍巍地想幫孫雨汐擦臉上的冷汗。
手術室的燈亮了三個多小時。孫雨汐坐在走廊里,手里攥著染血的校服,指尖反復摩挲著口袋里的東西,那是李夢婷早上塞給她的糖,說是生物老師獎勵的,現在糖紙已經被眼淚浸得發皺。孫雨汐有有點后悔把這顆糖弄成這樣,萬一,萬一這是婷婷留在這個世上最后的東西了呢。孫雨汐哽咽著哭了。
林辰端著熱水過來,手腕上纏著新的紗布,是剛才奪刀時被劃傷的,他沒提疼,只輕聲說:“醫生說傷口不深,沒傷到要害?!?/p>
李夢婷醒來時,病房里飄著南瓜粥的香氣。床頭擺著老奶奶送來的向日葵,還床花莖上還系著個紅繩結,還有一副錦旗。孫雨汐正給她削蘋果,眼眶紅腫得像桃子哽咽的說:“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先躲遠了喊人,聽見沒?”
“可是奶奶會被搶走錢……”李夢婷的聲音還有點虛弱,林辰遞過粥勺,笑著打斷她:“我們教過你,保護別人的前提是保護自己。下次記得,你喊一聲,我們都能聽見。”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李夢婷小口喝著粥,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看到了她的校服襯衫,明顯的4個破洞,周圍早已被鮮血染紅。她又摸了摸放在枕邊的書包,血漬已經干涸成深褐色,但里面的筆記本上,小橘貓的照片依然清晰。她知道,有些疼痛會結痂,但伸出手的勇氣,永遠都在就像孫雨汐掛在胸前的那個警徽上。
李夢婷又一次詳細的注視了那個警徽,第1次,是2019年9月,是她喝著奶茶坐在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