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長樂宮。
鳳棲梧批折子批到一半,突然天旋地轉(zhuǎn)。
內(nèi)侍一摸額頭:“陛下燙得能煎蛋!”
御醫(yī)火速趕來,開了三副苦到反胃的退寒熱湯。
可藥剛端到唇邊,女帝已經(jīng)燒糊涂,牙關緊咬,一滴灌不進去。
系統(tǒng)007撲棱翅膀:
【檢測宿主溫度39.8℃,建議物理降溫。】
“物理你個頭……”
鳳棲梧意識模糊,眼前出現(xiàn)重影,
最后一幀是謝無咎推門而入,白衣沾夜露。
“都退下。”
少年聲音輕,卻不容置疑。
宮人魚貫而出,殿門闔上。
謝無咎坐到榻沿,將藥盞含在唇間,低頭——
苦澀藥汁渡進女帝口中,一滴不漏。
苦得鳳棲梧在夢里皺鼻子,
他便用舌尖輕輕掃過她齒列,
像把小鉤子,把苦味卷走,再喂第二口。
三盅藥見底,少年唇色被苦得發(fā)白,
卻彎眸:“姐姐的舌頭,比藥甜。”
藥起效,汗發(fā)。
鳳棲梧打寒顫,錦被濕重。
謝無咎抬手,廣袖滑落——
蒼白腕骨處,累累血痕新舊交錯。
他拿匕首,在舊痂旁劃開一道細口,
血珠滾落,滴在紫銅小手爐里。
爐內(nèi)炭火“滋啦”一聲,騰起甜腥暖霧。
他把血手爐塞進被褥,
像放一只溫馴的小獸,貼著女帝冰涼腳心。
“別怕冷,”
少年聲音低啞,“我的血比炭火久。”
熱度稍退,鳳棲梧無意識往熱源靠。
謝無咎順勢脫靴上榻,
外袍散落,只剩中衣。
他側(cè)臥,把人整個圈進懷里,
長腿鎖住她亂踢的腳踝,
掌心貼在她后背,輕輕來回摩挲。
肌膚相貼之處,溫度迅速交換。
一條極細的紅線,不知何時纏在兩人腕間——
像脈搏搭橋,心跳同步。
系統(tǒng)007小聲嗶嗶:
【檢測到新型鎖鏈:體溫鏈,綁定成功。】
鳳棲梧夢見了七年前的雨夜——
她還是剛穿越的社畜,
誤闖冷宮,被小小少年攥住衣角:
“姐姐,別走……”
夢里,她回握了那只冰涼的手。
現(xiàn)實中,她無意識地抓住謝無咎的手指,
十指相扣,呢喃:“別走……”
謝無咎一震,眸色瞬間深暗。
他低頭,在女帝滾燙的掌心落下一吻,
聲音輕得像羽毛:“不走,死也不走。
子時三刻,熱退。
鳳棲梧睜眼,看見少年倚在榻邊,
面色蒼白,唇卻鮮紅。
他腕上血痕已凝成痂,
卻仍固執(zhí)地把最后一絲溫度渡給她。
見她醒來,謝無咎彎眸,
像一只終于等到主人回家的貓:
“姐姐,你剛才抓著我的手,叫我別走。”
“我聽見了,也記住了。”
“以后你走一次,我就放一次血,
直到我流干,或者你心軟。”
鳳棲梧嗓子發(fā)啞:“謝無咎,你瘋夠沒有?”
少年輕笑,執(zhí)起她手腕,
把那條紅線系成一枚同心結(jié),
尾端墜著一只極小的鈴鐺。
“沒瘋,只是找到了比同心鎖更好用的鑰匙。”
他把鈴鐺貼在她心口,
“以后,它響一次,我就當你想我一次。”
“響一百次,你就得吻我一次。”
“響到一千次……”
他吻落在她指尖,
“姐姐就得嫁我一次。”
天微亮,宮人進來換班,
被眼前一幕嚇得差點跪下——
女帝窩在謝侍衛(wèi)懷里,
兩人腕間紅線纏成死結(jié),
榻邊紫銅爐里的血已凝成塊,
卻仍冒著熱氣。
少年抬眸,豎起一根手指貼唇,
“噓——姐姐剛退燒,別吵。”
宮人連滾帶爬退出去。
殿門闔上,謝無咎低頭,
在女帝耳邊輕聲數(shù):
“第一聲心跳,收下了。”
“還有九百九十九次。”
他舔去唇角殘留的血珠,
笑到眸光瀲滟:
“慢慢來,我有的是血,也有的是時間。”